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6（1 / 2）

距离那平台之上不过两步，于人群之中第一眼望见的便是她。

一头青丝披肩而落，颀长的身子灵活又不失稳重的在众人之间穿梭，一举一动之间腰上的玉佩挂件不时发出清脆的颤音，只是她一直背对着自己，始终看不清面容。

冷不防，她一个转身。四目相对，眼波流转，眼角眉梢的不是情意还能是什么？

“子衿，你来了。”司马昂笑着就走上前去要牵她，梦寐了许久的那人的温度就在眼前，美的似乎有些不真实。

看到两人这幅郎才女貌又伉俪情深的情形，又怎么会有人去相信司马景那番鬼话。这明明就是大夏的模范夫妻，典型的珠联璧合！

许多大臣心想：四皇子果然是一介武夫，连想象力都这么孔武有力，真是···部分大臣心想：这两人真是亲兄弟？看看人家寅王殿下那手，那脖颈，啧啧!再看看那一位的，哎呦！不细瞧了，光是那大汗毛粗的和承德殿里的柱子一般了！

另一小部分青年大臣只是叹息生不逢时，既娶不上寅王妃那样的女子，又遇不上寅王殿下那样称心如意的人物罢了。

“你们不要在众人面前惺惺作态！老子最看不惯你们文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伎俩！”司马景此刻却被人囫囵绑了起来，看到她们二人忍不住又骂骂咧咧起来。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四弟，你为何要这么执迷不悟下去！天下的荣华富贵，你得到的还不够吗！”

“不够！与你来比自然是不够，不仅不够还是沧海一粟的不够！司马昂，从小我自问尊你敬你，为何所有的好处都让你得去了，我却落了个处处都不如你的名声！”司马景咬牙道“就连父皇母妃甚至是亦邂都······”

“亦邂？”

“看看，你连她是谁都不记得了，她却还日日牵挂你。真是可笑！你们两个···”司马景哆哆嗦嗦勉强站了起来，伸出两指点点两人“违背天道伦常，视宗法为无物！你们才是孽子，是废物！特别是你，司马昂。”

说完，司马景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带着绝望带着悲伤带着惨淡的诡异的笑声一圈一圈回荡在天上。

“总之是难免一死···”笑声突然戛然而止“我的好哥哥不如来陪陪我吧！”

说完，司马景纵身一撞，冷不防连带着司马昂一起从百阶高的平台上滚落下去。乌涂的红色登时蔓延开来，全身的痛楚都在呐喊。如同捆绑在一起的两人，第一次在此刻如此难解难分。

身体的剧痛提醒着司马昂此刻的巨变，那具身体压在她身上的沉痛感再加上不断滚动的眩晕感，有些让司马昂恍惚。一级又一级，一阶又一阶，似乎这段距离通向永恒，源源不断的痛楚呈倍数增长，让人躲无可躲逃无可逃。

他那独特带着汗臭和自己同出一母的血脉的身体，第一次让她感到了痛恨和厌倦。所有的好感蒸发，只留下漫无生机的热风在耳边呼号。死亡就在眼前，那些战场上被她屠戮过的无辜或者罪有应得的魂灵似乎一个个降临在她眼前大声嘲笑和肆意谩骂着，混合着外界的呼喊和惊慌。司马昂只是觉得恶心。

喉中越加腥甜的滋味无端端让她越来越无力反抗那年回忆的喷涌而来。

哥哥，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的名字里都有日这个字吗？

因为我们是大夏皇族的第七代子孙，所以就按着族谱里写的那样都是日字辈呀。

那···哥哥，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景吗？

以京之名命城，这就也是你的名字呀。

稚嫩的少年躲在自己哥哥的身后，粲然一笑。

☆、终

你是伴随着桂花的香气来到我身边的，司马昂。

在江南我曾看过许许多多的戏文小说，那些什么才子佳人什么缘定三生，我本都是不信的。可是···可是，遇到你之后我时常在想，我们会不会就是书里说的前世今生？

不怕你笑话，我曾经以为日后我会孤独终老，一个人坐在小凳子上看夕阳西沉，一个人缩在屋里听冬日的寒风朔朔刮过院子的声音。所以，你可知我觉得多么幸运才遇见了你。

因为有你，我不必担心被噩梦惊醒没有怀抱可依；因为有你，我不必惧怕前方道路荆棘；因为有你，我不必惧怕黑暗裹挟着不怀好意突然向我袭击。司马昂······因为我曾经有你。

书里写“玲珑骰子抛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书里写“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书里写“此情可待成追忆”······曾经不解的疑惑的东西，如今我总算是都懂了，也因为你。

司马昂，我们才认识多久啊？怎么每次见到你都好像我已经老了，老得走不动道了，老得只想著着拐杖和你数明天的星星。成亲也有大半年了，我们却总是聚少离多，时常十几天我都见不着你的面。我都还没有数够你的发丝，还没有牵够你的手，还没有看够你的笑靥······司马昂，你真是个坏人。

那日看到你从那么高的台阶上滚落下去，我当场就愣住了。恍恍惚惚之间仿佛有人拉着我从上边冲下去，有人在我耳边大声说话——可是我什么也觉察不到。只看到那片蜿蜒了一路的血迹，接着就是满身是血的你。那刻我仿佛死了，什么都记不起来。眼角的眼泪不知为什么一直流下来，都快看不清你。之后，大家一起把你抬回了大殿里。

为你诊治完之后，董太医对我讲，虽说伤势很重再加上脑部受了创伤，但是只要耐心用珍贵的药材养几个月应该能恢复过来。我想那刻，我才终于明白什么是失而复得的快乐吧。

司马昂，是我对不住你。若不是我一心想你早些好起来，听信了薄一的话擅自喂了你那颗药丸，事情也不会变成这个地步。我总以为她不会害你，可谁想这么一个与你毫无干系的人也包藏祸心居然想要害你。祸事已酿，就算把她捉起来杀一万次也换不回来你。

世间薄凉，今后我便只能亦步亦趋的活着了罢······

“子衿，我们回去罢”司马静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们俩都说了半个时辰的话了，让她歇一歇明日我们再过来好不好？”

“是啊子衿，反正就在这汉拿山上，离住处也不远还是明日再来罢！再不回去，天黑了山路就不好走了。”

顾子衿微微抬起头来看了她们一眼，也只好站起身来准备下山。

坟是新的，土是新的，树上新的，只是人却仿佛老了。

司马叶赫二人扶着已疲弱不堪的顾子衿下山，路过玲珑庙之时却忽然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