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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青从他出现后就一直侧过脸去看着他,听到他唤自己,面上神色瞬息变幻,但是脚步却已经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可是还没等他再跨两步,手腕就被人紧紧地拽住,朝萧琨这个方向拉过去。

萧琨看着自家的家奴伸手拽住司青,一面浮上个得意的笑:“哼,这人爷要了,谁敢说......”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那个拽着司青的家奴的手好似被什么击穿,痛得大声嚎叫了一声,声音格外地凄惨,拽住司青的手就放开了。司青一见,便迅速挣开那人的辖制,朝着秦海牧的方向跑过去。身后还有几个家奴想要拦着他,被秦海牧摸到了一把石子各个打得乱七八糟,纷纷朝后倒去。

在秦海牧和司青之间的人群早就速速散开了,以免殃及池鱼。秦海牧一个飞身上前,站定在司青身边,手里的一把铁扇子瞬间就甩了出去,“啪”地砸在了萧琨的脸上,直接在萧琨脸上砸出个一道长长的红印,就连萧琨的眼角都被铁片划破了,慢慢地渗出了血来。

萧琨觉得不对,摸了摸眼角,却摸出了一手的血。这要是位置再差一点,估计他的眼睛就要保不住了!萧琨心下惊惶,朝着秦海牧气急败坏地大叫,气势就显得有些不足:“你你你......你竟敢这么对我?你、你不怕......”

秦海牧把身侧的司青揽在怀里,对着他挑眉一笑,打断了萧琨的话:“我有什么好怕的?这天下哪里不要讲一个理字,所谓是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你不妨去群玉楼的名册上看一看,我一年前就已经把这个人包下来了,交足了往后十年的价钱,这人如今就是我的!你动手抢人就是不讲道理!难道你觉得大虞的律法会站在你这一边吗?”

最后几句话秦海牧讲得戾气横生,那眼神好似下一刻就会暴起杀人般,惊得萧琨愣是没敢再继续嚷嚷。

这时候就有打圆场的及时出现了,一个衣着富贵的年轻男人忙打着哈哈出来,对着秦海牧施了一礼:“秦兄请切莫生气,萧少爷之前的确是不知道实情,因此才会出了这样的误会,如今误会解开了自然也就没什么了,大家当然还是朋友,可请秦兄万望勿怪哈。”话语里却只字不提方才萧琨当面对秦海牧破口大骂的事情,说得好像这事儿两三句话就能盖过去一样。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和我称兄道弟?”秦海牧淡淡地瞥了那个冒出来的人一眼,眼神里全是轻蔑,气得那人满脸通红。随后他状似不经意地摸了摸司青的衣袖,对着全场的人扫视了一圈后冷淡道:“这从昆陵运来的天山缎去年上贡的不过十匹,其中今上就赐给了我一匹,如今我做成衣裳穿在这人的身上,想来大家都看见了。之前不知道他是我的人,如今可算是知道了?以后想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萧琨原本就顾着看美人来着,根本没有好好地看一眼美人身上的衣料,如今被秦海牧一提,睁眼朝司青身上细看去,认出了那的确是天山缎,登时气急败坏道:“这上贡的贡品不过只有十匹,就连宫里的昭贵妃也不过只得了一匹,你竟裁成衣裳穿在这小倌身上!你这是分明是不敬陛下,不敬贵妃!简直就是不知所谓的狂徒!”

萧琨这下逮住了秦海牧的把柄,赶忙给他扣了一顶大帽子下去。

秦海牧用轻蔑的目光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道:“我亲眼所见,虞国的这位陛下仁慈宽厚、心胸广阔,有帝王威严,目光所及之处,看得全是天下之事,又怎么会在乎赏给我的衣服料子是穿在了谁身上?”

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若是萧琨非要追究这不敬之罪,显然就是觉得皇帝陛下小肚鸡肠。而这种小事连皇帝也不会管,萧琨这手可未免伸得太长。

萧琨是喜欢仗势耍横不错,可还不是傻到家了,知道这话不能接,而且这种把柄拿出去到底也不可能真的把秦海牧怎么样,硬生生没说出话来,一时间被秦海牧憋得脸色铁青。

秦海牧见状也不想再理会他,直接揽住司青的腰,足尖一点就从平地上飘起,脚下一个用力,一路踩着几个着力点直接飘到了楼上,身姿格外地飘逸,一眨眼人就消失在了楼后面。

只留下满楼表情不一心思各异的旁观看客。

第81章 .杀士

一路帷帐交叠光影明灭,越走越发僻静,等秦海牧熟门熟路地走在前头绕过后院,并走到了司青居住的居室时,周围寂静无声,除了他们二人半个人都没有。

秦海牧直接把手放在门上推开了门,一步向前先走了进去,进去后就毫不避讳地一摆衣尾,从从容容地坐在了宽大居室内的软垫上,伸手拿起茶壶往杯里倒了杯茶。

司青后脚跟着进去,进去后把门合上,随后坐到了秦海牧对面。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

秦海牧并不是真的一年前才来的大虞。

自从司青回到大虞后,他本以为这种迷恋会渐渐消减下去,很快他就会把这个义无反顾地抛弃了他的少年忘记。

可是那日司青言明离开时那个黯淡又倔强的眼神不只是在那一瞬间点燃了他的心脏,更是在之后的每个日日夜夜里牵动着他的思绪。秦海牧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司青的那个眼神,想起司青和他相处时的神态,想起司青来到岛上后起居的那些日子。

也许是因为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正是因为他在能得到这个少年的时刻却与他失之交臂,所以他才会念念不忘。秦海牧有时候也会这样想,可是放不下的始终还是放不下。

之后的三年里,秦海牧曾暗暗潜入大虞数回,有时候刚刚抵达了岸边就会忽然即刻调头返回,有时候却忍不住一再地深入内陆,直到抵达望京潜到司青的住处,然后悄悄潜在黑暗里,暗暗地看着灯下那个渐渐长成的青年。

在认识司青之前,秦海牧从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心甘情愿地被一个人束缚,坠入网中不能自持,而且甘之若饴。

他知道自己是栽了。他认栽。

在虞国和西海建立关系后,他第一时间就向姬海玉请命,带上西海的心腹前去虞国扩建属于西海的势力。而这也是经过了虞承帝暗地里的默许的。大约是近人情怯,当他正式踏上了虞国帝都的土地上,他反而没有立刻前去和司青相见。明明他十分清楚从哪里能找到他的少年。

他希望他能以最好的姿态出现在司青眼前,他希望等他出现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可以将人保护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的手段,可以将人护在他的翅膀下,免他烦恼琐碎,免他麻烦缠身。

司青见秦海牧倒了茶,于是默默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

一年前秦海牧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不可谓不惊险。当时他手里拿到了萧党官员的一个重要把柄,要是送到了公子肖的案头上,定能把萧党的那名大员拉下马,让对方伤及元气。可惜到了最后事情败露,他被人在望京郊外一路追杀,险些死于非命,千钧一发之际,是秦海牧出现在了他身边。当时是秦海牧带着手下的人把追杀他的一拨人全部杀掉,最后又掉回头去,把当时知道实情的相关人等通通斩尽杀绝,不留下一点隐患,硬生生在他的绝境里为他杀出一条血路,用强硬手段把他这颗在棋盘上本该作废的棋子保了下来。

他没法怪他手段血腥。

因为秦海牧是为他才染了这满手血腥。

在这天下的一盘大局里,他们都是微不足道的小卒子,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牺牲,牵扯越深越无法脱身。而这时却有个人站出来,不顾谁是谁非,谁对谁错,坚定不移地站在他的身后,为他保驾护航。

是秦海牧把他护在身后,用他所有的肮脏龌龊保他平安无事。

这份感情这样郑重,司青不能不为之所动。

此时这人与他于静室中安静对坐,两人缄默不言不动声色,司青一时间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道谢,那不是秦海牧希望听到的。可这人助他良多,甚至曾救下他一条性命,而这人有权有势家产偌大,什么也不缺,他也不知道能拿什么来报答他。秦海牧这样一次次帮他,这人想要的,他心里也并非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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