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晨星心中不甘。他知道雷行只是在強撐這,如今只是十幾日,這蠱要養百日,百日后,雷行怕是全身的血都要流乾了。
“就沒有別的方法了嗎?!肯定還有別的吧?!”他對著女人喊道:“一個人哪能受得了流這一百天的血啊!到時候我好沒好不知道,他怕是也要不行了!”
“啊呸呸呸呸呸!”雷行立刻反駁:“別胡說八道地咒我好不好!”
葉晨星沒有理會他,依舊看著那個女人,可憐兮兮地道:“好姐姐,若真是要以命換命,這命我不如不要了!求求姐姐不要這麼鐵石心腸,想想其他辦法好不好?”
那個女人看了他泫然欲泣,一時沒有回話。她的表情依舊是一成不變,只是眼底的哀傷與絕望似乎濃烈了一些。她伸出手,輕輕地撫上葉晨星的臉頰。蒼白美麗的手指觸碰到的地方帶來一陣冰涼,徹骨的冰涼。
葉晨星愣住。那不是活人有的溫度。
那女子看著他的表情,依舊用沒有溫度的話語回答道:“有些命,本就是其他的命換來的。而且,我早就……沒有了心腸。”說完,她捧著那個缽,慢慢地走回了那個由螢火照亮的屋子。
那天夜裡,雷行抱著葉晨星在小屋附近的一顆樹旁坐了一晚上。葉晨星哭得一塌糊塗,不再是那種被貓兒搶了食兒的哭泣,而是真正的痛徹心扉的哭泣。
他感到十分害怕。那個女人就像個怪物,拖著他一步一步往前走,而他卻不知道,前方是生路還是死路。他們被困在這處,進退維谷。他最為擔憂的,是被他牽扯進來的雷行。那個叫花子雖然窮酸落魄,但好歹能好好地生活下去。可現在,若是停止養蠱,他們都不甘心,可若是繼續,又是滿滿的憂心。
雷行沒有說話。他覺得沒有什麼需要多說的。男子漢大丈夫,既然決定了走這一遭,便會一路走下去,既然決定要陪著葉晨星天涯海角,那無論前途如何都會往前進。
所以,他只是輕輕地拍著葉晨星的背,一直到他哭累了,睡著了。天邊的朝陽也快要升起了。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葉家師兄如是說。既然小師弟和雷叫花子都已經跳了這個坑,那他定然不能置身事外。幸而藏劍山莊家大業大面子廣撒全江湖,所以,交友廣泛的葉家少爺第二天便和唐笑一同出谷,第七日便把一位萬花大夫連拐帶綁地帶了過來。
那位一臉清秀的萬花弟子一開始滿臉不願意,但看見這奇特的如春山谷,一時也忘了最初的拒絕。
萬花手上死人難。所以雷行在每天午夜放了血后,第二天必然要經歷這位大夫的一番針石草藥的招呼。而路契亞也沒有閒著,自告奮勇和唐笑一起再次搭檔,時不時去谷外拉一車的儲備糧回來。
原本冷清的山谷,因為幾人的到來,多了不少人氣,日子過得也是閒適。
百日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那日落夜,幾人就著燭火在小屋前自製的木桌旁閒聊,說些趣聞。正說得開心的時候,女子手捧的那個裝了血蠱的缽,緩步走到眾人面前,對著葉晨星道:“血蠱已成,今日月至中天時分可施術。”
一時間,眾人靜默,氣氛突然凝重起來。
這些時日,他們之所以聚在這兒全是為了等待這一刻。可當這刻真要到來的時候,眾人卻又覺得有些措手不及。並非沒有去做準備,而是這準備怎麼做也不夠。
雷行雖然因養血蠱而日漸消瘦,但有萬花藝術妙手回春,命無大礙。可葉晨星要面對的就不僅僅是這些了。此術施展后,就沒有回頭的餘地了。若能成功,便有一線生機。若是失敗了……
那個女子依舊用她清淡的聲音說道:“此術若成則無礙。若是不成,你便會尸化。我會在外圍撒一圈磷火,若你尸化,便會被焚毀。這是你最後一個決定,是否施術。”
眾人一陣安靜。這個決定,沒人能替他做。
葉晨星咬咬牙,鑒定地對著女子點點頭。
雷行不懂蠱術,也不知道這個女人究竟是怎麼施術的。她就看見那個女人在地上用不知什麼粉末畫了一個圈,往葉晨星身上抹了些什麼東西,然後讓葉晨星站在那個圈的中間。一開始,並沒有什麼事情發生。葉晨星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略帶一些緊張,還帶著一絲被圍觀的傻氣和尷尬。而後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沒有任何異變,久到坐在桌邊的幾個人以為不會再發生什麼,準備再次開始閒聊了。
只有雷行緊緊盯著那個站在一旁的小小身影,不願錯過任何一絲變化。
突然,葉晨星的神情開始變得焦躁和扭曲,似乎全身難受得緊,一張小臉都皺成了一團。雷行看著渾身難受,但又無能為力,只能緊緊握著拳頭。漸漸地,葉晨星額角的紅色傷疤越來越鮮艷,艷麗到似乎要滴出血來。那道似活物一般的傷疤漸漸成長,猶如筋絡般凸起,漸漸開始在葉晨星臉上擴散,甚至開始往脖子以下蔓延。
坐在桌邊的幾人都被這異樣給嚇住了,葉家師兄差點兒就要上前把那孩子給拉回來。但是他們都知道,現在開始,他們做什麼都沒有用,一切只能靠那孩子自己了。
葉晨星一開始是咬著牙,任由身上的疼痛遊走。但很快地,他實在是受不住那樣的疼痛,痛苦的呻吟漸漸從唇齒間溢出。他覺得整個人似乎從頭部開始,要從內部膨脹炸開,但似乎又有一種力量將他往內部壓縮。兩股力量相互權衡,將他擠壓到了極致,直到他感覺似乎下一刻就要奔潰了。
這樣的折磨漫長久遠,似乎沒有盡頭。
雷行看著葉晨星,心中給他鼓勁,期待他無論如何能夠撐過去。但是面部鮮紅的烙印佈滿他全身後,他看見葉晨星皮膚的顏色開始慢慢產生了變化,從原本的白皙染上了淡淡的青紫,和在那間養滿了蠱蟲的房間中的那具驅殼一般。
雷行覺得嗓子哽著一塊大石,想要喊卻喊不出來,多年未見的眼淚似乎快要湧了上來。他不知道這算不算尸化的前兆。
葉晨星的外表變化越來越大,漸漸地看上去不再像個孩童,更不像個人。一旁的葉家師兄已經捂著嘴,強忍著在眼眶中打轉的眼淚,不知該作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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