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声道:“我就在东都等你不成么?你去平匪,我跟着去,传出去不大好听。”
商雨佯作不悦:“又不是让你随军,有什么可让别人议论的。人常说夫唱妇随,怎么我去燕州,你都不肯去上京离我近些?你难道一点也不关心我的生死,不想早些知道我的消息?你真是铁石心肠,无情无义。”
这罪名好大!他的义正言辞让她听的脸都有点白了,赶紧答应同去上京。他得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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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司恬做了几道菜,商雨也留在这里没有回府。灯下,商雨给七叔写了封信,让他立刻来东都会合。
司恬不解道:“为何让七叔也长途跋涉跑一趟?他年纪大了,来回奔波很是辛苦。”
商雨笑着封了信,道:“你不知道吧,七叔才是七势门的真正主人。”司恬惊呆了!
商雨含笑道:“七叔可不是你眼里看到的那位普通老人,这些年,七势门的势力风生水起,他的生意也遍布大梁。他准备的这些财力人力,都是我回到仓澜的资本。”
司恬想了想,问道:“现在的仓澜王不也是他的侄子吗,为何他对你这样爱惜,一心要帮你?”
商雨道:“因为我的舅父老安庆王曾救过他.他自小就离开仓澜到了大粱,舅父对他诸多关照。后来我母亲嫁到仓澜,两人成了亲戚,更是来往密切。之后母亲惨死,我孤苦伶仃,他对我关爱有加视为亲生,所以他自然是一心向着我。”
司恬心里闪过一个疑惑,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上回带我去竹林七叔的住处,坐了片刻又拉我出来,是什么用意?”
商雨点点她的额头笑道:“你这丫头真是笨,我是想让七叔瞧瞧你,看看我挑内人的眼光如何。”
司恬立刻俏面飞红,原来是这样。
商雨嘿嘿一笑,“七叔一见就喜欢,曾私下对我说,你这模样易生男。”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司恬的脸色越发的绯红,羞恼地踩了他一脚。他一把环住她的腰,笑道:“你_表面温柔,其实也很泼辣。”
她还想再泼辣些,却被他制住了……她无可奈何地任他“欺负”了一番,心里也认同了他的意思。既然已经错过了入宫的时机,既然他已经将自己从七势门朱雀变为他的内人,那么以后就只挂念着他就好,那些宫闱朝堂之上的权谋统统远去吧。
七叔来得很快,翌日下午就到了,还带了几名壮年男子。这些人刀剑随身,身形健硕,一看就是会武功之人。商雨和七叔在屋子里足足谈了一个时辰,司恬很奇怪两人在商议什么,但想到这是人家的家事,不好去打听,便去做饭了。
入夜,商雨来到司恬的房中,她想仔细问问出征的细节,可他草草答了几句,就吹灭了蜡烛。黑暗之中他抱住了她,吻如落雨霏霏,悉数洒在她的脸上、唇上。
她慌张地推他,却抵不过他的力气。夜静如空山,咫尺之间,他的呼吸带着侵略的味道,似乎想要将她吞噬。
她觉得自己被卷入到狂风之中,身姿飘摇,被他抱到了床上,芙蓉软帐落下,她的心提了起来,他要做什么?他躺在床的外侧,她正要担心他动手动脚不老实,他却背对着她睡了。这人,好奇怪。
五月初,平匪增援大军开拔,司恬和匕叔也进了上京,住到了郝府。司恬反应过来,“郝”应该是商雨仓澜名字中的“昊”字,为掩人耳目,特意如此。
商雨顾不上和两人告别,随着大军马不停蹄地往燕州而去。他这一走,司恬真正体会到了度日如年的滋味,甚至想自己赌输也无妨,只要他平安回来。
上京的春天一向很短,来得晚走得快,转眼就是炎热的夏天。皇上龙体堪忧,不宜长途跋涉,所以直到夏初也未从东都回来。上京的夏天少了京都的意味,倒比平时冷清了许多。
商雨到燕州不久就传来消息,临江王反了!这话听在司恬耳里,无疑是雪上加霜。他走的时候只说是去增援临江王剿匪,她并未怎么操心,朝廷的正规军队去对付一些乌合之众,她觉得胜券在握,怎么也没想到临江王会谋反。剿匪和平叛到底是两回事,后者自然凶险得多,对手又是临江王。她算是彻底地陷入了无尽的担忧之中。
天越热,司恬越是烦闷。七叔见她烦躁,便陪地下棋,又给她讲做生意的道理。司恬这才知道,原来店铺遍天下的隆庆堂竟是七叔的产业。七叔自小就离开仓澜,混迹中原醉心于生意,后来财势渐盛,便招集了一些江湖豪杰成立了七势门,从中挑选一些人才培养为商雨的近卫死士。为了不暴露商雨和自己的身份,对外一直是由邵培担任七势门的门主。他还告诉司恬,此次出征,他派了许多七势门的高手暗中保护,商雨绝对不会有事。
这话很具安慰作用,司恬的担忧算是稍稍减轻。七叔安慰她道:“商雨很机灵,这孩子有勇有谋,又沉得住气。再说他那一身功夫,是邵培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请了多少师父教出来的,你不必发愁。”
她哪能不愁?关心则乱。分离通常会让人看清楚一些平时忽略的东西,也会让一些情感破茧而出,比如思念。这种两两呼应的情感,比独自思慕更有力量、更为深刻。她常常发现自己的梦也被他占据了。回忆常常不请自来,将过往的一点一滴自发地汇集起来,如画卷般在心里徐徐展开,或浓墨重彩,或细水潺潺,浓淡皆有痕迹。不知何时,他竟然已经悄然人心,让她沦陷而不自知。
和他打赌的三月之期眼看就要到了,她心里紧张又期盼,望眼欲穿。渐渐从燕州传来的都是好消息,临江王叛贼朝着仓澜方向逃窜,平乱大军一路风卷残云般追讨北上。他们离上京越来越远,而商雨的信也来得越来越少。他会如约回来么?
一场大雨之后,上京的炎热终于减了下来,风中渐渐有了丝丝凉爽秋意。八月底,突然从东都传来消息,理臻帝驾崩了!司恬听到这个消息,第一个念头就是欣喜——裴云旷终于夙愿得偿。
不久,从北疆边境也传来了好消息,临江王之乱已被镇压平定,上将军即将押送一干人犯到东都受审。大军回东都自然要经过上京,司恬日日翘首以盼,却不见商雨送来消息,更不见他抽空回来一趟。这不合常理,他到底怎么了?她越发的焦急,几乎夜不能寐。
“七叔,你去打听打听吧。”她忍了一天,终于拉下脸求七叔派人去打听情况。
七叔不急不躁地告诉她,“他这小子,喜欢什么都安排妥当了再告诉别人。他没信儿就是没事,你别急,再等等。”
又等了几天,商雨才送了信来,让七叔和司恬带人一起去仓澜和北疆交界之地的廊城。
司恬吃惊地问七叔,“他怎么没和上将军一起回东都复命,怎么跑到了廊城?”
七叔道:“这应该是王爷,不,皇上的安排。我们去了应该就知道了。”此刻,裴云旷已经不再是安庆王,他顺利成为新君,国号“盛和”。
两人在七势门几位高手的护送下,车行半月才到达廊城。
廊城位于燕州、北疆和仓澜三地交界之地,过了廊城就是仓澜。司恬发现这里已有了浓郁的秋天味道,风凉爽干燥,碧空万里,高远辽阔。
到了廊城,住处都已安排妥当,却独独不见商雨的身影。问他派来的人,却也问不出什么,只说商将军交代,让夫人和老爷在此安心等待。
司恬被一个“夫人”叫红了脸。七叔呵呵笑着,将司恬叫到了屋里,“司恬别急,商雨大概晚上就到。”
“七叔你怎么知道?”
“他留口信说去了仓斓的蒙里部,晚上回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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