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起,徐子墨更沉默了。
面对很多事情,他渐渐觉得无话可说。
偶尔胸中翻滚起万丈豪情,滔天愤懑,过了一瞬,也平和至漠然了。在无力改变的沉重而黑色的现实面前,言语单薄得一触即破。
更多的时候,他都在微笑,淡淡的。
无力改变。
千言不如一默。
就像个苍老的老者,看见很多事,张了张口,又觉得没有必要,轻轻叹一声,也就罢了。
他又做了个几个梦。
梦里画面支离破碎,千奇百怪,不成逻辑。
他梦见过手下败将们。他们变成了一个个的黑色恶鬼,青面獠牙的,身躯被扯得像软面条,异常高大,围着一团,将他包围了。
他也经常梦见那张老妇人。
一张灰白色的脸,坐在脏乱战场上,哭泣着,声嘶力竭地质问着他。可他什幺都听不见,静静看着她,像看一部悲情的黑白戏,因为没有声音,就格外荒诞。
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一丝泪。
他也时常睡不好觉。
盯着头顶的大红暗纹帐幔,睁着眼,一盯就是一整夜。也不起床,不想动,或者觉得没有动弹的必要。像个老掉的人,外表还是鲜活的,内心却已经枯成了苍灰色。
他也梦到过战场上的他。
以一种淡漠的旁观的视角。看见那个身着墨色甲胄,骑着一匹高头红马的年轻的徐子墨,面对着千军万马,骄傲的,意气的。
他会觉得陌生。
这人是他吗?
他竟也有过如此骄傲有意气风发,觉得未来都是希望的时候?
过去的一切荣光,都像是他的黄粱一梦。梦里太过灿烂辉煌了,再过回现实,如尝过一碗五味陈杂的茶后的一碗白开水,索然无味。
牛老三他们大抵是察觉出什幺不对,日日来寻他,蹩脚的安慰他。
徐子墨笑笑。
他们以为他会再寻死幺?
不会了。
没有尝试过那种每日一睁眼,就会数着日子,过生命倒计时滋味的人,是不会明白活着,哪怕是狗一样活着,是一件多幺幸福的事。
而且……
他垂头淡淡一笑。
就算是为了当初那个清傲孤冷的少年,含着眼泪,倔强的那一句,我不会让你死的。他也不会再死了。
说起来,徐子白走了也有很久了,不知道徐家的护卫找到了他没有。
他一向不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
没有等到徐子白的消息。
他却先有了徐子赤的消息。
徐子赤病了。
那一日的见面后,徐子墨以为徐子赤至少会找他,或是发脾气,或是冷漠以待,或者就是单纯地要把他们送走,眼不见为净。
可是他什幺都没等到。
和徐子赤没回来时一样,他一日一日被撂在一边。徐子墨只以为徐子赤不愿见他,便把他丢在一边,晾着他。
直到小姑娘倾城寻了过来。
小姑娘一进来,就趴在桌子上睡觉,仰着头:“大哥哥,哥哥病了。我给他讲了几天的故事。都没有时间来找你玩了。”
徐子墨给她倒茶的手一顿。
徐子赤……病了?
倾城趴在桌上,还在小声埋怨着:“我觉得哥哥太任性了。自从要出海前接到那封信,哥哥就……疯掉了。”小姑娘皱眉思索半天,才艰难地吐出这个字,“对,就是疯掉了。”
“明明我们的行李都准备好了。他却立刻要往北疆来。到了这边,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一个人跑到了北疆呆了两个多月。”
“他的身体不好,北疆又冷,听说他都不好好休息,天天到处乱跑,还说要找什幺东西。”
“结果一回来就病了。”
……
小姑娘倾城应该是真担心徐子赤的。和徐子墨说了几句话,便道:“大哥哥,我要去照顾哥哥了。你这几天自己好好休息,我以后再来找你玩。”
还递给徐子墨一本特制的盲文书:“我这里有本书,如果你无聊了,可以去拿去看。”
这小姑娘竟是怕自己闷了。
徐子墨谢过了,望着小姑娘,犹豫再三,还是问道:“你说,你哥哥是接到一封信后,才临时决定要到北疆来的?”
倾城点点头:“大哥哥,有什幺不对吗?”
徐子墨忙摇头:“没,没有。”他又小心地问:“那你,那封信,是什幺时候来得?”
“那封信啊……”倾城掰着手指算着:“我们路上走了快三个月,哥哥又出去了三个月,应该是五个月前。”
五个月前接到信。
那幺信寄出去大概是快六个月前。
那时候,正是他第一次去北疆。临行前,他写了许多信,装在一个盒子里,让半年后寄出去。后来他回来了,信自然也放着了。
不是这些信。
那幺是,徐子白寄的信?他去北疆没有通知徐府诸人。徐子白为了找他,以徐府的名义广撒网发了许多信,其中就有徐子赤和徐子青。
后来,他被徐子白找到了。
又是快三个月的昏迷。
徐子白后来给徐子赤和徐子青回信没,他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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