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会是这样的人?”顾瑜盯着何晏,边看边笑:“我一直以为你可是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的大忠臣。”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那是因为无所谓,因为没有需要在意的东西,所以无所谓。”
“无所谓?堂堂镇北侯,从黄河以北的雁门关,不远千里调到江南来,一点都无所谓?和原本手下的十万精兵隔开,只带着自己的两千亲卫,哦,还有自己亲妹妹,一路跋山涉水,吃尽了苦头,就一点都无所谓?”
顾瑜冷笑着靠过来,把手伸进何晏的领子。
“就你这种能屈能伸,巧言令色的好模样,真难想象到底得罪了谁。”她轻佻的抽出手指,放在鼻间嗅了嗅。“你知道么,你身上的味道好香。”
何晏丝毫不以为意:“你身上的香气更吸引人——冬天花园里浓郁的玫瑰花的芳香。”
“哦?你什么时候闻到的?”顾瑜微微眯起双眼。她确实身带体香,但味道极淡,想要闻到,除非她情动,或者对方五感特别灵敏,才有可能做到。
“那天刑房里,你靠近的时候。”
顾瑜脸微不可见的红了一片。一丝慌张无措一闪而过,她接着轻描淡写的试探:“这样一个美人儿,毁在我手里,不是很浪费?你说到底得罪了谁,我把你送给她怎么样,嗯?”
“陛下亲妹,城阳王德文。不过就算你把我送去,她多半不敢收,所以不如直接一剑杀了我,要不直接押送回王都也成——左右结果差不多。”
“城阳王……是那个‘上天有好生之德’?”顾瑜饶有兴致的开口。
“上天有好生之德”,是昭国城阳王德文的口头禅。听闻这位城阳王最是仁善,虽然没正式皈依三宝,但是“扫地莫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平生最厌杀戮,在昭国属于铁杆主和派。
“然也。”
“既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怎么,你就不属于‘生’么?”
何晏苦笑:“大概在那位眼中,我是‘一阐提’。”
“一阐提”,以贪欲为唯一目的,毫无佛性的人。
《大般泥洹经》:一切众生皆有佛性在于身中。无量烦恼悉除灭已,佛便明显,除一阐提。
“怎么,这位城阳王殿下天天磨,年年磨,竟然把你家陛下也说动了?”
“陛下见城阳王天天哭谏,生怕她哪天跪死在殿里,或者哪天搞个撞柱死谏——为平民愤,估计那时候就得弄死我。”
“于是干脆眼不见心为净,把你从雁门关一家伙弄到江南?有首诗说得真合适,什么马后桃花马前雪……”
“较真的话,得说马前桃花马后雪才是。江南三月,草长莺飞,妖童媛女,荡舟心许……”好像真见到妖童媛女似的,何晏一边说话一边吃吃的笑。
“呸呸,想都别想,就你这点水性,还荡舟采莲,不淹你个半死不活就对得起你了。”
“不如一起去?春草明年绿,王孙归不归——你有多久没回去看看了?”
“这句说得好。”顾瑜从身后围上了何晏的颈子:“春草明年绿……你家陛下是不是想着过上三五年等这事平了,北边儿鞑靼人又来骚扰,再随便找个借口接你回去呀?那时候还能升什么官?”
“真到了要我回去的地步,那就不是什么鞑靼又来骚扰,估计得长驱直入,冲到皇城根底下才算数。我们这位陛下呀,担心我很久了呢。”
“嗯?”
“多亏宋武皇帝死得早,万里长城差一步没毁在他手里——我们这位陛下初登大宝,正是雄心勃勃。‘臣悉晦智,晦悉臣勇’,况且我不是那等有勇无谋的人。”说到这儿,何晏双臂一展,双目如电,浑身气势全开,像雄鹰翱翔于九天之中。
(“臣悉晦智,晦悉臣勇”是檀道济评价谢晦的话,当时谢晦起兵谋反,檀道济说谢晦聪明有余,武力不足,若是自己带兵打仗,定然能够打败他。)
“好威风,好霸气!”顾瑜边称赞边警惕,浑然不觉自己竟心旌摇曳。
何晏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将才,若是能说服她降澜,澜国未必不能开疆扩土,威震四海。想到这儿,顾瑜不禁怦然心动。
“明珠美玉,奈何蒙尘?”顾瑜装出一副惋惜模样。
何晏似笑非笑看她:“顾瑜莫非是想诱我投澜?”
这也太直来直去,顾瑜腹诽。
“是又如何?”
“明珠蒙尘?只怕那明珠,澜国未必敢要。”
“何以见得?”
再锋利的刀剑,不为我用,就没有存在的价值。顾瑜,你最好知道这一点,否则……
“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而今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顾瑜气势广阔,悠然吟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我说愿降澜国,你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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