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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栎眯眼道:“瞎子,你说谁可怜?”

东门琅充耳不闻,自顾自嘲讽起那匹纯血良驹,道:“终日被一个蠢货骑在胯下,这头畜牲竟然还未发疯!我只是和那厮同路而行了小半日,已觉得恶臭扑鼻,几欲昏厥了!”

乘栎笑嘻嘻反唇相讥道:“要不怎么说瞎子你连畜牲都不如呢?”

东门琅冷冷望着乘栎,道:“你说谁是瞎子?”

“哎呀,失敬、失敬!”乘栎矫揉造作地敛衽作揖,嬉笑道:“这大半日和将军随军同行,却不见将军高抬贵眼看我一下,我还以为将军不幸得了什么目不能视的隐疾呢!”

冯碱扶着额头,听着这两位养尊处优的贵胄子弟竟如顽劣学童一般你来我往、互逞口舌之利,只觉得自己多日抗战未得好歇的脑袋一阵阵发疼。好容易和姚懿一同打圆场、安抚二人偃旗息鼓,这才领众将依次进城,各自扎营安顿,谁知短短途中,东门琅的骑兵又冲撞了乘栎的仪仗部,二将各自回护,终不免摩拳擦掌、揎拳掳袖,相约一同到演武场“切磋比试”去了。姚懿望着二人冷笑连连,也向冯碱告辞,自去整顿兵马。

冯碱原本预备了详尽的部署计划,欲向众将军汇报战况军情,此时也只能咽回肚内。他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正欲回帐,却见虎阚军统领雒易兀自未离开。他仰头极专注地凝望着城墙上的缺口,忽然道:“敌军看来也是离心离德、军令不一啊。”

冯碱怔忪道:“将军何以见得?”

雒易指着斑驳的城墙,笑道:“这上面有被石砲砸出的凹坑,被大水淹过的泛黄渍痕,火烧过的焦灼灰迹,又深浅不一,错杂无章。我草率推断,联军攻城未下,各国军力已然有所涣散,以至于军令反复,不能从一而终。”

冯碱精神一振,忙道:“不错!将军见微知著,我亦有此推断。”

雒易笑了笑,转目望向散落在城墙下攻城冲车的碎片。他还有一段推测未曾与冯碱明言,多年征战攻防的直觉告诉他,五国联军中确乎有人具有清醒卓著的攻战思路,不知为何却未能占据主导——为什么?是因为身为客将、威望不足?抑或是,隐藏实力,刻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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