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查过开庭公告,也查过判决书,都没有搜到葛笠的名字。她问过张谨,像这种自首关在哪里会不会通知家里人。张谨说,既然是自首,行踪也有人知道,案件涉密、当事人又不想请律师的话,也不透露关押地点也正常。
她去过水果公司。经过那样的风波,那里的人还都很稳健,居然没有人离职。叶篁篁听说过水果公司被查的原因是邮票,她试探着问了下负责人,他表示自己从没有听说过什么邮票,“是检验检疫出了问题。”他这样回答她,像葛笠在出事后临去东南亚前和她说过的话。有时候她都怀疑那场君礼酒店窗帘后的偷听是不是一场从未发生过的梦,为什么一切都像了无痕迹?
满街都是置办年货的人,想起去年他们特地去买福字和窗花的场景,往事历历在目,世间没有一种药,能把发生过的事抹掉。分开最大的哀愁不是恨过,而是爱过。因为爱过,所以总想求证他是不是真爱。因为恨过,总担心自己信了爱,会再一次的受伤上当。
叶篁篁买了福字和窗花,不想回家,她漫无目的的开着车,直到她发现自己停在了一幢的房子前。虽然这幢房子她住了不过几个月,却莫名的有种亲切感。她在外面一直坐着,坐到华灯初上又月华西移,而这房子始终是黑洞洞的,没有一点亮光。
冬夜的寒风呼啸而至。似乎唯有这寒风,才会让人想起远古的荒野与城市也没有太多不同,都是冷,都是肃杀,都是寒风将一切活的人和物逼进洞里。这冬夜放大了人的软弱与虚弱,想起她也曾在冬夜来到他家,那个时候,世界那么大,她能做的,也是只能走向他家。她的心酸中夹杂着些许的甜蜜,伤痛中带着些无奈。那个小小无助的自己,那时候觉得豁出去一切也要想办法先保住公司的自己,如果当时不是手机被抢,她也不知道能再找什么合适的理由去向他陈述自己的仓促离去。
她忽然明白,也许当时他没有戳破她手机被抢的真相,也是留了一条让她有理由找他、他也有台阶下的路。否则,当时两个人闹得那么僵,她再怎么去求他?以她的个性,即便真迫不得已,也是觉得自尊心受挫、痛苦万分。也就是因为手机被抢,她可以说自己当时并不情愿,他也可以因同情她而将此事翻篇。
这个混蛋。
她掏出手机,调出那许久前的微信对话,“要过年了。你该把钥匙留给我,我进去打扫一下。”她停了下,又一笔一画的写,“贴窗花,跑来跑去的贴窗花。”她发出去了,然后又加了一条,“葛笠,我也无处可去,无家可回。”
她的确无家可回,无处可去。天下之大,哪里是她的容身之所?一年之前她无处可去,一年后的今天,她还是无处可去。
南滨?国外?中介几次来电话,问她移民还办不办了,她支吾着没给回音,只说再考虑考虑。那个波折彻底惊碎了她的梦。她不知道绑她的是什么人,葛笠怎么会惹上他们。她有很多很多的疑团想问他,可是他不在。有时她执拗的想,她就要等他回来,哪怕就是为了个说法。
腊月二十九,他们结婚一周年的日子。她不记阳历,却记得阴历,怕是这辈子也忘不了。
满城已经有稀稀落落的鞭炮声,哪里人都少,城市的街道空空荡荡的。去年今日,他带着她去发糖,他管糖叫道具,他还特地扔给鲁丹阳一包,说是“你家叶总的喜糖”,他装的可真像啊……如果他再也不回来了呢?
想起去年,在她谴责他强她时,他蛮横地说,“如果我不再出现在你面前,你打算怎么和我讨这笔痛苦的债?”
他真是强词夺理啊。真是个混蛋。现在连面都不露的混蛋。
电话铃声唤起她遥远的记忆,她以为又是中介或者是j国的置业顾问,不大耐烦的接了起来,“喂?”
“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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