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早上好啊,那个……小伏见?”老人用浑浊的双眼盯着伏见,脱口而出的称呼却让伏见全身都起了一层起皮疙瘩。不过,他还是勉强在脸上挂上笑容,对老人有礼貌地点了点头,“您好。加藤爷爷。”
不过回头看向吹雪的时候,表情立马变了。伏见看着吹雪肩膀上架着一把几乎都已经开始褪色的小提琴,另一只手拿着琴弓,脸上的灿烂笑容没有改变。什么都不用说,伏见就知道唤醒自己的那阵悠扬的乐曲声是出自加藤爷爷之手,而刚才那一声把自己吓清醒的锯木头声音一定就是吹雪发出来的了。伏见把架着小提琴的吹雪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沉重地叹息。心想,为什么明明只是用看的还算是挺有那个范儿,但是一动手开始演奏就什么都毁了呢……
“你们先坐着,我去准备早餐。”加藤爷爷的声音很柔和,他拍了拍吹雪的背,然后就转身应该是去厨房了。
“啊,我帮您。”吹雪作势就要跟着加藤爷爷走,但是爷爷摆摆手阻止道:“我还没老到要你这捣乱小子给我帮忙。”
“是……”吹雪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沮丧地在大厅坐下。虽说是大厅,但是面积其实也有只有一般两个卧室那么大,作为一个旅店来说,实在是很小了。
“伏见君昨晚睡得好吗?琴声有没有吵到你啊?”吹雪小心翼翼地把小提琴放回到收纳盒里,盖上盖子,再回到伏见对面坐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嘛……还好。”伏见一只手撑着脸颊,舒了一口气,淡淡地说,虽然心里着实是很想吐槽刚才锯木头的声音就是了。不过抛开这个不说,昨天他的睡眠确实不错,而且,感冒似乎也没有加重的样子,所以,伏见已经很欣慰了。
“那就好。”吹雪松了一口气,“我家就在这条路最尽头,村子也不大,很快就能到的,待会儿吃完早餐我们就回去吧。”说到这里,吹雪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啊对了,还得把那些礼物一一拿出来才可以呢!伏见君请等一下啊。”吹雪双手合十非常抱歉地说了一句,然后就急匆匆地跑上楼。
“啧……”看着吹雪差点被楼梯绊倒的窘迫样,无奈地咋舌。
“吹雪这小子又干什么去啊?”这时候,加藤爷爷已经把早餐端了过来,端着早餐,他走路的脚步都有些不稳,伏见赶紧走上去想要搀扶,但是加藤爷爷严厉地拒绝了。
“不用不用,我还没那么老。”老人和蔼地笑着说,最终还是很稳地把早餐端到了桌上,然而做完这些的老人却已经有点气喘吁吁,伏见只得配合着笑了笑,虽然他不知道老人看不看得清。
“吹雪那小子没给你添麻烦吧?”老人坐到伏见身旁休息,然后看着他问。
“啊……他……还好,没怎么添麻烦……”伏见想了想,最后只得结结巴巴地回应。
“果然……我就知道啊……”老人却是用一副早已知晓一切的语气深深叹了一口气,“那小子不管走到哪里都爱给别人添乱啊……”
“哈……”自己的掩饰一点作用都没有起到伏见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怎样。
“不过那孩子也怪可怜的了,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小真由美的事情给我说了。哎……”加藤爷爷难过地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着,“原本以为这俩可怜的孩子终于长大了,可以过上自己喜欢的生活了,结果小真由美还是……世事无常啊世事无常啊……哎……不过小真由美这下也算是和美音团聚了吧,就是吹雪一个人孤单寂寞了啊,哎……”加藤爷爷不断叹息,伏见也只是静静地听着。
“不过啊,这么久,除了和小真由美一起回来,吹雪还从来没有带其他人回来过这里呢。”加藤爷爷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看向伏见,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看得出来小伏见你是他很重要的朋友呢。”
“啊……是……”伏见尴尬地笑了笑。“真是太好了,吹雪也终于交到朋友了啊。”加藤爷爷一句欣慰的感慨却让伏见一下子揪紧了心。
终于……交到了朋友……
“以前他回来的时候也说过跟多次,不过我们都知道这小子肯定是在撒谎。”加藤爷爷继续摇头叹息地说,不知道人老了是不是都喜欢这样,“但是这次终于不是撒谎了,老头子我真的很高兴呢。”
“不过呢,如果那个混小子又给你添麻烦的时候就代替我好好教训他!”加藤爷爷说着捏紧了拳头在伏见面前挥了挥,严厉地说。
“我……我知道了……”伏见扯了扯嘴角回应。
“真的要谢谢小伏见你呢。”加藤爷爷又笑了,不过伏见已经开始有些习惯老人没有逻辑性的发言了,“愿意陪在吹雪身边,虽然他爱捣乱,但也是个好孩子。如果和他在一起小伏见你也能觉得开心的话,那就真是太好了。”
“恩……恩,很开心。”不过这样冲击性的发言还是让伏见愣了一会儿,眨巴了几下眼睛才反应过来。
“好了,我们就先不管他了,吃早餐吧,再晚的话就凉了。”加藤爷爷笑着摆了摆手,拿起桌上的碗筷。
伏见这才注意到今天的早餐,没有超出伏见的预期,很平常。煎鸡蛋牛奶和馒头,刚才聊了一会儿,热气已经有些消散,但也正好到了能很舒服地吃下去的温度。
“那,我就开动了。”伏见双手合十,有些拘束地说了一句,虽然他知道这是日本饭前的礼仪,但是因为他特殊的成长环境,所以这句话说得很少,所以他也不习惯。
“呼……终于搞定了!”刚喝了一口热牛奶,伏见就看到吹雪提着大包小包从楼上气喘吁吁地跑下来。
“你干什么去了啊?”加藤爷爷用责备的语气说。
“啊抱歉抱歉……”吹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坐到伏见对面,把手里的一大堆东西轻轻放到地上。
“那些是什么啊?”从东京出发的时候伏见就很疑惑吹雪的行李箱大得惊人,伏见还纳闷儿就算是换洗衣服的话这也太多了。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地上堆着好多看起来完全不是旅行用的东西。
“都是要给大家的礼物啊。”吹雪一边说着,看了看自己的手,飞快跑到厨房洗了个手才又再回来,然后指着地上的东西一一说道,“这个是要给佐藤阿姨家的花种,她一直很喜欢种花,所以这次带了一些稀有的花种回来。那边的那顶帽子是要给渡边婆婆的,她一直特别喜欢自己制作和收集好看的帽子。然后这个我制作的东京的旅游纪念册是要给吉田哥哥的,他一直很想去看看东京,只是因为腿的问题没有实现过,所以我想至少为他做点什么也好。啊对了对了,还有那套厨具,是要给隔壁的斋藤阿姨的,她对料理有着狂热的喜爱,所以希望这套厨具能让她高兴起来……”
吹雪一边吃早餐一边指着地上的东西滔滔不绝地说道。虽然他口中的人伏见完全不认识,但是他还是有种预感。
难道说他给村里每个人都带了礼物回来? 伏见不禁感到十分惊讶,虽然摆在吹雪身上似乎真的挺合理,但是从正常人角度来思考这也确实有些太出乎意料了。
而在吹雪滔滔不绝地说着的同时,伏见注意到旁边加藤爷爷一直看着他,脸上是温暖人心的微笑。看到那样笑容的一瞬间,伏见觉得自己心里也开始渐渐暖起来了。
“最后,这个当然就是给加藤爷爷您的礼物啦~”吹雪吞下最后一小块馒头,抽了纸擦擦手,然后从一大堆礼物中抽出一支色泽温润,沉淀了时间的木制烟斗。
“哦嚯嚯,我还在想你小子要是忘了我的话要怎么教训你呢!”加藤爷爷爽快地接过烟斗,然后反复审视了一下烟斗,吹雪用期待的眼神一直盯着他,看完烟斗之后,加藤爷爷斜眼瞅了瞅吹雪,吹雪期待的眼神更甚了。
“啊好痛好痛!”谁知加藤爷爷却拿着烟斗使劲在吹雪头上敲了好几下,然后才满意地收回手:“恩~确实是一支好烟斗~刚才几下也是教训,你都把小伏见晾在一边了!”
“啊……对不起,伏见君。”听了这话,吹雪才看向还捧着牛奶杯的伏见,然后端坐着低头乖乖道歉。
“没事。”伏见喝完最后一口牛奶,平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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