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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去想过。就算最后看到青之达摩克利斯之剑已经残破不堪的时候，他还是没去想。因为那个强大的人说过，让自己看着他，说过会让自己看到更广阔的世界。所以，伏见相信着，期待着。所以，不愿去想那个最坏的结局，无论如何。

只有这一次，现实比自己想象中的要糟。

那人没有兑现他的承诺，但是被欺骗的愤怒远抵不过失去的悲伤。

如果自己早知道的话……

其实没多大用处，因为就算早知道结局，也依然躲不过持剑者的宿命。

但至少，他不会再去期待，不会再去相信。也不会……再和大家相处融洽……

伏见瞪大双眼，他觉得自己似乎终于明白了宗像的意思。

“真是……恶劣的大人……”

他低声咬牙切齿地说，却似乎忘了自己也已经迈入“大人”的行列。

然后，轻轻地笑了。

如果，能够去期待、去相信的话——

“啊，是sceptre4的副长先生啊。你好~”门开了，里面传来伊佐那社从来都欢快的声音。

“你好，我是白银之王伊佐那社。”伊佐那走到伏见跟前，扬起灿烂的微笑说，“那个……请问副长先生有何贵干？”

“石板……”伏见看着房间中央地板上镶嵌着的巨大物体，若有所思，“可以请教几个问题吗？”他的说法还是比较有礼貌的。

“请讲。”伊佐那心情很好的样子。

“德勒刻石板到底是什么？王的力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伏见想了想，选了两个自己最在意的问题。

“唔……我想首先从后一个问题回答吧。” 伊佐那皱了皱眉努力思考了半分钟，然后说，“最开始研究的时候我对王之力的理解似乎有些偏差，但是结合了吠舞罗草薙先生给我的资料已经我自己在德国的调查还有王级审判，我认为现在对这份力量的理解应该是比较到位的了。首先……恩……有了！”伊佐那一边说，一边四处张望，然后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了一根弹簧，“王之力就像是这根弹簧一样。只要在弹性限度范围内拉动。”伊佐那配合着自己的解说开始拉开弹簧，“这样不管多少次不管怎么拉，最后都可以恢复到弹簧原来的样子。可是一旦拉过了弹性限度。”说着，伊佐那稍微加了一点力拉动弹簧，弹簧很快就变形了，“除非融掉重铸，否则弹簧是无法恢复本来的模样了。而且会随着每次的拉动形变越来越大，最终甚至会断掉。王之力也有这样一个限度，而这也是石板给我们的权利。”

伏见脑子相当好使，他很快就明白了伊佐那的叙述。

王之力有一个使用限度，超出那个限度，王不会马上崩坏，而是会随着每一次力量的使用而愈发接近毁灭，或许，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崩坏程度正象征了这一点。

想到这里，伏见又联想了一下。周防的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崩坏的他不清楚，不过考虑到对方的性格，伏见觉得任何时候他都有可能一不小心就超出了那个限度，所以他决定不去深入思考。

而宗像的话……

大概就是手刃了周防的那次开始的吧……

想着想着，这种怎么也摆脱不了的宿命感让他觉得一阵无力和揪心，于是他赶紧甩甩头，集中精力继续听伊佐那的解释。

“至于石板的本质我现在也还不完全确定，虽然在王级审判之后已经可以和它对话了，但是却依然无法确定。”伊佐那放下已经坏掉的弹簧，走到石板上面，低头看着它说，“不过，我认为现阶段我的猜测还是合理的。石板，大概就是这个星球意志的具象化。”

“星球的……意志？”伏见皱了皱眉，事情似乎开始变得不简单起来了。

“是的，虽然说我们生活的这个地球有意志似乎是一件可笑的事情，但是从她诞生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发生了数不清的奇妙的事情。我愿意这么相信。”伊佐那说着，温柔地笑了笑，“但是现在的地球已经受到了太多伤害，因为万物灵长是满手罪恶的人类。不过，她还是很温柔，不会像圣经传说里给大家来一个诺亚大洪水一样。所以，她将自己的意志托付给了石板。让石板选出王者，赋予他们不同的力量和使命，以此来引导人类。因为，能够改变人类的，只有人类自己。战争之后，石板，也许说石板的一部分，辗转来到了日本，于是，将这里作为试验田。希望能够探索出人类前进的新道路。”

“那你是想说，已经牺牲的几位王都只是实验的牺牲品了？”伏见现在希望自己不那么快地就理解伊佐那所说的话，因为一旦理解了之后，一旦认识到宗像其实只是被抛弃的小白鼠之后……

“抱歉……”伊佐那看到伏见有些激动的表情，心情变得沉重起来，“但是，比起实验的失败，我更愿意相信这一切是一场意外。宗像礼司和周防尊，以及早已逝世的伽俱都玄示和羽张迅还有三轮一言大人都是石板选出来的优秀的王，只不过，任何事物都有出错的可能，就连DNA的复制这种本应精确无比的过程都会出现变异，石板也并不绝对成熟，所以它的选择也会出现失误或者说意外。比水流和前无色之王大概正是如此。只不过，因为无色之王的特性，所以他所做的事情虽然极端却也都在自己王权范围内，但是比水流却更加狂妄地试图打破这个界限，所以，才会有王级审判。”

“……”伏见稍微平静了下来，王级审判他听吹雪说过，比水流就是在王级审判中被判定为王权失格者并剥夺了他的视力和说话能力的。

“然后，刚才提到的王之力的界限。现在我也不甚清楚，不过，根据御柱塔内的威斯曼偏差值自动测量装置显示，似乎宫野室长的威斯曼偏差值浮动较大，但是在王级审判中观察，青之达摩克利斯之剑并没有损坏的迹象，或许，这些数值可以作为参考。”伊佐那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伏见说。而此时伏见却在心里犯嘀咕觉得有些丢脸……

“最开始的时候，我希望石板的力量能够给人带来幸福，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我开始觉得石板的力量只能是孤独的。”伊佐那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石板，神情变得有些柔和起来，“但是现在，我再次改变了自己的看法。为王，或许确实孤独如常，但是，这不再是宿命。”说到这里，伊佐那站起身，看着伏见，眼中是坚定的信念。

“不是宿命？”伏见感到疑惑，因为他也一直是和伊佐那一样的看法。

“没错，不是宿命。”伊佐那点点头，然后走到一旁，打开一个开关，然后铺天盖地而来的资料开始在全息桌面上展开，伏见不禁瞪大了双眼。

“不是宿命，而是选择。”伊佐那看着那一大堆让伏见都感到头大的资料，微微一笑，“选择怎样生活下去，选择怎样创造梦想，选择怎样守护世界，选择一个怎样的未来。这是石板给我们的力量，我们，也有相对的，为人类做出引导的义务。而这，正和我一开始所希望的不谋而合，选择一个能让大家都感到幸福的世界。”伊佐那浅浅道出了自己的梦想，“而且我相信，这不只是我一个人的愿望。”

“说到底，王不还是孤独……”伏见静静听完了伊佐那的长篇大论，最后低沉地说，却被伊佐那打断了。

“或许在某些时候，但是，并非一直如是。”伊佐那关闭了全息桌面，语气变得温和起来，“我们有氏族，虽然现阶段我只有小黑和NEKO还有菊理啦……”伊佐那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而氏族，都是相信着自己王的选择的人。虽然某些时候，我们的所作所为或许无法被家人一般的氏族成员所理解，但是，只要有相信着自己的选择的人存在，这对我们来说就已经是很宽心的一件事了。所以，我真的很感激小黑和NEKO一直在我身边，也感谢他们在我打算毁掉石板的时候阻止了我。”

“毁掉石板？！”伏见惊讶地说。

“啊……不，那个……没什么啊哈哈……”伊佐那赶紧傻笑然后转移了话题，“所以，我现在并不感到孤独，就算多年之后，小黑、NEKO和菊理离开我，我还是会带着他们的梦想继续守护与见证这个在我们和大家的选择之下不断变得正确的世界。相信，宫野室长也是这么想的，能够有副长先生你们陪在他身边，真是太好了。”

“……”伏见沉默了，他觉得自己似乎要被伊佐那说服了。但是，他早已养成习惯的把事情往最坏地方想的习惯让他一点都不敢期待那样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