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充满轻蔑,疑惑,漠然甚至有茫惶的眼光,心里打了个突。这种时候,好象该说点什么?
“大家听着——”想了想我深吸一口气高声喊:“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现在,就是国家和人民检阅你们的时候!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为了保卫你们身后至亲的人,我们将奔赴坠宏关,支援那里仍在浴血抗战的兄弟!驱逐异族,收复失地!朕将与你们一起,同分荣辱!希望大家摈弃前嫌,竭尽心力,为大沂,也为自己,奏一曲轰轰烈烈的人生凯歌!”
“皇上万岁——万万岁!”
伴随着山呼海啸的回应,除了卜飞所率的一支亲兵施礼动作整齐划一,其他人都此起彼伏,杂乱无章。我皱了皱眉。卜飞牵了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过来,马鞍,马嚼,都装饰着华丽非常的珍宝。一名亲兵上前,单膝下跪,双手着地,背部平坦的裸露对我。这……这是什么动作?该不会要我踩着他上马吧?!
“不、不是坐车去吗?”我完全乱了手脚,极度惶然地扯着卜飞,压低声音问。
卜飞奇怪地看我:“怎么可能坐车去?这是上战场,不是去郊游啊?”他纳闷之下,也忽略了这话对我的讽刺与不敬。
“问题是……我不会骑马啊?!”怎么早没人告诉我?这下出大糗了!
卜飞瞪圆眼,张大嘴巴:“不、不会吧?前年,皇上还举办了一场狩猎大赛,您都骑过了这匹马……”
“……”
残似乎听见了我们的窃窃私语,走过来,拉起我的手。我被动地跟着他。他的声音细若一线,送入耳中:“踩上去,两腿分开,坐稳。手轻轻拉住马缰绳,对,就这样……等下要它走时,稍稍脚夹下马肚就行了。”
残用了不到半分钟教会我骑马,我满头大汗,胆战心惊坐在上面时,还不忘沾沾自喜自己的聪明。后来才晓得,这马是全天下挑选出来的最温驯的马!连需要它逃跑时都慢吞吞的。因为皇帝显赫尊贵的身份,不可能让我有冒任何一点风险。光看马上那一大堆靓丽累赘的无用饰物就知道,人们只当我是后方一个摆设,压根没谁指望我御驾亲征能派什么用场。可笑我当时只活在自己构建的神话中。
校场的炮接连鸣响三十六下,牟涵青拔出的长剑在空中划亮一道银色的弧线,历喝:“出发!”
我夹杂在冰冷灰暗的铁色洪流中,身不由己前进。回头一望高高的城楼,皇后瘦削孱弱的身影显得那么孤独而无助。
她一双空洞失神的眼睛,直直地望定我。
街道的两边,送行的群众直排到城门外,没有振奋的欢呼,也没有热诚的鼓舞,他们苦涩又干涸的眼,让我很怀疑他们是被我手下人强迫来的。我心中的阴影挥之不去,这情景与我预料的太大相径庭了!
即使“我”不是个好皇帝,之前也有种种过失,但国难当头,我挺身而出为他们上前线,怎么也该小小的合作下吧?这样脆弱的军队,这样无情的人民,叫我以什么样的心态来为他们作战?放眼望去,灰蒙的前途仿佛更压抑。
没有信心的军队结局肯定是崩溃沙场,别说士兵,连我也抱定了必死的打算。但面对他们,我还得装出一副胸有成竹,自信满满的样子。御驾亲征的唯一目的,就是鼓舞士气吧?每天,我都把自己伪装在沉重的外壳下。来自前线告急的战报,源源不断送到我手里,我恨不能插上双翅,飞上坠宏关。
救兵如救火。我催促这六万京兵,披星戴月闷头飞赶。一路上怨声载道,这些养尊处优的人几曾受过这苦,估计“我”之前根本就没训练过他们,翻山越岭没几天,便有水土不服者生病。生病还没什么,可恶的是边生还边抱怨,私下议论我这个昏君只顾保自己江山,根本就不理他们死活。我郁闷,难道这国家不也是他们的吗?难道只有我一个人不甘心当亡国奴?
这支懒散又不齐心的军队估计可能开到前线也没用,我开始怀疑自己采纳牟涵青的建议是否符合实际。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走走歇歇,以平息一众的牢骚。看得出,牟涵青比我更苦恼。如何在短短时间内指挥好这支军队成为他生平最棘手的问题,现实证明,光有一腔热血是不够的。
江十三钻进我的帐篷,摇头叹息:“难喽,带这样的京兵上前线……不仅是送死,还会打击坠宏关守军的士气。”
我瘫在椅子上,身心疲惫,什么都不想说。两腿和臀部娇嫩的肌肤都被马鞍磨破了皮,疼得钻心,但我却不敢象其他士兵那样喊出来。打肿脸充胖子的苦,真是哑巴吃黄连。
残坐在角落,用一方丝帕慢慢地擦拭佩剑,仿佛置身于无人之地。帐篷里大家愁苦着张脸,他都恍若未见。有时候,好羡慕他为人的淡漠。
亲兵们抬进晚饭,有荤有素,在军中算是最高待遇,我呆看半天,却什么也吃不下。他们风卷残云般扫荡这桌饭菜时,我已沉沉入睡。唉,希望明天睁眼,面对的不再是没完没了的折磨。
原本计定三天的行程,多花了四天才到。我们登上城楼的时候,看见的是一片惨不忍睹的情景。关上关下,血流成河,触目皆是未及掩埋的尸体。碎石,滚木,断箭折戟,遗弃了一地。阴暗沧冷的长空,骘鹰盘旋,黑鸦尖鸣,给本就凝滞血腥的气息增添一份凄凉。
我看见守城的阮副将从一堆血肉模糊,哀号翻滚的伤兵中挣扎爬起,跌跌撞撞扑来接我的驾时,心中一酸。忙跑前几步阻止他的下拜,双手扶住问:“舒滂将军呢?”
“舒将军……”阮副将的脸上血泪交流,哽咽着低下头:“昨夜的敌袭,已不幸中箭身亡了……皇上,您再晚到一天,可能看到这关上插的旗子,就是赫图人的了!”
我浑身一震,遥望关外——数十里处安营扎寨,绵延不绝的旌旗直接天际,战马嘶风,号角响彻群山。小小的一个坠宏关,被敌人的铁骑包围得水泄不通。回顾我身后一干无不面现惧意的京兵,城楼上横七竖八躺一地的伤者,心中有如被撕裂般,感到一阵寒透全身的剧痛!
这场战,要怎么打?!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困守
“这场战,要怎么打?”
临时举行的军事会议,我望望泥塑木雕似的左右,再重复问了这么一句话。
他们面面相觑,半天没人答腔。阮副将迟疑着,说:“皇上,箭支、滚木和擂石差不多放完了……”
我心里一紧,守城没了这些东西,只有等死一条路:“你没有再派人去收集吗?邻近州市,军需品也没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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