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恋蝶侧身眯眼上下打量眼前这个x绣虎纹的三品武将。一米八的彪形大汉,标准的国字脸,古铜色皮肤,浓浓的眉毛下边是一双狭长的眯缝眼,眯缝眼虽只有牙签那麽宽,却是炯炯有神,让人明显感觉到一股强悍的力量。看模样倒是个忠君爱国的好同志,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平常她上朝几乎时刻都睡得昏昏沈沈,很少关注朝堂众臣,实在不知这家夥与景明王有没有勾搭。
不过冲著那两道蔑视人的眼光,她还是决定不管有无勾搭都要找机会将这家夥踩上一踩,避免脚板痒得难受。
“将军此言差矣。正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下官虽然位卑,却未敢忘记忧国。”雅致磁x不卑不亢,眉眼间一派从容淡然,“皇上圣明,能不拘一格降人才。然将军出身锺鸣鼎食之家,却未做到强不执弱,富不侮贫,贵不傲贱,当自惭也。”最後一句尾音略扬,含上了轻微的讽笑。
怀远大将军彭怀骁一怔,古铜色面皮唰地泛出微红,旋而大怒。当下也顾不得是否殿前失仪,避开花恋蝶的讽刺,厉声呵斥道:“呸,区区一小小医侍,所j通的不过是些岐黄之术,也配称行军打仗的人才?你以为当统率三军的元帅与你解开三使之难一样仅靠些小聪明便成了麽?若真是那般简单容易,我等站在朝堂上的众武将为何无一人敢当此任?奉劝你可不要被权势迷了心眼,成为误国的千古罪人!”
那是因为你们要麽是胆小无能的废物,要麽是心怀叵测的鬼物。花恋蝶眨巴眨巴眼,腹中答道。面上却静然无波,淡淡解释道:“将军,下官在修习岐黄之术时,也曾读过许多兵书,自认对为将用兵之道颇有钻研。”
彭怀骁细眯眼再度滚过怒雷,鼻中重重冷哼,居高临下地傲然道:“你既张狂不听劝告,自恃才华欲行挂帅,那本将军且问你,何为帅?何为将?何为卒?”
看到他怒发冲冠地殿前失仪,听到他的咄咄逼问,花恋蝶好脾气地笑了。很好,此大汉绝没和景明王勾搭上。原因无他,其是否对帝王龙忠心耿耿虽有待商榷,但玩弄政事的脑子明显太过简单,x子太过chu率,若不是身後家族势力够大,又碰上帝王龙这种一般情况下宽容大度,好说话的君王,估计这y的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帅者,运筹帷幄,统领全局,意在天下,乃军之魂也;将者,执行军令,统领军队,攻城拔寨,乃兵之胆也;卒者,受制於将,冲锋陷阵,悍勇杀伐,乃战之本也。帅治全军,将治自军,卒治自己。”她不慌不忙地答道。
彭怀骁眯缝眼里j光闪过,紧紧追问:“那帅将之道又该何论?”
“有‘五材’‘十过’。”空间不同,想来这兵书的论述也不太相同。虽说永别了二十一世纪,但不妨碍她将上下五千年j华借来用用。
“彭某不才,愿闻其详。”彭怀骁傲然轻蔑的口吻已在无意识中变得和煦有礼。
“ 所谓‘五材’者,勇、智、仁、信、忠也。勇则不可犯,智则不可乱,仁则爱人,信则不欺,忠则无二心。所谓‘十过’者,有勇而轻死者,有急而心速者,有贪而好利者,有仁而不忍人者,有智而心怯者,有信而喜信人者,有廉洁而不爱人者,有智而心缓者,有刚毅而自用者,有懦而喜任人者。”花恋蝶侃侃而谈,清朗面庞自信无比,灼人心神。
“五材十过”一出,金銮殿内俱是一片静默。举凡读过兵书的人心内都知,此白发女人所言,其实各家兵书皆有涉及。但迄今为止,未曾有一家兵书能归概得如此详尽j辟。能说出此“五材十过”者,哪是对为将用兵之道颇有专研,分明就是j於此道,那份将才极可能还在景烨王之上。
花恋蝶目光逐一扫过面色各异的文武百官,最後落在面前神色惊愕怔然的大汉身上,笑眯眯地又补充道:“为将者,虽各有所长,但不外以下几种,或为其一,或为其二三共有。一为斗志高昂,矫健剽悍而勇於冲锋陷阵的斗将;二为胆量过人,果敢明断而勇於大战强敌的猛将;三为秉持大义,宁可以死求荣,决不屈膝求生的义将;四为见识深远、谋略出群、奇正变化鬼神莫测,能以弱胜强、转败为胜的智将;五为以仁德立军,以礼法治军,知晓士卒之饥寒,体察士卒之劳苦的仁将。”她略略一顿,“下官观将军在皇上面前仍是凭心而为,言行虽略有不敬却饱含爱国忠君之心。待人虽初时傲慢,其後却也知错能改,当是一位兼斗将、猛将、义将三者一体的国之肱骨。”
彭怀骁呆了呆,随即哈哈大笑三声,转身对御台伏地跪下,心悦诚服道:“皇上,请恕臣适才殿前失仪。臣如今终於知晓何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臣以为花医侍之将才足能担起兵马大元帅之职,臣愿为花医侍副帅,领兵出征。”
越昊昕一双凤眸深不见底,目光淡淡投放在花恋蝶身上,瞳眸内涡流旋转,浩渺如海。唇角突然勾起,向著大殿缓声询问:“朕任命花医侍为兵马大元帅一职,其余卿家可有异议?”
“皇上,臣有异议。”镇军大将军又出列奏道,“花医侍虽有挂帅之能,然身卑位贱,毫无半点威信,又怎能率将领兵?”
没错,这是一个硬伤。一个帅将若无极高威信,是无法一呼百应,统率三军的。这也是彼时越昊昕为何会选中景明王的原因所在。
y的贱女人,难得姐认识你,一直位列景明王之後的镇军大将军庄铭。哼哼,姐看出来了,你多半是与景明王狼狈为奸的,那就不要怪姐选择从你身上开刀。
花恋蝶半阖眼眸,冷冷睃了一眼徐娘半老的镇军大将军,再次伏地跪下:“皇上,镇军大将军一言中的。臣素卑贱,人微权轻,贸然挂帅,一跃众官之上,必是士卒不附,百姓不亲。若能请得君之所重,国之所尊的镇军大将军为监军,则可统军作战。”
一席话听得文武百官不住点头慨叹,这花医侍果然是藏龙卧虎之辈,竟能於瞬间想出对策,解决掉最大的难题。越国危难之际,能得此贤才,真乃越国之幸。
越昊昕略作思忖,问向庄铭:“庄爱卿,你可愿做这监军?”
庄铭眼角余光不落痕迹地与景明王做了交换,遂伏地跪下:“花医侍身卑位贱,却一心忠君为国,臣又如何能不答应?只是臣若做了监军,那这副帅一职──”
“无妨,归德将军。”
“臣在。”一个三十上下的j悍女人站出队列。
“朕任命你为兵马大元帅之右副帅。”
“臣遵旨。”
“怀化大将军。”
“臣在。”彭怀骁大声应道。
“朕任命你为兵马大元帅之左副帅。”
“臣遵旨。”
“花医侍。”
“臣在。”
“朕任命你为兵马大元帅。”
“臣遵旨。”
“镇军大将军。”
“臣在。”
“朕任命你为此次出征的监军。”
“臣遵旨。”
“各部速做准备,昭告全国,帅已立,斋三日,至太庙,以授斧钺,发兵救援。”
“臣遵旨。”文武百官高举笏板,躬身齐声应道。
“皇上,臣还有奏。”娈栖移步站到御台中央。
“喔?崇义侯还有何奏?”越昊昕挑眉笑问。
“臣愿随军出征,以卫我越国大好河山,望皇上恩准。”第一次,娈栖对著越昊昕伏跪而下,一贯浅笑不羁的美丽容颜满是郑重端严。
越昊昕瞳眸猛地一缩,深邃的目光犀利地s在他身上,又从花恋蝶面上滑过。那双灰眸突然对他轻轻眨了眨。心蓦地发紧,一股子酸味直冲喉间,他知道在他疏忽大意之下,这条毒蛇仅仅用了一个晚上就抢了他的卿卿。
“准奏。”他有些无力地挥挥手,示意李德宣布退朝。
“退朝──”李德尖细拉长的声音回响在金銮大殿,在龙座空无一人,百官退出後,似乎仍然余音嫋嫋。作家的话:呵呵,偶是好人,两章合为一章。童鞋亲亲,乃们要为偶鼓劲加油。\(^o^)/
第164章 花恋蝶巡营(一)
0退朝後,花恋蝶并未回到皇g内苑,而是在帝王龙近身宦官李德的陪同下,带著圣旨赶往邺京外城最大的军营驻扎地──北郊北营。与她一同前往的还有殿前口谕新封的左副帅怀化大将军彭怀骁、右副帅归德将军归明信以及监军镇军大将军庄铭。
因事情紧急,又是前往军营,加上几人都会骑马,便未坐车,而是快马加鞭奔赴北营。一路上,庄铭看向花恋蝶的眼神倨傲中隐含轻蔑,g本不屑与她多言半句。归明信脸上虽无傲色,却是个面无表情沈默寡言的主。反倒是彭怀骁这个牛高马大的剽悍男人很有耐心地为她介绍了邺京的兵力分布。在他的详细解说下,花恋蝶对邺京的兵力驻扎也有了个大致了解。
邺京内城由五千羽林军守卫,内城与外城之间由八千左右龙武军和八千左右神威军守卫。外城数百里开外,因东郊皇祠已有一万数的左右屯营驻守,故未再设军营。南郊、西郊、北郊则设南营、西营、北营三个驻军营地。其中以北营最大,驻军五万,南营、西营则各驻军两万。
北营五万兵力原本是景烨王直属两万,辅国大将军直属一万,镇军大将军直属一万,剩余一万为机动兵力。南营的两万兵力是怀化大将军和忠武将军的直属部队,而西营的两万兵力则是冠勇大将军和归德将军的直属部队。
近两月前,景烨王领兵出征,辅国大将军和冠勇大将军为左右副将,忠武将军为先锋。十万兵马从北营征调三万,从南营、西营共征调三万,另四万兵马则是越国各城郡选调出的j兵悍将。
现北营只剩两万兵力,南营西营合计才一万兵力。镇军大将军便於数日前向皇上请奏将剩余兵卒全聚到北营,以利於日常管理和演练排营布阵。皇上当即准奏。是以,眼下邺京所剩的三万兵卒全都驻扎在了北营。
花恋蝶听後心中一动,娃娃的密报里好像说邺京西郊三百里开外的长岭深处驻扎著景明王的私兵。而庄大将军却在数日前奏请将西、南两营的兵卒全聚到北营。这麽说来眼睛悄悄斜睇了一眼在右前方行进的庄铭,一串哼笑从喉咙里无声滚过,这半老徐娘果然和景明王有一腿。
几人行至军营大门,才翻身下马,营内级别较高的大小将领便已得令兵传报,匆匆赶来候在军门里面的小广场中。虽个个眼露诧异,却也身姿端正,目不斜视,毫无交头接耳的现象出现。当李德拿出明黄圣旨,飙出老长的尖细高音“圣旨到──”时,众人立刻齐刷刷地跪地接旨聆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医侍花恋蝶身怀经天纬地之才,今任其为兵马大元帅,镇军大将军为监军,怀化大将军与归德将军为左右副帅。三日至太庙授斧钺,发兵边关,以解国危。钦此──”
“臣接旨谢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花恋蝶、庄铭、彭怀骁和归明信伏地高声应诺。
花恋蝶直起上半身,庄重地举双手接过圣旨。
“元帅、监军、左右副帅快快请起。”李德宣完圣旨,轻轻舒了一口气,连忙笑著弯腰扶起花恋蝶。经过近一月的相处,他已深知素来寡情无心的皇上对这白发女人与他人截然不同,她说她能胜任,只在朝堂言论了数句,皇上便毫不犹豫地将兵马大元帅之位封给了她,半点也未曾想过要进行更深入的考核查探。对这样一个上了帝心的御前之人,他还是能不得罪就尽量不要得罪。
“谢了,李公公。”花恋蝶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肩,将明黄圣旨揣进怀里,顺手掸了掸袍子上的灰尘。
“元帅,奴才要回g复命,就先行一步了。”李德不落痕迹地後退一步,避开弥散在空中的一片尘埃。心里不住嘀咕,这女人可能的确身怀非凡才华,但她样貌仅是清朗端正,x子痞懒且不拘小节更是不争的事实。她作为皇上的一个能臣,他没啥意见。但她作为一个备受帝宠的女人,他就不得不纳闷了。皇上的眼光是长在脚板底下的麽?呃,打住打住,在心里妄议皇上是不对的,不是一个忠君近宦所该有的行为。
“好走,不送。”花恋蝶潇洒地冲他挥挥手,一脸的轻松惬意。
李德施了一礼,转身跨上马背。忽而似想到什麽,又弯腰俯身对她低声道:“对了,元帅,皇上退朝时脸色不大好,还请元帅莫要在外逗留太晚,需早些回g才是。”
花恋蝶闻言,脸上的轻松惬意顿时不翼而飞,淡唇抿成一条直线,平板道:“多谢李公公提醒,让姐助你一臂之力吧。”她啪地一掌拍上李德胯下的马臀。
马儿突地被袭击,浑身一凛,唰地撒开四蹄奔了出去,差点把猝不及防的李德给颠下去。听到李德惊慌失措的连声尖叫,目送在烟尘中远去的米色狼狈身影。心中的郁闷顿时消散不少,唇角也不由勾出促狭笑意。
切,不就是因为她擅作主张,不告上朝挂帅的行为又惹帝王龙生气了吗?大不了回g後,她学学廉颇,来一场负荆请罪。
“元帅,李公公是皇上身边得宠的近宦,素日待人疏淡很。可方才属下观其言行,却似对你甚为阿谀小心呵。”彭怀骁眺望远处几乎消失的黑点,感慨笑道。狭长的细密眼深处急速地闪过一抹凌厉的j光。
“那是自然。”花恋蝶毫不谦虚地点头附和,眉峰高挑,理所当然道,“姐当六品医侍时能随侍帝侧入殿上朝。巧解三使之难後,皇上赐座一人之下百官之上,可说是红得发紫。如今又靠著三言两语混了个兵马大元帅的职位,他身为皇上身边的近宦,不巴结奉承姐简直说不过去。”顿了顿,脸上的笑容灿烂起来,灰眸弯成天边新月,“姐生来卑微,历来都是姐拍别人的马屁。所以姐此刻很高兴能被人巴结奉承,憧憬著待会儿巡营时能碰上更多更猛更独秀一枝的巴结奉承。呵呵,让巴结奉承来得更猛烈些吧,姐承受得住!”她陶醉地展开双臂,状似深情呼唤,那份自得猥琐的模样与朝堂上的从容疏朗截然不同。
彭怀骁面色一滞,嘴角抽动两下,喉头梗阻,瞬间失语。以往他上朝只看见御阶右侧站著个白发女人,上下位置不定。初时还颇为惊疑,後来发现这备受帝宠的六品医侍总是微微躬身,半垂眼帘,仪态标准地杵在哪儿不发一言直至下朝,仿若个随意雕凿的石像,丝毫不引人注意。看了不消一刻,便失了兴趣,从此不再关注。哪里想到这石像似的白发女人昨日方解去三使之难,今日又在朝堂之上大放异彩,让所有大臣惊诧万分,也让他生出敬佩。更没想到,此刻这白发女人会一脸扬扬自大,沾沾自喜於世人对她的巴结奉承,还毫不避讳地大声说出口来。
她在朝堂上侃侃言论帅将之道有“五材十过”,其是否具备“五材”,他暂时没怎麽看到,倒是觉得以他亲见的德行来看,这白发女人至少犯下“三过”!
她,到底是身怀经天纬地之才的高洁贤能之士,还是夸夸其谈、低俗鄙薄、贪慕权势富贵的市井之民?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在朝堂上说出的那些甘拜下风的话语似乎太过轻率了。
面上不由微微臊热,斜瞥右边面无表情的归明信,见那张死人脸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寒霜,轻微的懊恼又转为了有趣。呵呵,真是难得,这万年不变的死人脸竟也生了薄怒。
“元帅必能心想事成。”庄铭鼻中冷冷哼笑,眼中的倨傲轻蔑更浓,“元帅,圣旨已领。本监军府中还有些事务急待处理,恕不能陪同元帅巡营了。”
“啊?!”花恋蝶愣了愣,失声道,“那如何使得?我还要靠监军的威信来立威呢?”
庄铭淡淡道:“元帅身边不是还有怀化、归德两位副帅陪同巡营麽?他们的军中威信并不逊本监军,元帅莫非是瞧不上他们?”
“这这当然不是只是只是”花恋蝶迟疑结巴了,无措地搓动著双手,满脸满眼的为难和焦急。
“事出有因,还望元帅见谅。”庄铭拱手行了一礼,一脸不可逆转的去意。
“既是如此,那那监军就请先回罢。”她一咬牙,跺跺脚,“我我今日便先与怀化、归德两位副帅随意看看。明日午时,我等四人再於军门会齐,共布兵署,可好?”
“多谢元帅。本监军记下了,明日午时军门会齐。”庄铭点点头,不再废话,俐落地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彭怀骁,现今北营的三万兵卒直属监军的数目有多少?”待看不见人马踪影後,花恋蝶脸上的为难和焦虑一扫而空,唇角弧度诡异扬起,轻轻问道。
“监军的直属兵力月前并未被征调,因而仍是一万数。”回答的不是彭怀骁,而是面罩寒霜,一直沈默寡言的归明信。
“一万数?占了三分之一呀。难怪难怪”花恋蝶m著下巴喃喃道,眉眼间漾开温暖明媚又志得意满的笑容。倏地转身对两丈开外站著的二十几个中上层将领一挥右臂,张狂道,“无论官职大小,统统陪本帅巡营去!务必昭告军中上至兵卒,下至夥房耗子,人畜皆知此次领兵出征,救援边关的兵马大元帅是姐──花恋蝶!”
7 10:41:00
第165章 花恋蝶巡营(二)
来到九州异世近两年,花恋蝶对这世界的政治、经济、军队、民生等问题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一些。
九州诸国的兵制主要是府兵制,但不如中国唐朝那般完善。这府兵制最重要的特点便是兵农合一,府兵平时为耕种土地的农民,农隙训练,战时从军打仗。府兵本身免除课役,但参战武器、衣装和马匹则是自备。像《木兰辞》中木兰替父从军前“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这麽几句就充分说明了府兵制自备装备的特点。而这一规定对广大质朴的农民群众来说,绝对是个沈重的负担,因此兵士们的装备上会微微出现参差不齐的现象。
本著这一认知,当她看到一匹突然从军营右偏角y暗处蹿出,撒蹄子斜穿广阔泥土校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飞奔到正对军门的小广场正中那块刻著斗大三个朱红大字“练为战”的石碑下方畅快撒尿的动物时,表现得非常淡定。
“唔,头颈高扬,眼大嘴齐,有悍威。背腰平直,四肢有力,关节明显,蹄圆而质坚,有干劲。背毛黑灰,鼻周粉白,眼周粉白,腹下粉白,有姿色。”她凝神细细打量著一丈外正撒尿撒得欢实,约莫一米五高的马科动物,笑眯眯地回头问道,“这是谁家的俊俏母驴?不错不错,居然还懂得选择在重要语录下撒尿,不愧是一头军中战驴啊!”
一席话黑了在场二十几个男男女女的脸。
一名身著狼首银软甲的将领上前两步,拱手施了一礼,严肃回道:“禀元帅,这头母驴乃离军营百里开外山林中的一头野驴。半年前主动进入军营,赖进马厩里与群马同吃同睡,并非兵士们带进来的。”
“你是──”花恋蝶含笑睇去。呃,眼福不错,是个看著很顺眼的年轻男子。
“末将宣威将军时英。”时英抱拳,矮了矮身。虽说这世间不分x别,唯能者居之。但军营之中,女人的数量却比男人要少上许多。对这突然冒出来的兵马大元帅,他心中更多的是谨慎严厉的评估,而不是不屑一顾的轻慢。
宣威将军,从四品上,在军营中也算得上是一高级将领了。观这时英年岁不过二十郎当,蜂腰猿臂,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鬓似刀裁,英武不凡,真真是一年少有为的大好青年啊。不过再有能力,如果不是生在贵族世家,估计以他的年青岁数,也爬不到这个高位。
“喔,时将军,幸会幸会。”她赶紧拍拍他的肩,笑道,“经你一番解说,本帅方知原来北营还是块吸引野驴自投罗的风水宝地。不错不错,驴子好养活,不挑食、抗病力强、寿命长,有耐力,能用来拉小车、驮东西、拉磨出活,咱们纯粹是白捡一头免费劳力啊。”
二十几个男男女女脸色更黑,好些人嘴角不约而同地抽动了几下。
“元帅,这头野驴好耍脾气、好尥蹶子。x格执拗不驯,y险狡诈,从不干活,是头白吃白喝的无赖驴子。”时英实事求是地陈述道,“最可恨的是它还经常到夥房偷食,到校场捣乱。”
“欧──啊──欧啊──欧啊──”石碑下的驴子此时已经撒完了尿,张开大嘴朝著他们高亢地叫了起来。尾巴在屁股後面甩动不休,黑漉漉的腰果形状大驴眼居然闪烁出猥琐得意的光芒。
“呃,天上龙r,地上驴r,面对如此美味,为啥不宰了改善夥食?”花恋蝶摩挲的下巴,盯著驴子一脸的若有所思,这母驴的眼光看著很有些眼熟呵。
“元帅有所不知,此野驴力大无穷,迅捷如风,快比闪电,不但犹胜千里良驹,还能乖觉躲闪人的刀枪剑戟,竟像成了j一般,我等对其皆是束手无策。”时英冷肃的口气中不自觉地含了一丝无奈的辛酸和愤懑。
“欧啊──欧啊──欧啊──”野母驴一甩硕大驴头,两只尖长的大耳朵鄙夷地转了一圈,张嘴非常适宜地接口叫唤起来,好似在嘲笑人类的无能。
这真的越看越眼熟啊。脑子里蓦地灵光一闪,花恋蝶想到这头母驴子像谁了,不就是花五毛第二麽?!力大耐跑,鬼j的畜牲呵呵,娈栖娃娃朝堂上请旨要随军出征,她正好拿这头驴子送他,也和五毛子配成了一对。啧啧,老天开眼,娃娃的优良坐骑得来全不费工夫。
“时将军,派人给本帅把这头驴子看好了,本帅打算将它赠予这次随军出征的崇义侯。”她含笑目送那头驴子撒蹄子欢叫著往军营右角落悠悠闲闲地摇尾回奔。
啊?!众将都愣了愣,送头驴子给崇义侯骑著出征?这不是活生生的侮辱麽?对了,定是新元帅也看不惯那以皮相博得侯爵地位的宦宠侯爷,是以决定送头驴子给他骑。当下,有几人看花恋蝶的目光由猜疑变成平漠,由平漠变得平和了些。
“‘衣上征尘染酒痕,远游无处不消魂。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美丽无匹的纤薄琉璃娃娃坐上头驴子出征,那风姿想想都极具飘逸的喜感。”她摇头晃脑地吟咏,顿了顿,又似谆谆教导道,“你们可知这驴叫会给人一种壮威感和振奋感,一种幽默感和宣泄感,正是军中所需之声。书上记载黔州之驴,冲天一叫,回荡山林,大骇猛虎,深恐噬己,远遁而去。又有书曾言大才子王仲宣好驴鸣。既葬,帝临其哀,顾语同游曰:‘王好驴鸣,可各作一声以送之。’赴客皆作驴鸣。啧啧,名士之风尽在其中,真可谓是千古绝叫。”她一边感慨,一边将双手拢袖,迈著方步率先跨了出去。
驴叫的作用他们从未听闻,他们只知军鼓能壮声威,马嘶可奋人心。至於吓退猛虎的黔州之驴和好驴叫学驴叫的皇帝名士们,他们闻所未闻,实在不知前方正迈方步走著的元帅引用的是哪门子天书。众将面面相觑,个个茫然,一时间更不知道这新元帅送驴子给那宦宠侯爷骑的举措到底是在贬,还是真心在送了。
“时将军前面带路,本帅决定先巡看营房。”闲闲迈出两步的白发女人忽然顿住脚步,回转身朝时英做了个请的手势。
“是。”时英从怔愣中猛醒,连忙应声,大跨几步,走上前去带路。
彭怀骁和归明信对看一眼,不露痕迹地放慢步履,落在队伍中间。这白发女人的言谈举措委实怪异难测,他们想看看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要干些什麽?又能干些什麽?要知在军营中,若兵士无本事,那就是被欺凌的对象;若帅将不能服众,那兵士便是阳奉y违。
营房分东南而排,罗列整齐,全为土坯垒砌。兵士十人一房,队正六人一房,旅正三人一房,校尉两人一房,都尉以上者则一人一房。
现在大多数兵士晨间c练完毕,正聚集在营房後的夥房用膳,营房这边只余了少数兵士正在清理打扫。
营房栉比鳞次,挨挨挤挤,大的是十人营房,小些的是六人房、再小些的是三人房、二人房。都挑了些土廊檐出来,上面盖著茅草。而正中几排土坯房上面盖著青瓦,建造工艺明显要比其它土坯房j细多了,应该是中高级将领的单人住房。不过这些将领其实都有各自的府邸,平日军中c练结束後,一般会回自己的府邸歇息,因而这些单人房绝大多数时间都是空无一人的。
看到这一行二十几人的巡营领导团,沿房打扫的兵卒都赶紧停了手中的清扫活计。弯腰行礼,躬身肃立。
花恋蝶边看边点头,还不错,没有想象中的臭味和邋遢。有些营房边角处还长出一丛丛绿油油的小草,开出几朵小小的野花,为单调划一的营房增添了几分生活情趣。
“春天是个充满生机的季节啊!”快行到营房末尾时,她发出了让身後一干人等莫名其妙的由衷感叹。一时兴起,她选了个墙角边开出一丛黄灿灿打碗花的十人营房,准备探头进去看看里面的布置。
孰料刚将头探进一米多宽的营房门,还未瞧清里面的陈设,便听得後面传来一声大喝:“元帅小心!”紧接著左肩被一只铁爪子抓住,耳边风声乍起,一股强猛的劲道倏地拽著身体往後拉扯。心念微动,她双脚交绊,顺著那股力道踉跄後退,砰地坐在了地上。
!──!──
该营房挑出来的土坯廊檐在这电光火石间下雨般地断裂落地,沈闷声响中腾起蒙蒙土灰。作家的话:哈罗,猫眼黄豆在这里给童鞋亲亲们拜年了:一鞠躬谢谢各位滴点击、礼物、留言、投票;二鞠躬谢谢各位对花姐和偶支持;三鞠躬恭祝亲亲们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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