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裕没有勉强他,最后司青自己选择去替顾怀裕打理情报信息。
顾怀裕为他在群玉楼安插了一个不起眼的身份,表面上看上去司青就是群玉楼里的一个小倌,生得不错能说会道,交际广泛人缘极好,背后有几个常年来往的“客人”,最多也就是群玉楼的老板看在那些“客人”的面子上对他偶尔照顾一二,看上去完全什么出奇的地方。
谁也没看出来这个在群玉楼排行一般的小倌在私底下能拉出一整张铺满望京的情报网。
薛嘉在底下回握住顾怀裕的手,眼中有担忧的神色一闪而过:“你平常总是不让我接触这些事,可你做的事情会不会有危险?”
是的,顾怀裕从来没让薛嘉沾手关于肖容敛交待给他的事情。
顾怀裕私底下把事情都划分得很清楚,他让薛嘉处理的都是他明面上绝不可能查出什么问题的资产,比如酒楼铺子绸缎庄之类的,这些东西也都被归在了薛嘉个人的名下;但作为联通大虞的万汇钱庄却始终都在顾怀裕自己的手里,私底下联络别人的事情也都是顾怀裕自己安排人去做。
万一,他是说万一,将来真的出现了公子肖都不能控制的变故,他会第一时间把薛嘉给脱出去,连后路他都给薛嘉安排妥当了。若是当时候他不能和薛嘉一起扔开这些,他会让人直接把薛嘉带回云城顾家,恢复薛嘉的身份,连借口他都找好了。那时候薛嘉将不会和肖容敛门下的景行挂上任何关系。
这些,他从来都没让薛嘉知道。
于是顾怀裕微微笑了笑,神色很是平淡:“瞎想什么呢?只是提前漏个口风罢了,你心里多少要有个数,至于别的,只要今上还在那个位置上,天下还有谁敢动双陆第一公子、大虞的右相不成?”
那要是原本地位尊崇的帝王不在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了呢?
薛嘉最后也没有把那种堪称大逆不道的不安问出口。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云坊十二娘的舞蹈已经到了尾声,就在十二个人最后齐齐拂开广袖折下腰肢的那一瞬间,谁也没想到在望天台下被十二舞姬围住的莲座上会有这样的机关,在一瞬间便有一个女儿从莲台上缓缓站了出来,垂缎为梯娉婷而下,一身宫装端端正正地走到了帝后阶下。
繁复堆叠的宫装在她身上生生穿出了明秀的味道,眉目明亮肤色白皙,唇角挂着清浅的笑容,按照标准的宫廷礼仪一路蜿蜒走来,端的是气质出众天家仪态。
这是宁熹公主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下露面。
就见宁熹公主端端正正地走到帝后二人面前,对着他们行了一个标准的拜见礼,声音轻轻朗朗地传来:“宁熹拜见父皇母后,望父皇母后万福永安,愿大虞望京岁岁都如今日,群英荟萃天下升平。”
宁熹的声音属于那种清正的声音,这种话由她说出来,非但没有阿谀奉承的意思,反倒让人觉得本就该如此。
虞承帝看见这个平时最疼爱的女儿时,神情早已变得温和,抬手对着下首拜垂的宁熹道:“宁熹起身吧。”
之后那个端庄秀丽的小公主一步一步走上去,走到方皇后下首坐下,坐在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上,毫无羞涩地垂首朝下面看去,看着坐了一地的青年俊才,一双垂在长睫下的双眼温婉而明亮,好像有火焰在里面燃烧。
那是鸿嘉十四年的时候,宁熹出席上清宴。
也就是在这个宴会上,她第一次见到她命中的驸马。
上清宴举行不到一个时辰,帝后二人就会离席而去,任由来参加上清宴的这些贵族子弟、新科仕子在这一片的园子里自己游逛,亲身去参观帝宫设宴的园子,还可以去各处解谜破题,一旦解出会有不同的彩头。
每次宴会一到了这个环节众人都显得格外积极。
虽说帝后二人已然离席,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离开这一片地方?就算帝后二人真的携手而去,谁又知道会有哪位贵人就在这附近看着他们?一旦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题目,说不定就能获得哪个贵人的青眼。更何况,据说今年这届上清宴上的很多题目都是当朝右相、有第一公子之称的公子肖提出的,那就更值得去看看,就算解不了题,说不定也能凭此在遇到公子肖和方少帅的时候攀扯几句。
于是众人也纷纷离席而去,三三两两地结伴在附近闲逛起来。
顾怀裕看着席上基本没什么人的时候,正好方便他给薛嘉挑吃食,也就不着急出去逛,只是和薛嘉二人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反正今日宫门不会照往日一般全都定时挂锁,还是会给他们留门的,到了一定时候才会让这些人一起出去。
倒是方才在席上的时候,众人心里都各有各的心思,再加上总不可能在这样的场合下大吃大喝,谁也没真正地动几筷子。顾怀裕看着这一席吃食色相极佳,尝起来也很不错,都是往日在外面吃不到的,反倒懒得和其他人去凑热闹,倒宁愿和薛嘉两个人在这里坐一会。
给薛嘉亲手处理了一只螃蟹,顾怀裕把肉挑到了薛嘉的盘子里,一边拿起案几上的湿巾擦了擦手,一边对着薛嘉笑了笑:“据说这是淮城特有的梭子蟹,看着吓人,实际上口感鲜嫩,最是好吃不过,你尝尝。”
薛嘉点点头,挑起一筷子吃了一口,随后又挑起一筷子喂给顾怀裕。
远处夜色沉沉,宫灯明落,轻薄的灯影映在薛嘉侧脸,正好让顾怀裕看到薛嘉这副乖巧的神情。虽不是薛嘉本人的五官,可顾怀裕的眼神依旧慢慢变得柔软,张嘴吃掉薛嘉递过来的蟹肉,随后禁不住伸手蹭了蹭薛嘉的脸颊,捏了捏薛嘉腮边的软肉,眉眼里带了笑。
真是怎么看都觉得内心欢喜。
正当两个人气氛融洽的时候,就听不远处的花树下传来一道淡淡的笑声,声音听着淡淡的,话语里却有着戏谑的意思:“没想到景兄二位这般恩爱,倒是我等闲人坐着碍眼了。”
顾怀裕转头凝神一看,发现这个人是他认识的。
这届的新科探花,复姓百里,名字为衍。
这个百里衍是帝都望京的寒门仕子,虽出身于寒门,但在望京专为寒门学子设置的四门馆里却是数一数二的翘楚之才,在望京也是出名的人物,本是这届热门的状元人选之一,却没想到从淮城生生杀出个傅君华来,先夺会元,后取状元,最后百里衍被虞承帝点为了探花,让望京不少人为之惋惜不已。
顾怀裕在望京几年,对寒门学子多有资助,虽然百里衍并没有得过他的资助,但和他也有所往来。百里衍这人平常面上淡淡,待人态度算不上亲和,只是也不至于孤僻,平时仰慕他并和他来往的学子有很多,在学子中声名极好。就连顾怀远和他不过泛泛之交,也不禁对这人心生好感。
见百里衍主动和他打招呼,顾怀裕对那边扬眉一笑:“怎么会?倒是百里你,怎么没和旁人一起去作诗解题,倒是还在这里没走?”
百里衍就在离顾薛二人不远处的花树之下,坐在铺在石阶上的绒团上,背靠花树,一袭广袖宽衣,衬得他眉间白皙五官俊秀,好一副美人花树图,真真不负探花之名。
听见顾怀裕这般说,百里衍眉目平淡,嘴角却微勾:“景兄不也没走?”又听他解释道,“这会儿人们都纷纷去了,挤得很,我懒得过去和他们凑成一堆,正好在这树下看看风景乘乘凉,倒是舒服自在。况且最开始做出来的题,多是简单易破的,既然人人都会做,就没什么意思了,不如等会儿去看看那些剩下的。”
顾怀裕略略微笑,百里衍这人表面上看着平淡随和,实际上骨子里怕是比谁都骄傲,少把人真正放在心上。就连去作诗做题,也都要挑着别人剩下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影射前一步先和几个友人走了的傅君华。这样看来,他能以行商之身得这人和他打一句招呼,也算是看得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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