第 11 章
谈起自己被关进来的原因,就好象谈着这个纷乱而五光十色的社会,各色的有的很悲哀有的很暴力有的很可笑。
言乐盘腿坐在床上,安静地听她们的叙述,想着等下轮到自己了,该怎么表述,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用最直白最诚实的回答。
“我要报复一个男人,因为他侮辱了我最爱的男人。”
所有的人都用男人来简化,其实就是这样,她并不想用过于复杂的禁忌血恋的表达方式。
“那你的男人还会等你吗?你可是已经进来的人了。”
她耸耸肩,不表示什么,因为她并不知道后续的发展会怎么样,她原本没想活,现在的一切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计划。
他还是顾着她,千方百计地要她活下来,可是他又知不知道,她也搅尽了脑汁要为他去掉最后的包袱,她和卫擎,即使除不去卫擎,那么也可以把自己去除了,让他更轻松一点,可以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他等待着卫擎的子弹,等来的却是一付晶亮的手铐,和五年的徒刑。可是她说过她会接受上天给予她的一切,所以她什么都没说,由着他们各自计划着自己的计划。
“哎!你们出狱后想干什么?”
言乐默默看着她们说着自己的计划,只是笑,她才进来没多久,还没什么资格谈论这个话题。
“小丫头,你呢?”
“她才刚进来,你就要她讲,你傻啊你!”
众人笑成一团,她却抬起头,很平和地说,“我不知道,不过我想我会跟我来接我出狱的人走。”
都停了下来,好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看,安静了几分钟,没有一个人笑或者说话,然后又爆发出一阵笑声。
她由着她们笑,不和她们争论,她很认真地这么想的,只是不知道出狱的时候会是谁来接她。
他在黑暗里喘息,血由着手上的刀滴落在地上,他却好象没看到一样,轻松地把刀扔进了旁边站着的人手里。
“我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点起一支烟,把自己埋进了沙发里,任全身酥软地瘫在柔软里。闭上眼睛,数着黑暗里,别人的脚步,一二三……呵呵一笑,由地下室到暗门,他习惯走二十三步,真的一步都不少。
他抬手刁着烟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红光中带着寒意,细小的指环环住了他的无名指,都说无名指是通向心脏的,那么这个融合了他和她的戒指能把他的心悸带给她吗?
他希望她能感觉他所有的感觉,他要她和他心灵相通,他要她感知他所有的想法,同样的即使相隔不能见面他也想感受她的感受。没什么能阻隔他们,他要拥抱她,看着她对他微笑,亲吻她的双唇,带着彼此的温度。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他不动,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坐在灰暗的地下室看着皮鞭和木架,脸上带着怪异的笑。
赵涌便不敢再说什么了,在这么多的日子里,他慢慢体会到他的改变,惊人而恐怖的改变,他那几乎j准到没误差的完成了卫擎交给他的任何任务,甚至是杀人越货。
他有时候很疑惑,宁唯极终有一天会变成一个极具破坏力和威胁x的人,为什么卫擎还会留着他,甚至早亲手造就着他的危害x,他就像一个雕塑家,抱着极大的热情在完成自己有生以来最完美的作品。
完美?没错,如果不看现在的他,那么宁唯极真的可以说是一个完美的人,无论是相貌还是能力他都属于上上品,无可挑剔。
只是他身体黑暗的细胞在急速膨胀,他很快就会成长成一个比卫擎更可怕的恶魔。
他选了一个可以隐藏自己的角落站了过去,借着微弱的灯光打量着他细致的脸庞,心不由一紧,有一道电流呼啸着游走遍了他的身体,他惊恐的发现了自己身体传来的危险信号,那是欲望的信号。
像他这样的人欲望是最危险的东西,可是现在他却有了这样的感情,他害怕面前这个坐着的男人,却又渴望着他,那无尽的渴望几乎遮蔽了他对他的恐惧,那一瞬间有种念头忽然出现在他脑际。
如果可能他想换个更强悍更黑暗的主人,即使这条路血腥而崎岖,他也会帮助他走完。
“做手下的,不要想太多。”
他扔下了手上的烟头,踏脚上去,用力拧了拧,朝赵涌冷冷一笑。
赵涌顿时冒了一身的冷汗,他如何看穿了他所有的心事,看着他的眼,好象是一架透视的机器,他在他面前的隐藏好象是小孩子在耍把戏,可笑而幼稚。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也许有这种想法的并不只他一个……
言乐小心地将信细致地叠好,贴身放进了兜里,这是久违的家书,让她在这清冷的监狱里多少感受到了一点温情。
父母几乎每隔一个月就会给她写上一封信,信里详尽地写着他们的生活,关于宁家的公司,他们只是淡淡带上了一笔,说是由于经营不善,倒闭了。
她却是心知肚明,宁家的公司虽说不是很大,但管理却是有条不紊的,怎么会说倒就倒的,虽然父母不愿多提,但是她还是能感觉到公司的倒闭一定和卫擎脱不了关系。不过倒了也好,没什么拖累了,所以信里提到他们想去外国旅游换换新鲜的空气。同样的没有提唯极的点点滴滴,其实她清楚,提也是无从提起,他一直被卫擎圈在身边,他们又有什么机会看到他,不能解救不能抱怨那么剩下的只有逃避。她从来就不曾怪过他们,人生是无奈的,弱r强食,就是这样。
她拿起扫把,今天轮到她清扫监室,她很熟练地爬上爬下,已经慢慢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按部就班却很平静,什么都可以不想,除了他。
有时候会连着几天梦到他,好的不好的都梦过,于是留心起报纸和杂志,都没有提到他,她便安心了一点,没提到就意味着他没有发生什么事。
习惯x地m耳垂,结疤的时候很痒,一直抓它,破了就流血,所以好地很慢,好了之后也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沟壑。于是一m到它,就能想起他,上扬的嘴角,带着笑意的眼。不知道为什么想到的他都是笑着的,狱友们就告诉她,她一定很爱这个男人,直到现在还是很爱他,因为只有深爱这个男人才会希望他一直开心没有烦恼。
她没有告诉她们,她们都错了,她所想到的他的表情是胜利的笑,他会摧毁卫擎,甚至会取代他,获得无上的金钱和权利。
这是一个可怕的预感,因为实现它就意味着他成为了第二个卫擎,甚至比他更可怕,可是为什么要有这样的想法,她至今都没有找到理由。
后来在梦境和现实中周游的时候她忽然找到了点理由,是他摘下她耳钉的那个动作,那样决绝,那样果断,那时侯他的眼睛很明亮,却闪耀着野兽的光芒,那样的欲望和血腥,他的手掌擦过她的皮肤,肌r收缩地很紧,是蓄势待发的样子,猛兽扑食的前兆,带着无限的力量。
想着她不由打了个寒战,光想就很可怕,但是心里却有种小小的期待,期待着他的蜕变,期待着他那带着仇恨的一扑。
她蹲在了地上,开始擦地板,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待到她出狱的那天,他们都会变成什么样子?只是她不想他再被卫擎束缚,他该自由的飞翔,用她的不自由换来他的自由。她一个人笑了起来,五年,他要放手去做任何事,这是她给他的也是他自己给自己的。
她擦着地板哼着歌,才发现自己哼的依旧是他的歌,她身上有太多太多他留下的痕迹,擦也擦不去,只会越抹越深,只是也许那个会哼歌给她听的哥哥不会再见到了,这样又是好是坏呢?
第 12 章
今天的阳光特别好,几乎可以用强烈来形容,肆意地照在她身上,立刻有暖烘烘的感觉。
她的白衬衫衬着手上洗地发白的帆布包,剪地短到不能再短的头发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个瘦弱而干净的男子。
“我没想到是你来。”
“不喜欢我来吗?”
“当然不是,谁来都无所谓。”
“那要恭喜你重生。”
她的手攀上了她的略显苍白的脸颊,忽然微微皱了皱眉,“你瘦了很多了。”她看她依然在笑,好象一切都云淡风轻了,“不过你变地更j神了。”
“从里面出来当然很j神。”
她笑了起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只是这头发怎么剪成这样?”
“啊!”她咯咯地笑,“这是里面规定的,呵呵!”
她的手抖了起来,现在的她身上带着一种美,是最让人窒息的美,一种无x别的美。
“想到那里去?”
“既然是你来接我的,当然跟你回去。”
她欣喜地握住她的手,“让一切都重新开始,再也不纠葛在纷乱的事情里了好吗?”
“当然!我也不想这样。”
她将包甩在肩上,随着她走向了停在不远处的车,眼神不经意地向四周瞟,如她所料,没有人来接她,除了她。
她是提前出狱,所以连父母都没有通知,现在他们大概还在国外,唯极……也许这是个禁忌的名字,不便多提,他不来接她,反倒好了。
他一手c在口袋里,一身黑色的毛衣把他衬更清冷高傲霸气。他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嘴里慢条斯理地吐出一口青烟。
“今天出狱?”
“没错。”
“谁去接她的?”
“酒吧里的老板娘。”
“我不喜欢这个女人,替我解决掉她,可以吗?”
“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嘴角略略上勾,很满意他的言行,他对他越来越忠诚,不!也许用虔诚来更贴切。
他转身坐了下来,m了m左手的无名指,忽然觉得自己离她更近了,也许会越来越近,直到没有距离。
赵涌递上了一枚造型古怪的戒指,不像一般戒指那样,而是长到能够环绕整个指腹,整个戒指呈镂空状,镂空的花纹像是某种图腾,却给人一种威严而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是他离开前留给你的。”他恭敬地将它送到他面前,“他早就有意将你作为他的接班人。”
他看了很久,才慢条斯理地接了过去,不屑地笑,用两指捏起戒指,优雅地抬手,噗地一声,戒指便掉入了桌上摆着的红酒中,缓慢地转了两个圈,终于沉了下去。
他执起酒杯,上下摇晃,听着戒指撞击玻璃杯时发出的悦耳的声音,“那他想怎么样?做太上皇吗?还是金盆洗手做个安分的小市民?”
赵涌不做声,只是因为觉得危险,现在的气氛貌似平静却暗藏着汹涌,面前这个男人隐忍这么多年,也该到了最后一击的时候了,他忽然有点期待,期待他对卫擎的手段,期待他做为新的恶魔之王的诞生。
言乐站在吧台里,摇着手里的调酒器,她穿着酒保的白衬衫小马甲,配上黑色的领结,出奇地英挺,但眉宇间却带着若有若无的娇媚,几乎让人不辨雌雄。
出狱后,她一直没有回家,跟着青扬回到酒吧,学着酒保调酒,慢慢也就试着自己来,后来索x挂职在酒吧里,做了一个专职的酒保。
她的手微微一倾斜,黄绿的y体缓缓地流入了透明的高脚杯,递到了坐在面前的男人手里。
男人看了看,并不下口,眉头微微一皱,带着点吃味,“怎么不是极乐鸟?”
言乐抬眼看他,“极乐鸟?我可不轻易调给别人喝。”
“我看不是不轻易,而是从来没调给别人喝过。我只是看到你自己喝过,你看我求了你这么久,你竟然一点不动心。”
“没错,极乐鸟,是调给我自己的。”
男人忽然笑了起来,“一个人怎么极乐?”
“一个人不是更快乐吗?”
“快乐吗?我看不见得。”
他的眼睛似乎能洞悉她的心,他伸出细长的手指,慢慢贴向了她的唇,“言!”手指轻轻下滑,直直地对着她的心脏,“不对心。”
她将他的手移开,头一偏,不以为然地笑,“那又怎么样?”
他伸出一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不,不!快乐要分享,同样的,痛苦也要说出来才痛快。”
“可惜,我不想讲给你听。”
“好吧,既然不想讲你的痛苦,那么你就把另一件事告诉我,可以吗?”
“什么?”
他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近自己,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男是女?”
言乐放声大笑,看着他神秘兮兮的样子是止不住的好笑,“那如果我告诉你我是男人,你要怎么样?”
“那我会去自杀!”
“为什么?”
“因为我会讨厌鄙视自己,竟然爱上了一个男人。”
言乐笑地更厉害,“如果我是女人呢?”
男人忽然坐直了身体,很严肃地盯着她,慢慢开口,“我会娶你。”
言乐笑地控制不住自己,她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男是女!”
“我还是不告诉你了。”
“为什么?”
“因为无论哪个答案都会让你难过啊!”
“怎么会?”
“如果我是男人,你要自杀,如果我是女人,你会娶我,这还好一点,可惜,我并不想嫁给你。”
言乐的笑声忽然停止,她楞楞地低头看着横在面前的手臂,五指轻轻放在她的x口,而手的主人正得意地笑着。
“混蛋!”
言乐抡起酒瓶就朝男人砸了过去。
酒飞散了出来,玻璃飞在半空,带着血的气味,男人却保持着一样的笑容,在倒下去的一瞬间说道,“我很幸运,你是女的。我追定你了,宁言乐。”
刚出狱就闹出这样的事情,似乎不是很好,但是谁叫这个男人这么轻浮,竟然乱吃她的豆腐,原来以为他是客人,随便讲两句也没什么,没想到他倒好,竟然动起手脚来,还很自信地说什么要追她,哼!就算天下男人死光了也轮不到他。
只是青扬在一边数落她,要砸也别拿酒瓶砸人,这一记下去,还不闹出人命来,更何况这个男人又是很有背景的,要是他的家人来找言乐的麻烦怎么办?
言乐m了m头,抿着嘴不做声,那时是自己太冲动了,没想什么抡起酒瓶就砸,的确是过了一点,可是那个男人也有不对。反正事情也出了,能怎么办?最多再进去一次罢了。
“别担心,我又没想起诉你。”
那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她的身边,头上缠着白纱布,脸上却是笑意正浓。
言乐m出拳头,在他面前扬了扬,“我只是来看看你,你要是还想有什么不轨的行为,虽然这里没有酒瓶,但我的拳头也不会放过你。”
他按下她的拳头,连连点头,“明白明白。”他坐正,面对着她,“我叫秦弥乐,我很想追求你,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反正我追定你了。”
言乐冷笑两声,“好啊!既然你的话都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没什么好讲的,随便你吧。”说完转身要走。
“哎!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很合拍吗?连名字都异曲同工。”
“是吗?看起来,我这下是敲地太没劲了。”
他哈哈地笑,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整个地搂在怀里,“我真是捡到了个宝。你是我见过最有趣的女人。”
言乐没有多余的挣扎,只是努力弯下腰,脱下了鞋子,用鞋底对着他,手起鞋落,啪地一下,一个很深的鞋子烙印,印在了他的脸上。
他却搂地她更紧,一手抓住了她握着鞋子的手,沉声,“你很不乖。”
“是你先放肆的。”言乐并不示弱,她冷笑着动了动手,“想再来一下吗?”
他立刻松手,却拉着她凑近了她的颈项,轻轻一吻,“我可不是别虐狂,不过,以后做了人家的老婆,可不能这么泼辣了。”
她用力将他一推,顺势让自己脱离了他的怀抱,“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多管了。”
她一脚踹开了门,却被他拖住了衣袖。
“其实,我真的很想喝喝你调的极乐鸟,怎么样,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喝一喝。”
她打量了他一番,“就你现在的表现,这辈子都别想。”
他笑弯了腰,一把拉住她的手,“我真的很喜欢你,在你没爱上我之前,千万别先爱上别人啊!”
她的手一抖,忽然慌张地甩开了他,急急地冲了出去。
平静了很久的心因为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又再次被打破,她揉着自己的头发,她的心里早就驻了一个人了,痛苦、快乐、坐牢甚至于调的酒都是为了他,可是偏偏想到他想到所谓爱与不爱心头就像堵了块石头般的难受。
她想见他,出狱之后一直压抑着自己,不去打搅他不去见他,原来虚假的平静是这么轻易就可以被打破的……
第 13 章
人去楼空,心里也是这样的状况,好象充满了很多东西,可是待到自己体会的时候却发现空地很,空到能听见风从自己的身体里穿梭的声音。
她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身上的酒保装还没有卸下,伸手用力一抓,领结便斜斜地挂在了一边,颈项露着一小段洁白而细腻的皮肤,在黑暗的酒吧里闪闪发光。
她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凑近唇边,慢慢抿了一口,古怪的味道,常人怕是喝不惯的,她在闲暇时却不断地重复品味着这个味道,这是一杯她自己调的苦酒,喝到现在,一旦没了它竟然浑身地不习惯。
舌尖轻轻滑过齿间,缓缓缩回,在口腔里悠悠地体会着这让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禁忌之味。
带着烟草味的手指缓缓擦过她的唇,带着暧昧的气息,“对不起。”
“不用说,我没有怪,我没办法怪你。”
一个很温暖的拥抱,她闭上眼睛,让自己沉溺在这个宽阔而熟悉的怀抱中,久违的温暖可以立刻将她融化。
“我爱你。”
一个跟头,疼痛迅速蔓延到她的每g神经,她睁大了眼睛,看到了一双美丽的眼睛。
“你醉了。”
她猛地皱起了眉,双手c进头发里,她竟然会想他到产生幻觉,一切的气息化成他的味道,她怎么都摆脱不了。
一滴清泪滑过青扬的脸,她苦笑着,“你还是忘不了那个人。”
“为什么要忘记,我说过我要忘记他么?”
“你们不会有结果的。”
她不喜欢她这样的口气,好象自己是一个神,已经将一切都看透了,这样任意地断言她的命运,她不喜欢,甚至讨厌。
踉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别等我了,我今天不回来。”
她忽然拉住她,双手揽住她的腰,脸紧贴在她的背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乱讲的,对不起。”
她扳开她的手,拿起椅背上的外套,随手一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口。
没想到外面的风会大成这个样子,立起了衣领挡风,望着夜色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要往哪里走,傻傻地站在路上,茫然失措。
忽然她看到一个黑天使,从天而降,迎向她,飞翔而来,缓缓降落在她的肩上。
她的手不由颤抖了起来,是自己的错觉,是自己的错觉,那只是一件衣服。扯下肩头的风衣,指尖触到那柔软的纤维,一股电流就瞬及流遍了她的全身,熟悉的感觉。她把衣服搂在了怀里,紧紧抱着,任全身剧烈地颤抖着都不放开。
她的手伸进衣服的口袋了m索着,无目的的搜索却又带着某种期盼,她握紧了拳头,冰冷的触觉刺激着她的手心,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是该放声大哭还是疯狂地笑。
摊开手心,一只银色的打火机端正地摆着,她翻转过来,一个端正的“极”字刻在底部,她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奔涌着笑声却抑制不住往嘴边流泻了出去。
这是他的习惯,从小的习惯,属于他的东西,他都会刻上一个“极”字,她曾嘲笑过他占有欲强,他却笑着说,这样属于他的东西一旦丢了才能够找回来。
她抱着衣服,狂奔在黑暗的街道上,他在这里,他就在这里,他无时无刻不在看着她,他一直就在她身边。
“哥哥……”
她坐上透明的电梯,因为这里热闹,因为这里灯火通明,因为这样的气氛不会让她胡思乱想。
她转向透明的玻璃,朝外面看着,如果可以她也想向外头的人那样快乐,其实她有机会的,她有很多的机会得到最平静却也是最幸福的生活,奈何半路遇到了豺狼虎豹,她的人生被撕地四散零碎,拼都拼不起来了。
后来在很多次一个人的时候,她想如果那个时候她不抬头就好了,不抬头就不会看到他,不会看到也许…….
后来他说不允许也许的出现……
他原来也看到了她,两人这样一上一下,隔了两个小空间,交错而过。
他变了,只那一瞬,她却看清了他,他穿着黑色的西装,很正规的着装,好象刚刚参加完什么正式的宴会,嘴紧紧抿着,刚毅而英挺。他已经不再是五年前那个他,他完全彻底地变了。
她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只是看着他这样降落,竟然忘了自己也要跟下去的。
手机无预警地响了起来,响了很久她才意识到去接。其实她本来是不需要这个东西的,只是,这是他买给她的,她一直没舍得扔,五年后再用,不知道还有谁会给她来电话。
她接通了电话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兴许是还没从刚才见到他的震惊中解脱出来,楞楞地对着电话,沉默代替了一切。
“给你的衣服怎么不披上?”
她的心猛跳了一下,听到了电梯的一声叮响,终于到了顶层。
“不冷吗?看来没有我在,你还是不懂得照顾自己。”
她想哭,又怕哭了太煞风景,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我……”
他在那头轻笑,也许是笑她的不知所措吧。
“如果还动地了,记得按下降的键。”
她趴在地上低泣,忽然直起身,猛地按了1键,哭中带着笑,“我按了。”
他大笑,直夸她乖,很听话。
又是一记清脆的声音,这一声却几乎暂停了她的心跳,她贴着玻璃,眼睛紧紧盯着门,既想夺门而出又不想门开地那么快。
“欢迎回来。”
他眉目带笑,伸长手向她。
她坐在椅子上,他蹲在她面前,看着她,先是皱着眉,慢慢却笑开了。
“怎么还是那个刺猬一样的头?”他伸手m了m她的头。
她抖着声音,寻找着答案回答他,“里面的规定。”
“既然出来了,就重新留起来吧。”
“恩。”
他温柔地抚过她的脸,“真的瘦了很多。”
她努力做了个微笑向他,让他不要担心。
他的眼光慢慢挪到了她略带残缺的耳垂上,眼光一下黯了下来,来回地抚摩,好象是怕她痛,这样做为她减轻一点痛苦。
他看着她莫不做声,轻轻将手覆上了她的手。
她却看到了他手上那枚夸张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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