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2 / 2）

那又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呢？十几年的回忆是由“1”和“0”组成的，喜怒哀乐是别人控制的——甚至于是否存在都要斟酌一番。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你用眼看到的世界不一定存在，你用双手触碰到的是一片虚无，你用心去感受的——是强加给你的数据。

像是最虔诚的基督教被告知上帝诞生于罪恶，魔王是正义的使者，那种信仰坍塌的绝望足以让人崩溃，让人发狂。

“那我们该怎么办？”孔若面无表情地问。

“等。”明天的回答更是简洁。

“如果我们是人，什么都做不了，如果我们是脑，那么最后我们一定会活下来，如果是NPC，那就一定会死——说穿了就两种结果，要么生，要么死。”

“更何况，这本就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

大街上静悄悄的，似乎一切都沉浸在睡梦之中，安详恬美，但若是有谁往窗外一望，便晓得这不过是假象。

鲜血铺满了整条街，若非血与水的颜色差别太大，保不齐认为是昨天下了一整天的暴雨，水沟里的液体都溢出来，混着污水呈现出恶心的脏红色。从街头到街尾，几十具尸体七零八落地撇在地上，他们的脸上身上衣摆上，尽是洗刷不掉的厚厚的血污。

好眼熟啊，明天站在窗户旁，默默地想，就像是曾经看见过一样呢。

到底是在哪里呢？为什么越是想就越记不起来？

“明天！吃饭！”

孔若在楼下喊。

“嗯，来了。”明天漫不经心地回答。

他一甩手，窗台上一台日历翻了翻，又静静落下，地下是十几张撕掉的页面。

他又做梦了。

事实上，自从他回到研究所后，就再没做过梦了，所以当他看到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时，差点没被吓到。

“你好啊，明天。”盗版“明天”熟稔的向他打招呼。

“你是谁？”

“我是明天啊。”“明天”一脸理所当然，似乎没有发现自己的前后矛盾。

“胡扯，我才是明天。”明天蹙眉道。

“你是明天，那为什么我不是明天呢？”“明天”像是在给幼稚园的小朋友讲道理，语气平缓，充满了引诱的味道，“‘明天’的定义是什么？是相貌，是记忆，还是感情？”

“明天，你有的，我也有，我们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生活在两个世界，我那个世界是假的，你这个世界，也不见得是真的吧。”

明天只觉得额上冷汗涔涔：“你到底是谁？”

“明天”微微一笑：“我说了，我是明天。另一个世界的，明天。”

“现在，你应该走了。”

明天从睡梦中惊起，突然发现自己的房间不见了，自己似乎是在一个山洞里，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他起初看不见，后来走着走着就慢慢适应了。他看到石壁上刻着奇奇怪怪的划痕——不是图画，也不是文字，但他奇迹般的看懂了——

明天，生于2074年，性别男，母亲xxx，父亲xxx，毕业于xxxxxxxx……他浑身犹如浸泡在冰水里，从骨头缝里透着寒气。

……就像是人设。

他不敢再看，疯了般跑起来……

“滴答——滴答——滴答——”也许是钟乳石，他这样想。

远处隐隐传来异响，他仔细一听，觉得像是钟声，类似于教堂那样的，有一种浑厚虔诚的意味。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突然传来一点光明，他奋力跑过去——在最后的那一刹，他眼神一瞟，看到最后的两个字——卒于……

亮，太亮了，纯白的世界，没有一丝污垢——天堂也不过如此。

明天勉强睁开眼睛，却看到对面的人缓缓转过身来，眼里也满是惊讶。

“‘脑域’已启动，”冰冷的声音响起，“遗留者，明天，孔若。”

这声音真耳熟，不就是研究所里的机械提示音吗？

明天想笑，可笑不出来，他将身体抱成一团，却阻止不了从内心深处弥漫开来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