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鮮幣)第二百九六章 紮西朗措(一)
早在十五岁时,紮西朗措就跟随阿爸和阿兄穿上皮甲,背弓挎刀,与企图吞并领主土地的大大小小的外敌作战不下百次。对上战场,他并不陌生,也无一丝胆怯和慌乱。
相邻的格拉多荣领主是领主的死敌,常年觊觎领主辖内的富足领地,几乎每隔一年就会来闹上一场,每闹一场都以失败而告终。这一次,阿爸接到领主派人传下的命令,要他们这队纳木阿村的人马从後山绕过去突袭。
後山中有一条又宽又长的河,叫切马容冬,水流常年湍急,水况十分险峻,没有经验的人本不敢在河中划船行驶。不过到了夏季,村子里那些勇敢的博巴汉子都喜欢相约到河里比赛泳技。为了方便村民们行路,河面上铺设了一座索桥,麻搓的绳桥索,窄木板铺的桥面,每年村长都会轮流派人维护检修。
索桥太晃荡,不能骑马过去,只能牵马过桥。阿爸在队伍最前方,他和阿兄在队伍中间,眼看领头的阿爸即将到达对岸,脚下突然一空,索桥从中部断裂,阿爸、阿兄、他、正在索桥上行走的大部分同伴和马匹全部猝不及防地掉进了河中。
常年维护检修的索桥怎麽可能在这种关键时刻突然断裂!?坠入河心的刹那,他看到对面河岸的灌木丛中冒出了几道敌人的身形。
冰冷刺骨的河水从四面八方涌灌过来,身上的皮甲和皮袍拖拽了他的手脚,身体完全浮不起来,也游不动。只有快点卸下身上的累赘,才能与强横的水流力量拼斗,游回岸边。阿爸、阿兄和同伴都极善水,他并不太担心他们的安危。努力憋着一口气,在水中索着解下弓箭、皮甲。他的动作必须要快,气息的不足,河水的冰寒都能要了人命。
身体被河底汹涌的暗流使劲推搡着,迅速往前飘移。他艰难地解下挎刀,正要脱下皮袍时,右侧脑袋突然重重撞上一块隐没在水中的坚硬山石,随即一阵滔天剧痛传来,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等他从火烧般的黑暗地狱中挣紮醒来,头痛欲裂,嗓子沙哑得异常难听。脑子里的记忆变得模模糊糊,混乱不堪,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蜜褐色少女脸庞。少女脸上的脏污遮掩不了她天生的秀丽,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明亮清澈,十分动人。
少女名叫巴拉姆,今年十七岁,父母俱亡,是一个领主的家养侍女。因为长相秀丽,被年纪大得能做她阿祖的领主瞧中,她不愿意陪睡,就趁夜逃了出来,结果不幸落在了奴隶贩子手中。
巴拉姆告诉他奴隶贩子是在一条河的下游河滩上捡到他的,当时他的脑袋右侧被撞破,气息微弱,整个人昏迷不醒。奴隶贩子本不想理会他,後来见他体格健壮,琢磨着如果能活过来,也可以卖个好价钱,便给他换了干爽的破毡袍,扯了些草药捣烂给他包了头,又喂他喝了碗草药水後,就把照顾他的任务丢给了她。
接下来的路途中,他像货物一样被随意丢在犁牛背上,她则遵照奴隶贩子的命令,一日五次地又喂他喝了十几碗草药水。眼看要翻越喜马拉雅山了,就在奴隶贩子正打算把他这个昏迷的累赘扔掉时,昏迷了三天的他竟然退烧苏醒了。
奴隶贩子可不管是不是头疼欲裂,醒了就要自己走路。脑子里混沌浑噩,什麽也记不清,但本能告诉他倒下了就只有死路一条。吃下两块糙得割磨喉咙的糌粑,又喝了一碗草药水後,他咬着牙,强行撑起虚弱的身体,在奴隶贩子的打骂中,忍受着难以言状的不适,四肢并用地开始了翻山。
秋季翻越喜马拉雅山无疑是极度危险的,即使奴隶贩子走的这条路是惯常走了无数次的,也不能保证皑皑冰雪下是否没有潜藏新的危险。途中有好几次,他因为头疼眼花,体虚无力,差点滚下山去。又有好几次,他踩进冰坑中,差点被冻死。幸好,他所碰上的是一个买卖做得极大的奴隶贩子,押运的人手多,而死掉一个被卖的健壮男人,就意味着会少赚一份钱财,也意味着当初的草药水白熬了,人也白救了。因此,当他真遇到危险时,奴隶贩子会命令手下帮上一把。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过来的。等翻出喜马拉雅山,进入天竺,他被带到最大的奴隶市场上拍卖。卡提阿瓦半岛上的一个大贵族买走了他和少女巴拉姆,还有几个一同翻山的男人。
那位大贵族还在市场中买了许多个来自不同地方不同种族的男女,回到岛上後,他吩咐私兵用烧红的铁片在他们每个人的右肩头烙上家族奴印,将他们洗刷干净,换上统一的奴隶服饰,关在一个石头砌成的大院里,好吃好喝地养着他们。大院外有挎刀持矛的私兵守着,还有恶犬昼夜不停地嗥叫,逃跑是不可能的奢望。
几天後,奴隶们大多养足了神和体力。仅有的二十个女奴被挑走了,剩下的一百多个男奴被送到了一座四四方方的高墙内,集体关押在暗的石屋中。每天面对的不是削尖了牛角的发狂公牛,就是饥饿的猛兽。他们在狭小的斗兽场中徒手与通红了眼睛的公牛搏斗,与饥饿的豺狼虎豹,与他从未见过的狮子搏斗,搏斗给那些坐在高梯之上的贵族们观看。
头上的伤已经好了,他的记忆依旧混乱模糊,他记不清自己有没有家,有没有亲人,也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只记得自己的奴隶编号是十三号。心底深处有个莫名的声音不断地告诉他,不能死,绝不能死在这里,一定要回去!至於回去哪里,他不知道,只知道一定要回去!
在这个强烈念头的支撑鼓舞下,他扭断了公牛的牛角,打落了豺狼的牙齿,击碎了虎豹的内脏,咬破了狮子的咽喉,视野由最初的斑斓变成一片血红。三个月过後,他和一部分男奴被关进新的高墙和石屋,徒手相搏的对象变成了一个个陌生的凶悍男奴,成为主人与其他贵族赌博押注的工具。
为了活着回去,他血红的视野中已经没有兽和人的分别了,凡是阻碍他活着回去的东西都必须杀掉。滚热腥甜的体喷溅在脸上、身上,凄厉的惨嚎和兴奋的吼喝萦绕在耳边,他的心不起丝毫波澜,只一遍遍重复着越来越敏捷,越来越残忍的杀戮动作。
阻碍他的东西和身边的男奴同伴不断地更换,独有他一直屹立不倒。付出的代价是满身纵横交错的伤痕,最终得到的是比普通奴隶高出不止一倍的优厚待遇,直到那一天来临。
那一天傍晚,主人奖给了他一个女奴,告诉他好好享受,第二天要离开奴隶搏斗场去新的地方。
在他独自居住的低矮石屋里,女奴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害怕,也带着几分惊喜。那双清澈明亮的乌黑大眼睛让他慢慢回想起这个女奴的名字。巴拉姆,在奴隶贩子手中时曾经照顾过他的秀丽少女。但那又怎样,她现在不过是主人给他的奖赏。
该怎麽享受女奴,他见得多了。搏斗场中,那些贵族们每每看得兴奋时,就会拉过伺候在身边的侍女旁若无人地随意奸。上前一步,他单手提起巴拉姆,毫不怜惜地将她摔在地上的草堆中,伸手脱起她的衣物来。
巴拉姆眼里的惊喜变成了极度的恐惧,她惊骇地尖叫,死命地挣紮。他伸出左掌用力钳住她的嘴巴,又用右腿轻松压住她蹬踢的右腿,右手三两下就将她的衣物撕得干干净净。掏出下身怒涨高挺的长棍,对准她的腿心正要狠狠入。左手背突然被滚热的体打湿。这滚热的体没有血的腥气,也没有血的颜色,一串串不断地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微微抬头,正巧看见一双充满了惊惧惶恐的乌黑眼眸。清澈的眼眸湿漉水盈,透明滚热的水就是从那双眼眸中冒出来的,似曾相识。一股尖锐的剧痛蓦地从大脑袋深处蹿出,好像一柄利刃剖开了混沌模糊的记忆。他痛苦地嘶嚎一声,双手抱住头在地上翻滚。
过去的记忆层层叠叠地清晰呈现,像汹涌奔腾的河流,强劲地冲击进他的脑海。他记起他的名字叫紮西朗措,记起他有阿祖、阿爸、阿妈、阿兄和阿弟,记起阿兄迎娶阿嫂时的婚礼突变,记起自己是怎样跌落河中的,更记起了自己的未婚妻。
罗朱,从遥远的异乡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村外的草原中,被他捡到的少女,也是他最心爱的仙女,还在村子里等他,等他给予她女人的幸福。回去,他一定要活着回去娶她,给她幸福!
记忆的复苏让活着回去的念头更加坚定,也让成日混沌浑噩的大脑终於清明起来。他放下抱头的手,从地上缓缓坐起,眼前不再是一个血红的世界。
昏暗的屋子里,女奴巴拉姆蜷缩在屋子角落,努力用残破的麻布遮蔽赤裸的身体。盈满泪水的惊恐眼睛和罗朱的黑眸一样大,一样清澈,一样明亮,但没有罗朱的眼睛生动有神。他的仙女,有时候不太爱说话,有时会说些谎话,代替她说话,戳破她谎言的往往是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他脱下简陋的奴隶衣物,盖在巴拉姆瑟瑟发抖的身上。
巴拉姆因他的靠近颤抖得更厉害,眼里的惊恐也更深浓。或许,在记忆没有恢复前,他刚才的模样比发狂的野兽还要狰狞可怖吧?他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转身走到距离她最远的屋子角落里坐下,闭上眼睛,思索着要怎样才能逃出这里,回到心爱的仙女身边。
一整夜,屋子里的两个人谁也没靠近谁,谁也没说一句话。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私兵带走了穿着他的衣物的巴拉姆。巴拉姆临走前看了他一眼,目光很复杂,复杂中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的情愫,还有几分隐隐的後悔。
“我??????我等你再回来。”她小声地留下一句话。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苗条的背影消失在石屋门口,没有生出一丁点异样的感情。他所有的爱,他的命和灵魂早就奉献给了他的罗朱仙女,再也不可能会有别的女人进驻心里了。
☆、(14鮮幣)第二百九七章 紮西朗措(二)
天亮时,私兵把他和另外二十三个男奴赶进了岛上一处有着茂密森林的围猎场。林中荆棘丛生,毒蛇遍地,凶残噬人的野兽昼伏夜出。私兵告诉他们,从现在开始,他们也是森林中的一种动物,将被贵族们的追捕狩猎。同时,一个月後,在他们中间只能有一个活着走出森林,走出围猎场。
他立在灌木丛的影中,垂下头冷冷地笑,活着回去的机会来临了。原本,他就是村子里出色的猎手,在经历了斗兽场和奴隶搏斗场的残酷血腥历练後,森林里的威胁对他而言微乎其微。别的奴隶不袭击他,他不会主动杀人。他不想自己再退化成只懂得杀戮的野兽,不想再出现那副会吓坏女人的狰狞模样。但在受到袭击後,他的反击绝对是不留情面和余地的。
贵族们第一次在围猎场中狩猎时,他爬上最高的树顶,看他们追逐野兽,猎杀男奴,仔细观察他们的身手和格。
贵族们第二次狩猎时,他设计让两个跑动很快,身手又很敏捷的男奴暴露在了贵族们的视线中,自己则爬到树顶上,继续观察贵族们在狩猎时的各种表现。
贵族们第三次狩猎时,他以自己为饵,将当中那个最喜炫耀最爱逞强又最自负的贵族引诱进灌木林,再使计让这贵族与贴身私兵走散,然後悄无声息地将其击杀。他穿戴上贵族的服饰,拿着贵族的武器,骑马大刺刺地往围猎场的大门疾驰。
飞速的奔驰,让人一时间不能瞧清马上之人的具体容貌。等到那些贵族和私兵们终於反应过来後,他已经跑出了围猎场。贵族专用的马不是一般私兵的马能够比拟的,而速度能够与之相媲美的其余贵族的马又因为起跑太慢,怎麽也追不上来。
无数利箭咻咻咻地从身後来,他一个翻身,躲在马腹下,四肢挂在马背上,继续疾驰,终於在太阳西斜时彻底摆脱了身後的追兵。
除了必要的问路外,他不敢停歇地连夜打马飞驰。在奴隶场中待了大半年,他能听懂很多种语言,也能说很多种语言,身上的贵族装扮让猛然见到的人怎麽也料想不到他的身份是一个逃奴。跑死了马,他用武器和从衣袍上抠下的宝石换了普通平民的衣饰,剥了马皮制成包袱,把马切成一块一块地腌制好。又强忍剧痛,拿烧红的铁皮把右肩重新烙了一次,遮盖住奴印标识。
他边走边问,终於走到了临靠喜马拉雅山的村镇,也发现了驻紮在这里的德里苏丹大军。小心地避开这支异族大军,他掏出最後剩余的钱币买了吃食和一件类似博巴人用以御寒的皮袍,便义无反顾地进了山。不想在山中迷失了方向,最後被比他後入山的德里苏丹大军捉住,成了大军中的第一个俘虏。
与其毫无方向地在陌生的连绵山脉中索翻越,不如暂时跟随这支异族大军,等走出喜马拉雅山後,再伺机逃离,他瞬间做下决定。只是随着听到的秘密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心惊跳。如果大军要用俘虏来启开修罗百煞阵,他就必须在中途提前逃离才行。
日子一天天流逝,俘虏逐渐增多,他从兵士和僧人的帐篷中睡到了专门关押俘虏的帐篷中,逃离的希望越来越大。正当他准备实施逃离计划时,早上刚走出帐篷,蓦然在俘虏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头天傍晚,他听到有新的俘虏在兵士的吆喝下进了另外一个俘虏帐篷。却万万没想到新俘虏中有一个他心心念念,梦寐以求的熟悉身影。他震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是太想念所导致的幻觉,连忙把眼睛揉了又揉,然而那熟悉的身影并没有消失,依然俏生生地立在不远处的俘虏群中。
白嫩粉滑的肌肤被赭褐色微微泛红的油膏遮盖,弯长如远山的秀气黑眉轻轻蹙着,清澈乌黑的大眼睛静寂晦暗,小巧挺直的鼻梁下一张粉红色的柔嫩花瓣圆唇紧紧抿着。只一眼,他就看出心爱的仙女受了许多许多的苦。
他的仙女为什麽会从村子里流落到喜马拉雅山中?难道村子被毁了,家中也出了变故?难道阿爸和阿兄没有从河里游上岸回到村子里?陪在罗朱身边的银灰色巨獒和男童是哪儿来的?晚上睡在帐篷里,那些在女俘虏身上发泄的男俘虏有没有吓坏她?只有一头獒犬和一个男童守在身边,她有没有遭到欺辱?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来,心宛如刀割般的疼,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抱紧他的仙女,询问她、安慰她,但兵士的长矛却将她驱赶到了锅灶边,将他驱向了背离锅灶的另一边。在峡谷溪流旁拾拣枯枝枯草时,他帮了陪在她身边的男童一把。
随後的时间里,他的目光一直悄然追随在她身上,看到她被兵士的长矛抽打,看到她累得走不动时,他是多麽想把她护在怀里,背在背上或是扛坐在肩上。可是他不能贸然上前相认,以免引起看押兵士的注意,给她带来威胁。他只能暂时选择忍耐,琢磨着在晚上怎样才能和她分到一个帐篷中。
傍晚,他和他的仙女被兵士挑出来取乐。他心中暗喜,终於能够不落痕迹地接近心爱的仙女,与她相认了。他怎麽可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长矛抽打?怎麽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欺辱?
他护住了她,如愿以偿地和她分进了一个帐篷里。把她嫩柔软的身体搂在怀中,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甜蜜。她的哭泣穿透了他的膛,她的泪炙烫了他的心,她的倾诉搅痛了他的五脏六腑。
村子没有被彻底摧毁,家里的阿祖、阿妈和阿弟、阿妹幸运地没事。阿爸、阿兄虽也失踪了,但他相信凭他们的身手,只要不是和他一样倒霉地撞到石块昏迷,也会没事的。真正遭受了苦难的只有他心爱的仙女。
沦为古格王的奴隶和莲华法王的莲女,被淩虐折磨,被强暴骗奸,被几个位高权重的同母血脉的男人以喜欢的名义肆意辱。他并不介意罗朱的身体是否保有贞洁,无论她被多少个男人蹂躏,她都是他放在心窝里疼爱的美丽仙女,是他最珍爱的未婚妻子,是他一定要活着回来的理由和动力。
可是,在罗朱毫无保留的倾述中,他绝望地察觉到心爱的仙女已经离他越来越远。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或许她知道却惧怕承认,她不但身体被四个男人占有了,那颗心也被四个男人同时占据了。曾经,她因为不接受博巴人兄弟共妻的婚俗,大半年都不接受他的求婚。好不容易亲口允诺了他的求婚,又差阳错地喜欢上四个欺辱过她的高位男人,背弃与他的婚姻承诺,成为他们共享的女人。
他知道这不是她的错,怪只怪他先把她一个人丢下,回来得太晚了;怪只怪在这些男人太强大,强大到令他的仙女无力抵抗,只能无助地承受他们的蹂躏和侵蚀。神佛仁慈地庇佑了他,让他能跨越一切艰难活着回来,却残忍地让他亲眼目睹心爱的仙女变成别的男人的妻子。在天竺,他是低贱的逃奴;在这片生养他的高原,他是低微的博巴百姓,他没有足够多的财富,没有足够大的权势与那四个男人抗衡争夺。
大半年混沌浑噩的奴隶生涯让温馨的家变得遥远,亲密的家人变得遥远,很多美好的感情已不知不觉地消逝在一次次残酷血腥的对决杀戮中。即使记忆复苏了,他的心也麻木得快要死去。若再远离心爱的仙女,等於是坍塌了唯一支撑他的信念,他的灵魂将从血中生生抽离,他将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还要活着。所以无论怎样,他都要守在心爱的仙女身边。哪怕是成为她的奴隶,再不能亲近她馨香温暖的嫩身体,欣赏她羞怯娇媚的迷人神情,聆听她婉转如金雀的勾魂吟哦,他也要生生世世地守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紮西朗措倏地睁开眼睛,於黑暗中准确无误地寻到酣睡在童颜男人和獒犬间的罗朱,麻木漠然的沈郁眸子霎时柔软了许多,唇角无声勾起。
☆、(16鮮幣)第二百九八章 多吉墜崖(一)
第二天一切收拾妥当後,德里苏丹大军的先遣军率先开拔,处在军队中後部分的俘虏则在原地等候出发指令。乍一看,一百多个俘虏或垂手,或背着大捆枯枝枯草规规矩矩地站立着,但仔细分辨就会发现一些关系亲密的俘虏聚簇得较为紧凑,分成了一个个不太明显的小团体。
罗朱看看不远处几个走路姿势略显怪异的兵士,躲在俘虏群中偷偷嗤笑:“多吉,你看那些走成瘸子的兵士,活该屁股痛,这是他们昨晚对俘虏邪恶虐的报应!”
多吉也看了兵士一眼,回眸瞧瞧猪猡形於色的幸灾乐祸,眸子里闪过一丝促狭,不置可否地回道:“姐姐,我觉得要论邪恶虐,这些兵士还远远比不上阿兄的兵士。昨晚要换做是阿兄的兵士拿俘虏取乐,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姐姐。”
“我?”罗朱诧异地睁大眼。为毛?她又不比谁多一只眼睛,为毛会备受青睐第一个遭殃?
“对,就是你。”多吉毫不迟疑地点头,“俘虏中只有你是带着一头獒宠的贵女,阿兄的兵士会先喂银猊吃春情药物,然後把你剥光了押到银猊面前。女主人与公獒宠之间的人兽亲密交合比男俘虏间的搏斗和正常的男女俘虏交合更刺激,更具有观赏和趣味。”幸好这群异族兵士都很单纯,一时半会儿没想到这种邪恶无比的取乐方式。要真用这种方式取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银猊一定不会配合他救人,肯定会兴高采烈地吃下药物,然後顺水推舟地把猪猡压在身下一逞兽欲。
多吉的话让罗朱瞬间回想起在初为奴隶时,禽兽王的兵士以烤骨引诱男奴们相互**奸,以及在努日笼沟中,吃了药的獒犬群奸女奴致死的画面。不由脸色微白,毛骨悚然地沈默了。多吉说的没错,昨晚她能幸运地逃过一劫,不仅靠了紮西朗措的保护,还有赖於这支大军的兵士不够禽兽。尼玛的救下古格那个特会祸害俘虏与奴隶的禽兽王和那群禽兽兵到底值不值啊?!她陷入了无谓的纠结中。
多吉看着罗朱紧皱的纠结眉头,无声地笑了笑,眉眼间的促狭更浓:“姐姐,你不是唤阿兄禽兽王吗?禽兽王率领的自然就是禽兽兵了。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救下禽兽王和禽兽兵不值了?要不我就不走了?”
心思被说中,罗朱抬眼怒瞪他一眼,唇瓣抿得紧紧的,半晌吐出两个字:“你走。”禽兽麽,还是有教化的可能。以後就将教化的艰巨任务委托给多吉这个偶尔喜欢恶劣吓她、逗她的伪童来好了。目前,还是应该以打击外国侵略者为首要任务。
多吉脸上的笑忽地一收,悄悄牵起她的手,握在掌中捏了捏。数日的风餐露宿,连续两天的俘虏劳作并没有让这只秀美的小手变得糙,依旧是软绵绵的,滑嫩嫩的,恍若没有骨头。不过手上的似乎少了些,昨晚抱着她睡,那嫩嫩的身体也消瘦了些。或许,艰苦危险又低人一等的流浪生活并不太适合猪猡。等到这场战事结束後,他要好好想一想,究竟怎麽做才是对猪猡最好的。
“姐姐,不要想太多,遵循本心活着就行了。”他柔声道。遵循本心活着,才不会别扭疲累,才不会陷入痛苦的纠结。
可爱童颜上的微笑像神山之巅沐浴在霞光中的皑皑白雪,纯美无暇的清冽中铺着暖融心扉的明媚,映在她的眼中,也映进了她的心中,让她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多吉半侧过头,压低声音,对一直沈默守在罗朱身後的紮西朗措道:“紮西朗措,我暂时把姐姐交给你了,别忘记你的誓言。”见紮西朗措点了头,又抬脚踢踢俯卧在罗朱脚边的银猊,半是叮嘱半是警告道,“银猊,守住本份,把你的獒奴保护好,不是你的东西就别奢望着要。”
“嗷──”银猊沈闷地低嗥一声,晃晃硕大狰狞的脑袋,半阖的三角吊眼里尽是胆怯的委屈。
“多吉,我不是银猊的獒奴了。”罗朱使劲掐他的手心,不满地低吼道,“银猊是我的朋友,我是它的朋友。”
“好好好,不是獒奴了,你们是朋友朋友。”多吉悄笑着连声讨饶,只是往下瞥在银猊头上的目光透着一股森冷。朋友,恐怕也只有傻呆呆的猪猡才会这样认为。眼角余光捕捉到从紮西朗措眸子里一闪而逝的若有所思,心里松了松,很好,这个男人也瞧出了银猊对待猪猡不合常理的怪异态度,有所警惕和防范就行。
“#@¥!”兵士挥舞长矛,喝令俘虏们开始行走。
没了其余俘虏的遮掩,罗朱和多吉也不敢再悄悄私语。罗朱先走,银猊立刻起身,紧紧跟在她身侧。多吉和紮西朗措抬了抬背上今天一早才拾拣的大捆枯枝枯草,并排着落後罗朱半步。
俘虏开始行走後,罗朱才发现女俘虏们的行走姿势比挨了板子的兵士更加怪异,明显是昨晚上纵欲过度导致的悲惨後果。她想了想,为了不凸显自己的正常,走路姿势也变得和那些女俘虏一样怪异起来。看押兵士的目光在掠过女俘虏怪异的走路姿势後,脸上全都浮起一丝暧昧的邪,肃严的神色似乎也松懈了些。
多吉和紮西朗措看见罗朱突然改变的走路姿势後,都微微一愕,继而了然,对心爱女人的灵敏反应十分赞赏,不过赞赏之余内心也各自活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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