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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直到月上中天，薛蟠这才告辞回家了，湿漉漉的衣服也被身体烘干了。想到先生对小鱼的偏见，心里直叹气，默默思考着要不要把小鱼带去给先生看看。身后的小厮看到少爷沉思的样子也不敢打扰，看到号称天才的少爷走错了路，也不敢出声提醒，只好苦逼的跟着，还得牵着一样苦逼的马。

上午祺官送走薛蟠就回到了揽月阁，他明白世人对于男宠的看法，也不欲惹事，回去后就把自己关到房间里补眠去了。昨天的事情太诡异，他思考了一晚上，今天又早早的被薛蟠叫了起来，现在困得厉害。

一觉醒来已是太阳偏西，外面有人在说话，一个小丫头说道“如意姐姐，这是少爷走的时候吩咐厨房做的饭菜，公子还没有吃，现在撤下去真的没问题吗？”接着又传来如意的声音“是人家蒋公子不肯吃，又不是咱们不上，哼，大白天的睡觉，咱们薛府向来就没有这个规矩！不过男宠吗，也就这些用途！”

听到外面丫头的话，祺官听惯了倒也不放在心上，早上也没有吃多少东西，倒也真的有点饿了。于是开口道“把饭放在那里吧，一会儿吃完了我会叫你们收拾的。”想了想还是决定杀杀那个如意的气焰，要她知道丫头就是丫头，就算是忠顺王府里的宫女，也还是要恪守本分的。就算是男宠，在丫头面前也还算是主子的。

于是叫道“如意，还不快点打水，我洗脸！”听到祺官的话，如意尽管是万般的不愿，可主子就是主子，薛府的家教还是不错的，她也不敢公开的反对，只好气哼哼的去打了一盆开水，就这么热气腾腾的端了进去，砰的一声放在桌子上。

看到如意赌气的样子，祺官心里暗暗叹气，到底是一个被宠坏了的丫头。今天他打定了主义要杀杀如意的气焰，要不然的话，他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于是指着如意道“伺候洗脸，蟠儿要你到我这里来是要当姑奶奶的吗！”听到祺官的话，如意几乎就要气炸了，因为他是老太太的人，一直以来薛桓对她都是客客气气，这么一个小小的男宠，居然敢如此对她说话。一把打翻了桌上的热水，说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小娼妇养得，不过就是娼妇粉头之流，家里下三等的奴才也比你高贵些，居然在这里颐指气使，薛家可不是你这种东西可以轻狂的地儿！”

怎样恶毒的咒骂祺官都听过，自然不把如意的这几声叫骂放在心上，冷冷的看了如意一眼，抬脚走了出去。如意被祺官这一眼看的头皮发麻，惊起一身的冷汗，为了不在小丫头面前出丑只好强自镇定。看到祺官已经坐在外面的餐桌旁准备吃饭了，也不敢再去找茬，只好忍气吩咐小丫头进来收拾东西，不然被薛蟠回来看到这种状况，她可不好解释！

祺官在忠顺王府虽然受虐待，可从未在物质上受过委屈，现在吃着凉掉的饭，实在是难以下咽。勉强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吩咐小丫头进来收拾桌子。小丫头看如意在公子这里吃了鳖，更不敢怠慢，手脚麻利的收拾了桌子，又给祺官上了一杯茶。

祺官慢慢的喝着茶，想到薛蟠今日不在，心里空落落的不是滋味。一时想到如今形式，心里一阵的惆怅，如意的看法大概就是薛府大多数人的看法，自己永远都不会被接受，永远无法活在阳光之下，叹息一番。又一时想起薛蟠的海誓山盟，心里一阵的浓情蜜意。就这样一时叹息，一时甜蜜，不觉就是一个时辰，小丫头看祺官这个样子，也不敢打扰，只是不时的换茶。

一会儿见薛桓的丫头紫研来传话，“老爷让蒋公子去吃饭。”祺官听到薛桓传话，不敢怠慢，整了整衣服就跟着紫研出去了。紫研看了祺官一眼，略微的躬身，面无表情的说道“见过蒋公子。”昨天紫研点灯的时候祺官也在，祺官自小在欢场上打滚，又是那琉璃心肝的人，一眼就看出了紫研的心思。现在紫研对自己甩脸子，祺官也只能装作没看到，对于如意他可以教训，呵斥，因为他是薛蟠的人，而且还是薛蟠送给自己的，可紫研是薛桓的人，他作为晚辈，可没有置喙的余地。

到了宁翠阁，看到丫头已经摆好了饭，薛桓坐在一边的贵妃椅上看着账本。祺官先是上前恭恭敬敬的给薛桓跪下行礼，“见过父亲。”薛桓招招手示意祺官起来，率先走到饭桌旁，示意祺官也坐下。祺官中午没有吃什么东西，早就饿了，现在看薛桓招呼自己吃饭，也就坐了下来。祺官自小练就了一番察言观色的本事，自进屋以来就感到薛桓面色不愉，昨天听说自己的身份时也没有这么生气，实在是想不出哪里得罪了老爷，难道是如意告状了，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一个理由了。

薛桓在旁看着，祺官也只能面带微笑的，勉强往肚子里塞进几口吃食，直到薛桓放下筷子，祺官这才如蒙大赦般的放下筷子。薛桓先是示意小丫头收拾了桌子，这才对祺官说道“到书房来。”祺官深吸一口气，知道宣判的时候终于来了，心里反而微微有点放松，站起来等着小丫头给薛桓整理好衣服，这才跟在薛桓的后面，微微落后半步，到书房去。

薛桓先是挥手让书房的下人都出去，这才在桌子旁边坐下，思考了一会儿，开口道“小鱼，你的艺名叫做祺官吧？”听到薛桓的话，祺官大吃一惊，这么半天的功夫，老爷竟然把自己的底细查了个干净，这是怎样的雷霆手段！！看到祺官惊疑不定的脸色，薛桓干脆实话实说了，挥挥手，示意祺官不要紧张，说道“这都是昨天晚上蟠儿告诉我的，我现在也不是要对你做什么，只是想问你一句话，你是真的很爱蟠儿吗？”

听到薛桓的问话，祺官心里疑惑，饶是他阅人无数，也无法看清薛桓的真正想法，现在也只能实话实说罢了。于是恭恭敬敬的跪下说道“蟠儿就是我的全部，是我活着唯一的目标与留恋。”

☆、第四十一章

想到这里，祺官反而是坦然了，抬起头来，直直的盯着薛桓，漂亮纯净的眼睛似乎听到祺官的回答，薛桓直接丢给他一个瓶子，说道“这是鹤顶红，你回去喝了吧，要知道，你活着对于蟠儿来说只能是累赘，蟠儿需要一个能和他比肩的爱人，而不是一个要赔上全族的累赘，你的存在只会让蟠儿身败名裂。所以，若是你真的爱着蟠儿，你就去死吧。”

听到薛桓的话，祺官的心立马就凉了，自己想过薛桓无数的说辞，不过从未想过薛桓会如此直接的让自己去死。若是你爱他，那么你就去死吧，这样的直白，这样的坦然，似乎本来就该是这样子的。可是为什么，自己的人生一直都是由别人来安排，永远都不能自主。若是你爱他，那么你就去死，你又有什么资格决定我的生死，就算我是累赘那也该由蟠儿决定我的去留。

一直看到他的心里。坚定的说道“我爱的是蟠儿，只有蟠儿能决定我的去留，只有我自己可以决定我的生死，你没有权利，尽管你是蟠儿的父亲。你觉得我是蟠儿的累赘，可蟠儿却当我是宝贝。你觉得我死了，蟠儿会轻松，可你不是蟠儿，你又怎么知道蟠儿的想法。我到薛家来，只是为了蟠儿，并不是为了你们薛家的荣华富贵，若我真的想要富贵荣华，忠顺王能给我的更多！！”

听到祺官掷地有声的言论，薛桓一时也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摸着手上的扳指装深沉。其实薛桓也不是真的想要毒死祺官，毕竟是儿子心爱的人，瓷瓶里装的也并不是什么鹤顶红，只是普通的迷药，只是想要看看这个戏子对儿子的真正心意，看看他值不值得儿子倾尽全力的去爱。可是现在自己居然被这个小戏子几句话就给说倒了，实在是面上无光，老脸发红，只是面瘫神功修炼的到位，这才勉强的维持住自己的尊严。

说了这些话后，祺官就等着薛桓勃然大怒了，也做好了承受怒气的准备。大不了就是自己被强行喂下□□，可毕竟自己也为了自己和蟠儿争取过了，惟愿蟠儿今生平安无事才好。

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薛桓的动静，心里好奇，悄悄的抬头看了一眼，却见薛桓正摩挲着扳指似乎再思考什么，心里一凛，想到“这是在想怎么让自己悄无声息的离开吧！”

等了半天却听到薛桓挥手让自己离开，祺官谨慎的向四周看了看，没见什么打手之类的，心里惊疑不定，薛桓究竟想要怎么解决自己，只是现在薛桓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自己也不好做什么反抗，只好以不变应万变，走一步算一步了。

看了屋外一眼，没看出什么不妥，恭恭敬敬的向薛桓行了礼，这才慢慢的向后退。突然外面小厮叫道“大爷来了，老爷和蒋公子正在房里谈事情。”接着就传来了薛蟠带笑的声音，“爹爹，小鱼，你们在谈什么呢，这么晚了吃饭了吗？”随着一阵冷风，薛蟠跨了进来，少年长身玉立，剑眉星目，带着深秋的一身寒气，不过眉眼含笑，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温柔，对着祺官轻轻一笑，暗暗的捏了捏他的手。

看到薛蟠的样子，祺官心里一暖，就算是逆天存在那又怎样，只要还有蟠儿，就足够。这下祺官更加的坚定要活下去的目标，一定要活下去！因为我还有蟠儿….

看到儿子儿媳的互动，薛桓心里一阵的烦乱，他的竹儿是否也在无数个日日夜夜等着自己这会心的一笑….于是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没什么事就赶紧回去，我还要忙！”听到父亲的话，薛蟠抬头就看到老爹冷着一张脸，吓了一跳，难道母亲又出什么幺蛾子了。这下慌了，赶紧的放开祺官的手，抱着薛桓仔细的检查一番，没看出什么问题，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看到儿子紧张的样子，薛桓心里稍微的舒服了一点，不过还是瞪了薛蟠一眼，挥手甩开薛蟠抱着自己的手，道“怎么还是这般的冒冒失失，你是生怕你老子被你气不死吧！”父子俩开惯了玩笑，薛蟠倒是也没太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看到父亲没事，也就嬉皮笑脸的放手了。

问道“父亲和小鱼在说什么呢？怎么我一来就不说了？”薛桓淡淡的看了祺官一眼，以示警告，祺官看到薛桓的警告，又看了一眼抱着薛桓不撒手的薛蟠，眼神暗了暗，没有说什么。

薛呆子感觉到父亲和爱人之间的微妙，有点困惑，这是怎么了？突然灵光一闪，看了一眼，虽然年过而立但依旧帅到惨绝人寰的父亲，再看一眼小鱼，难道？赶紧的甩甩头把这个想法驱出脑外，不过还是上前一步，大大方方的拉起祺官的手，挑衅的看了薛桓一眼，占有味十足。薛桓这才看清薛蟠的意思，直接气笑了，一下掷出手里的茶杯，吼道“滚！”

这在薛蟠看来更是证实了自己的看法，老爷子被识破，所以恼羞成怒了，怪不得他那么容易就接受了祺官，原来有私心在里面。这小不宣告一下主权是不行了，而且和父亲比起来薛蟠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自卑的，这下确定主权就更加的刻不容缓了。于是一把把祺官搂到怀里，这才抬起头来对薛桓道“爹，小鱼是儿子的爱人！”你不能碰，当然后半句薛蟠只是在心里想想，没敢说出口。

听了儿子这直白的话，薛桓几乎就气晕了，双手颤抖着拿起桌子上的小花瓶摔到薛蟠的身上，吼道“滚，你想气死你老子吗！！”薛蟠看出父亲不对劲，也不敢再说什么，不过想到还是要说清楚，要不然父亲和自己争小鱼，自己可争不过。于是赶紧的拉着祺官向外走，一面走一面还说道“父亲，小鱼是儿子的！”

看到儿子走了，薛桓这才气哼哼的做到椅子上，习惯性的想要端茶喝，才发现茶杯早就被自己摔到儿子身上去了，也懒得再叫人进来送了，只能自己坐在那里生闷气。想到自己在儿子心里就是这么一个色中恶鬼，薛桓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好心的关心儿子，居然好心当作驴肝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