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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当荆琥岑圆满结束他所有的筹款任务,一路骚扰与小九交换身份的云萳,并终于领着她们一行人抵达海老国时,距离海老国三皇子大婚之日,只剩十天。

到了海老国后,云萳除了以真实身份在正式场合匆匆遇见过荆琥岑几回外,再不曾见过他,只日日与后g女眷们闲聊、看戏。

由于海老国的皇室与他国不同,并无掌握实质大权,存在的作用主要是让这个举国上下浑成一团的佣兵国度能有个称头的门面,在重要场合上不丢面紫,因此这群皇室中人在不必忧心国事,只需体面度日的要求下,一个个被养得气气质质、白白胖胖。

交际应酬对云萳来说从不是难事,更何况,她那弱不禁风、天真无邪的模样,总能让人放轻戒心,令她在看似信口闲聊之中,套出一些有价值的情报。

不过在海老国,她连套都不用套,这群直肠子又热中八卦的皇族们便会主动说出口,所以短短几天,她便得知了与荆琥岑相关的许多事——

不可动摇的战神地位,国库阮囊羞涩时的移动金库,佣兵们最乐意跟随的主帅,全国女子最想嫁的夫君榜榜首,以及说话、花钱、睡觉最没节制的没节制三冠王。

“说起那小浪胚子,真是太不象话了,上回居然还搂哀家的腰,问哀家腰怎么变细了,真是浑到家了。”

那日,海老国七旬的福态皇太后皱着眉这么轻骂着,可满是皱纹的眼底却全是笑意。

“哪只浑而已啊!明明自己手头都没几个闲钱,还老爱领着人家夫君去清平巷取乐、捧场,可又次次签帐,让清平巷众青楼嬷嬷们又爱又恨的讨厌鬼。”而众嫔妃又气恼又好笑地这么说。

“咦?是在说大色鬼叔叔吗?对了,前天叔叔居然说我的屁股愈来愈像白馒头了,他都忍不住想咬一口呢!”海老国那刚满七岁的小胖皇孙女也坐至云萳腿上来凑热闹。

“荆大将军王?我们在尚书房很少能见到他,因为他向来只管打仗,不管国政,但若真有事想找他相议,抑或是私下邀请他,他一定到就是了。”文臣们这么说。

“荆大少?俺熟啊!他最爱跟俺们一块儿喝酒了。”g中内侍、守门、禁卫军全这么说。

嗯!很好,小浪胚子、讨厌鬼、大色鬼叔叔,一个g中上至七十岁,下到七岁的女子全被他骚扰过,却没有一个人真心抱怨的家伙;一个恍若与谁都熟,一点架子都没有,见谁都唤得出别人名字与绰号,谁人都跟他喝过酒,却没有一个人真正知晓他长相与私生活的“畸”男子。

是为了保护他?还是真没人看过?

他脸上那经年不摘的面具,保护的,究竟是他的安全,抑或是“荆大将军王”这个如今已成海老国举国上下重心,并且全心依靠着的身份?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多疑,但云萳就是忘不了那夜,他那个明明含着笑,却恍若天下只有他一人的孤寂眼神……

一日,当云萳以身子不适为由,提早离开后g女眷聚会,打算易容到g外瞧瞧时,在返回住处的路上,突然闻到一股淡淡袭人花香,并同时听到一阵杂夹着chu话的男子叫骂声——

“你这条哑巴狗没长眼啊?没看大爷几个站这儿吗?硬推个破板车往我们身上撞是什么意思?”

“我这身衣裳可是三皇子大婚时要穿的呢!你竟敢把这堆脏土沾我身上,说,你要怎么赔?”

“早跟你说过我们不需要你的臭花,你听不懂吗?还是你除了是条哑巴狗外,还是条聋狗?”

听着那g中少见且刺耳的叫骂声,云萳有些好奇地拉开轿窗纱帘,然后见到远处有一名年约二十四岁,用拖板车推载着许多花盆的灰衣男子,正被一群酒气冲天的皇g内侍团团围着狂揍。

望着由拖板车上滚落一地的花盆,云萳有些诧异了。

因为那些连她这向来在女儿国皇g自称“花博士”的人都叫不出名字的花,颜色真的好美,而且不仅颜色美,那淡淡、清清的幽香,就算隔着一段距离,依然让她有种置身于南国花房中的宁静与恬适。

“那人是……”凝视着那名跌坐在地的灰衣男子微低着头、挡也不挡地任由那群发酒疯的内侍狂揍,云萳忍不住启唇轻问。

“喔!是在威琥山看守将军陵墓的哑巴狗。”跟在轿旁的海老国领路女侍瞧了灰衣男子一眼后对云萳说道:“没事,公主可以不用理会他。”

“哑巴狗?为什么要这么唤他呢?”云萳眉心微微一蹙。

“因为他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子,平时就独自一人在威琥山守陵兼养花,养好了花,也不管人家要不要,就自顾自地拿到g里来放,等花枯了,就再换新的。”

虽不明白云萳为什么会对一名g里g本当他不存在的人感兴趣,但望着她纯净又无邪的眼眸,女侍还是耐心解释着,“所以g里人有时也唤他花痴狗。”

听着女侍一口一个“哑巴狗”、“花痴狗”地唤着那名打不还手,骂也无法还口的男子,云萳怎么听怎么觉得不舒服。

因为也拥有一个身体上虽因意外而留下缺憾,却努力且优秀的五姐云莃,所以云萳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世间,绝没有人愿意自己身上有任何残疾,但这世间,也同时存在着某些非自愿且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正因了解这群折翼天使为了与常人一般生活,必须付出的泪水与努力,所以她打由心底敬重他们,甚至在某些时刻,感觉到自己的平凡与渺小。

而这名小小守陵人或许无法言语,或许身份卑微,可竟能在这种季节,养出这样美的花,并完全出于自己意愿,不求回报地持续将之装饰在他所重视的皇g内,这样的心意,着实令人感佩。

“他没有名字吗?”所以,云萳轻轻问道。

“我海老国的男子自小就只有绰号,真正上战场,打出一番成绩后,才会有名字的,像他这种只会种花,又哑又没本事的废人,自然更不会有名字!”

听到云萳的问题后,女侍蓦地失笑,但望着她在自己说话时,竟示意轿夫停轿,并无顾自身尊贵地在这种地方出轿时,女侍愣了愣,“公主,您……”

“小九。”轻拉着裙摆,云萳优雅且笔直地向那群打成一团的男子走去。

“是。”听到云萳的唤声后,小九立即纵身向前一个飞踢,并在将那群打人的男子踢飞同时大喝一声,“都不许打了,谁再打,我打谁!”

“你、你这个臭娘们儿是谁?我们爱打谁,又关你屁事?”

那群原本打得正尽兴的男子们被踢飞后,先是一个个狼狈地怒瞪着小九,互望一眼后准备一拥而上,给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臭娘们儿一点教训。

眼见这群男子已醉得分不清东西南北,再见到云萳已走进男子们的视线范围,一旁的海老国女侍赶忙急急向前奔去,并大声咒骂着——

“大胆,这是女儿国的七公主,三皇子婚礼上最尊贵的座上宾,你们这群臭男人不给我滚远点就算了,还敢在这里大呼小叫!”

听到女侍的这声呼喝,再望及一身粉紫色家服的云萳那副无可比拟的贵气,和她眼底那股冷冷淡淡的责备,那群酒气熏天的男子蓦地脸一红,悻悻然地急忙溜走,但那名被打得嘴角都流血的哑巴男子却没走。

他只是背过身去,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然后小心翼翼地抱起由拖板车上滚落的花盆放回车上,细细将花扶正,再用手捧起撒落至地上的土,将土填回花盆中。

“你还好吗?”缓步走至男子身后,云萳柔声问道。

听到这声轻柔的问候,男子愣了愣,但他没有回头,只是继续收拾拖板车上的花。

“这些话全是你种的?”挪步至男子身旁,云萳蹲下身去,与他并肩望着那些在严冬中竟能盛开得如此美丽,色彩斑斓的花儿。

静默了半晌后,男子垂眼凝视着云萳沾染着尘土的裙摆,终于点了点头,却依然望也没望她一眼,只是继续将拖板车上的花一盆盆摆好。

“能送给我一些吗?我从没见过颜色这样美的花呢!”这回,云萳直视着那张较寻常男子白皙、素净,以致显得有些文弱,却其实俊挺,可又有些疏离的年轻侧颜笑言道。

似是感觉到云萳凝视着自己的温柔视线,男子的动作微微停顿,许久许久后,才缓缓转过头,抬起眼,望着眼前那抹温婉又绝美的笑容,点了点头,做了个会跟随在她轿后替她送去的手势。

“那就麻烦你了。”

在小九的扶持下,云萳轻轻站起身,对男子笑了笑后,才缓缓回轿,并吩咐轿夫走慢些。

轿子,重新抬起了,而那名男子,就那样推着他的拖板车静静跟在轿后,直至来到云萳的住处。

原本男子只想将花盆放置在庭前的,可云萳却笑着摇了摇头,请他将花放置到她房中的窗台上,又请他至大厅坐下,上茶,仔细询问他照顾这些花的方式,才亲自将他送至门前。

“我知道我这样说也许有些无礼,但我实在不想你啊你的唤,所以,若愿意的话,能否告诉我,除了花之外,你还喜欢什么?”

似是完全没有想到云萳会这么问,男子沉默了许久后,才缓缓举起手,指了指威琥山上的那片湛蓝晴空。

“真蓝呢!”望着男子手指之处的那一片广阔无垠的蓝,云萳轻叹一声,然后抬眼凝视着他清澈且内敛的眸子,“既然如此,我以后就唤你昊天,可以吗?”

听到这句话,男子彻底愣住了,而下颏不知为何竟轻轻颤动着,眼眸更微微漾起一片雾光。

“昊天,你好,我是云萳穆尔特。”隐约明白男子为何会如此激动,所以云萳轻轻笑了,笑得诚挚且温柔,“很高兴认识你。”

三皇子大婚之日,海老国贺客盈门,各国送至的大礼几乎塞满了皇g库房,毕竟很少有人会傻到在这个海老国举国欢腾的时刻,不小心做出令那群佣兵老chu们产生自己国度不被重视,而兵临城下兴师问罪的严重误解。

身为海老国大将军王的荆琥岑自然不会缺席这场盛典,可他却由典礼开始,便旁若无人且毫无坐相及睡相地睡了起来,直至典礼终于结束后,才在酒香之中醒来。

“哎呀!怎么就结束了?”接过身旁人递上的酒瓶,荆琥岑大口将酒灌入口中,“我忘了瞧新王妃长啥样啦!”

一听到荆琥岑的声音,坐在他身旁那群早闷坏了的大老chu军头们,终于像解禁般地一股脑儿囔囔开来——

“没事,大伙儿都知道大少您这阵子累坏了,所以您仅管睡,想瞧新王妃,改明儿个让三皇子带去让您瞧,想瞧多久就瞧多久。”

“那娘们儿有啥好瞧的?长得跟个白馒头似的,要俺说啊!大少想瞧,就瞧瞧女儿国那些娘们儿,一个比一个天仙,特别是那个什么七公主的,简直美得比天仙还天仙!”

“那娘们儿是挺有看头,可身子骨太弱啦!在床上肯定禁不起半点折腾就厥了,要不也十八岁了吧?怎么还招不着个驸马?”

“你以为女儿国的驸马你说想当就能当的啊?”此时,一个自恃见多识广的chu汉子囔道:“不过就算她让老子当,老子也不肯去!”

“哦?大黑,女儿国的驸马是怎么个让你‘能当还不想当’法,给爷说来听听。”望着坐在大厅对角女眷区,一身华贵白袄、粉紫家服,且一直维持着优雅坐姿与浅笑的云萳,荆琥岑懒洋洋的嗓音再度响起。

“听说女儿国的驸马没名字、没功名、没声音,啥该有的都没有不说,规矩还一大堆,唯一得到的头衔就是——公主的男人,唯一的工作,就是一辈子伺候着他的公主,瞧也不能瞧别的女人一眼,也不能离开,更连死,都得葬一块儿呢!”

一听到荆琥岑有兴趣,大黑立即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也不管自己嗓门有多响,引起的反应有多大。

“这什么跟什么啊?摆明就是个靠女人吃软饭的货色嘛!”

“那可不,哪家有点本事的汉子会想当这种劳什子的驸马?g本把祖宗十八代的脸都丢光了啊!”

“亏她长得那样天仙,只可惜生在女儿国,再天仙也是白搭啊!”

几个chu汉子旁若无人地闲聊着,g本没发现他们的评论,整个厅里的人全听见了,但为着海老国与女儿国的面子,只能假装没听见,然后私下悄悄瞄着云萳的反应。

见过各种大风大浪的云萳,自然不会傻到在这种时候跟几名大老chu计较,所以她依然含着浅笑与身旁的女子低语、闲聊,恍若什么都没发生,将“风度翩翩”四个字的真意彻底展现在众人眼前。

“爷还挺想当的呢!”正当那几名大老chu在身旁文臣的明示、暗示下,终于明白自己的嗓门过大而微微有些节制时,荆琥岑懒洋洋的嗓音却又突然穿越整个大厅,“七公主,给爷个机会,如何?”

此语一出,刹那间,大厅整个静了,因为海老国的人全吓傻了,而外国宾客则全惊傻了,然后在一片傻眼中,一齐将视线投向云萳。

这家伙是完全不长脑,还是嫌场子不够热络,非用这样的方式来炒热气氛?

况且,就算往好点的方面想,假设他是真想替先前那些chu汉子们的言论道歉或圆场子,这样的作法也只会造成反效果啊……

心底虽不住咒骂着,但云萳还是抱持她那最温婉的笑容,接着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微倾过身,低声对身旁的小九说了几乎话后,抬起有些嫣红的小脸对荆琥岑轻笑并颔了颔首。

小九则走到海老国三皇子身旁,在他耳畔嘀咕了一会儿。

“荆大将军王,七公主说她心里有人了,所以只能谢谢您的好意了。”胖呼呼的三皇子自然明了现场的尴尬,连忙笑呵呵的起身圆场。

“有人也没关系啊!反正爷未嫁,你未娶的。”哪知,荆琥岑依然吊儿郎当地继续说道:“况且你连个机会都不给,万一哪天发现其实爷比你心里头那个人更适合你,后悔就来不及了哟!”

打蛇随棍上的道理不懂吗?

既然都把台阶给他铺好了,他赶紧顺着下就是了,废话那么多是怎样啊?

正当云萳压抑着火气,尽力维持着那柔顺的笑容时,跟在荆琥岑身旁多年的小杜若无其事的开口了——

“大少,您睡傻了啊?您现在怎么说也是俺海老国的现任大将军王哪!真想当那天仙娘们儿的驸马,好歹也等卸任啊!总不能一句话都不说,就丢下我们这帮小崽子,让我们自己去喝西北风吧?”

“哎呀呀!你不提,爷还真忘了呢!”闻言,荆琥岑哈哈一笑,懒洋洋地拍拍小杜的肩后,径自向外走去,“你们喝,爷去吹个风醒醒脑。”

荆琥岑离去后,那帮武官们自然也识相地换个地方继续喝,而云萳则理所当然地以身子不适为由,在众人了解与心疼的目光下,缓缓离开大厅。

可当她就要登轿时,一匹马突然向她疾奔而来。

“小萳啊!爷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亲自送你回去,好让咱俩有机会培养、培养感情,为爷以后的驸马之位铺路。”

就见荆琥岑一把将云萳抱至自己腿上,用披风裹住她后,完全不管身后小九的惊唤,边笑边纵马在夜空中狂奔。

“荆大将军王……”被紧搂在那坚实、温暖且充满男子气息的怀抱中,云萳真的想叹气了,但她还是轻轻柔柔地说道:“我心中真的有人了。”

“不是托辞?”

“真的不是。”

“就算不是托辞,你现在还没有驸马不是?”荆琥岑依然笑嘻嘻地说着,“所以在你有驸马之前,让爷过过疼女人的瘾有啥不行的?”

“我不想浪费您的时间。”云萳依然拒绝着。

“再演就不像了喔!小萳。”望着云萳那若有所思的神情,荆琥岑突然一勒马,在一处湖畔疾停,然后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j致柔美的侧颜,“还是你比较喜欢爷叫你……九丫头?”

“荆大将军王,您似乎真醉了呢!”心,猛地一撞,但云萳依然轻笑说道,然后在一阵寒风吹来时,轻咳了两声,“夜风实在有些寒,不知您能否……”

“你装柔弱的模样还真的挺柔弱的,只可惜骗得了别人,骗不了爷,要爷现场给你证明证明不?”望着云萳楚楚可怜的娇弱模样,荆琥岑突然邪邪一笑,将唇俯至她的耳畔,大掌则缓缓在她的腿际处来回摩挲,“别忘了,爷可是连你的处子花径有多紧、多窄,身下那朵小花儿又有多粉嫩,湿起来又是什么俏模样,都牢记在心、一清二楚的,更别提你花瓣里那颗谁也不曾见过的诱人销魂痣了!”

“你……”小脸蓦地一红,纵使见过多少大风大浪,但此刻的云萳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她相信,若她继续否认下去,这个色胚真有可能在这里直接剥掉她身上的衣衫,只为证明他的推断正确。

但他究竟是如何得知的?

这多年来,她与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九配合无间,她们脸上的易容面具也是那样栩栩如生,毫无破绽,而且从未有人怀疑过,可今日,却被他一语道破天机!

“说不出话来了吧?小萳公主。”望着云萳嫣红着脸的气恼模样,荆琥岑笑得得意,然后边笑,边还不忘亲亲她的脸,mm她的手。

“你怎么识破的?”别过脸去,云萳甩开他的手,冷静问道。

是的,既然事已至此,她如今最该做的事并不是继续遮掩,而是尽快明白她的破绽究竟出在哪一方面!

毕竟今日这向来吊儿郎当、chu线条的荆琥岑都能发现她的秘密,表示她确有疏失,往后,若遇着更j明的人,难保她不会被当场逮个正着。

“想知道?”将脸颊贴着云萳的脸颊,荆琥岑故意不断逗着她。

“快说!”索x放弃抗拒,云萳直接瞪视着荆琥岑。

“别瞪、别瞪,你说过的,女儿国的女儿家瞪谁谁怀孕,爷可不想有孕哪!”拍拍云萳的小脸,荆琥岑边笑边神秘兮兮地在她耳畔说道:“你们家小九才不像你,她早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喽!”

“你!”听到荆琥岑的话后,云萳先是一愣,接着眼中立即冒出熊熊怒火。

他竟敢欺负小九?

他欺负她就算了,竟连小九都欺负了?

“别急、别急,爷可没染指过她!”望着云萳眼中的熊熊火花,荆琥岑连忙举起双手,急急说道:“要知道,像爷这般身经百战、响当当的汉子,哪需亲身试货才能辨别处子跟非处子的差别哪!凭爷这双火眼金睛,光瞧你们的坐姿跟走姿的模样,就能瞧出端倪来啦!”

“胡说八道!”

其实荆琥岑这段似是而非的言论,云萳曾听女儿国后g女官们说过,但她怎么研究就是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还当女官们故意骗她,如今证明,女官们似乎还真没骗人。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及荆琥岑的“身经百战”,以及上回被他彻底玩弄后的狼狈,她竟有些莫名的恼火。

“还有呢?”所以她别过头去,望也不望荆琥岑一眼,继续冷冷问道。

“气场不一样嘛!”望着云萳余气未消的小脸,荆琥岑有些无奈地挠了挠下巴,然后抬眼望向星空,“至于这个嘛!爷可就不知怎么解释起了,反正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荆琥岑那解释了跟没解释一样的答案,令原本以为他真要说出什么关键来的云萳微微眯起了眼。

他究竟是装傻,还是真的如此想?

仅管心底很是狐疑,但此刻,什么气场,坐姿跟走姿,对云萳来说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既然身份已被他识破,她就必须立即做危机处理,因为一旦她情报头子的身份曝光,对女儿国的伤害简直无可估算!

“你爱告诉多少人就告诉多少人,我无所谓。”脑中瞬间闪过数十个身份遭揭时的应对方案,但云萳表面上依然冷傲。

“爷干嘛这么不识趣的揭发你啊?小萳,有易容癖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啊!”听到云萳的话后,荆琥岑嘿嘿一笑,“你要知道,瞧着众人抢着呵护你、关心你的模样,爷可是怎么瞧怎么觉得有趣哪!况且你娇弱起来的样子,爷看着也挺顺眼的啊!”

“鬼才相信!反正我就一句话,你爱四处嚷嚷,就嚷嚷去,我无所谓。”云萳不置可否地轻哼一声,“若没有其他的事,请立即送我回去,并且自此后别再自以为是的唤我的名,也莫再提驸马之事,因为我与你绝无任何发展的可能x,更不想明日过后,全海老国的人都因你一时醉后的胡言乱语,视我为抢走他们国宝的全民公敌。”

说完这些话,云萳静待着荆琥岑的回复,因为只有大致明白他会怎么做,她才能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变接下来有可能会发生的一切。

“其实,由爷口里说出的,也不总是浑话啊!”

然而,等待了半响,云萳等到的,却是一句夜空中的低喃。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正当云萳低下头努力分析之时,她身下的马儿再一次在夜空中疾奔,直朝她的住处而去。

这一路上,荆琥岑不仅没再开口,更难得地没有在肢体上骚扰她。

他这种古怪的静默,反倒令云萳觉得不自在,不自在地发现其实她与他依偎得那样近,不自在地发现,他身上较常人微高的体温,他身上淡淡的酒气,以及那一阵她有些熟悉的淡淡花香……

花香?

荆琥岑的身上为何会有如同那守陵人昊天般的花香?

正当云萳怀疑自己是否今夜喝太多酒而感官错乱之时,她的耳畔再度传来了荆琥岑那含着淡淡戏谑的慵懒嗓音——

“喔!对了,我们海老国皇室实在太喜欢你了,所以请你在我们海老国多作客几天,当然,我们家小皇子过阵子也会到你女儿国去作客,到时,希望你家姐姐们多多照顾、照顾啊!”

什么?要她留在海老国,而海老国的小皇子到女儿国去?

这g本就是交换人质啊!

可海老国跟女儿国没有邦交,并且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过往也从未听说海老国与他国交换人质之事,今日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难道……海老国想对女儿国做什么了?

“你这小脑袋瓜别老胡思乱想嘛!多累!更何况你要知道,我海老国的热情好客,爱好和平,在天禧草原可是有口皆碑的。”轻拍着云萳彻底僵硬的小脸,荆琥岑笑得天真无邪,“所以,往后这些日子,爷这个未来的女儿国驸马当然候选人,就请小萳公主你多多指教了。”

第四章

就这样,云萳被迫留在了海老国。

虽说是被迫,但海老国对她的行动倒是也没有太大限制,整个皇g上上下下对她都相当呵护,并且礼遇备至。

那贵为上宾的极度礼遇,云萳自然明白全肇因于荆琥岑上回公开“示爱”后,海老国上下基于对他们国宝无条件溺爱的爱屋及乌,对此结果,老实说,云萳真不知该恼他,还是感谢他。

心中虽难免为海老国留下她的主因感到狐疑,但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云萳索x就放心大胆地在海老国住下,平常没事不是打扮成小九到街上去打探消息,要不就是在g里跟着女眷们天马行空的闲聊,然后在每回归府时,望着自己门前那一盆盆日日有人细心浇灌、照顾的各色花朵。

曾经,为了亲自对守陵人昊天道声谢,云萳特意在府里待了一整天,就为了等待他的到来,可那日,他没有出现。

明白他或许真的不爱与人接触,因此云萳尊重他的选择,再不打扰他,但每逢有人送给她一些好吃、好喝、好玩的东西时,她总挑些合适的请小九送至威琥山,静静放置在他的小屋前。

日子,就这么波澜不惊地过了下去,新年,即将到来了。

这日,当云萳如往常般地在花厅里与女眷闲聊时,一个熟悉的嗓音突然传入众人耳中——

“哎呀呀!大伙儿都在啊!哟!连你也在啊!小萳。”

就见荆琥岑旁若无人地走入花厅,这边搂搂皇太后的腰,那边亲亲小皇孙女的脸,大大方方地接过女侍送来的茶,胡扯八道、言不及义了一会儿后,就像来时般突兀的消失。

“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啊?”望着那个吊儿郎当的背影,云萳有些不解地喃喃着。

仅管荆琥岑的身份地位在海老国极为特殊,为人也确实穷极无聊,但也不至于特殊到没事直闯皇室聚会,无聊到只是来讨碗茶水喝的地步吧?

“想也知道,大色鬼叔叔一定是来借钱的嘛!”在云萳身旁玩耍的小皇孙女听到云萳的喃喃后,抬起头,童言童语地脆声说道。

借钱?堂堂一个大将军王到后g来借钱?

应该只是孩子话吧?

正当云萳这样告诉自己时,她却听到了皇太后的话声——

“哦?是到这时节了,哀家还在想那小浪胚子今年怎么还没来呢!”

什么?荆琥岑真是来借钱的,而且,若她没会错意的话,他还是年年来?

“不过大少今年不是挣了不少吗?给紫虎营发个年终加菜金应该绰绰有余了啊!”此时,一名嫔妃也加入了话题。

“大少自己的紫虎营早发了,还发得营里弟兄们个个笑得嘴角都几乎咧到天上去了。”

这时,一名年约十四、五岁的小皇子匆匆步入花厅,一副听到了小道消息,迫不及待要与大家分享似的故意压低了嗓音,“他这回是为蓝虎营来的,你们都不知道,g外为这事儿早悄悄闹腾好几天了。”

“蓝虎营不是不归那小浪胚子管吗?”

“是不归啊!可孙儿刚从内侍那儿听说,蓝虎营的李猛将军做假账、私扣军饷的事给人爆了!”

“瞧老李这事缺德的,平常这么做也就算了,可年关就要到了还这么做,让不让人活啊?”

“所以喽!大少不想大伙儿过年闹得不开心,也不想这事闹大,弄得同侪间脸上不好看,就又自个儿揽下来了。”

“可今年咱国库连花钱修堤的钱都没有,老三那场婚宴大伙儿为了争面子,又把钱都花在置装及设宴上,我看大少这回是哪儿都借不着钱了。”

“若其他处借得着,哪用到我们这里来?”

“这下好,眼见又有倒霉蛋要倒霉喽!”

听着厅里众女眷与皇子一个个明明风度翩翩,却比街头老妇还七嘴八舌,而且最后还同声说出同一个结论时,云萳真的有些傻眼了。

“小萳,怎么啦?”似是发现云萳的静默,一名嫔妃有些不好意思地轻轻问道。

“他连个钱字都没提,你们怎么就全明白了?”望着那群依然风度翩翩,却笑得不知为何让人觉得有些坏坏、邪邪的皇眷,云萳喃喃说道:“还连结果都知道了……”

“那小浪胚子哪用开口啊!他只消用那双贼眼那么四处一瞟,就估量得出我们有没有闲钱了。”

“发现我们这儿也不成,他自己不能继续在这儿浪费时间,得赶紧在年前将钱找齐啊!”

“若他真的怎样都借不着呢?”云萳有些虚弱地望着这群聊得不亦乐呼的皇室成员。

“当然是拦路打劫、黑吃黑啊!这勾当他可在行得很……”皇太后先是下意识地说道,然后蓦地一愣,捂着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哎呀!哀家怎么说溜嘴了,呵呵……当哀家没说,小萳,你也什么都没听到啊!”

虽皇太后是那样说,可云萳要怎么装着没听到?

更何况,堂堂一个大将军来借钱,全部的人不仅一副早习以为常的神情,更在知晓他因借不到钱而要去干拦路打劫、黑吃黑的勾当后,还觉得他的作为是那样的理所当然,而且一个个还都一副兴奋异常的模样。

上苍,这海老国,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深夜,大雪覆城。

仅管时已近亥,但海老国皇城城门挤入的人潮却比平日更多,毕竟这些常年在外征战的佣兵们,有些人一年只能回这么一次家,故而时日愈接近年关,归乡潮愈是汹涌。

然而,就在排着长龙进城的人潮旁,一辆马车却静悄悄地缓缓向城外驶去。

驾马车的人,长相很平凡,平凡得与他擦身而过的人,下一眼便记不得他,但望着那辆马车,高高坐在城墙上,装扮成小九的云萳却淡淡笑了,然后一路尾随着马车出城,直至人烟稀少之处才出声唤道——

“站住。”

驾马车的人恍若未闻,依然继续前进。

“你再不站住,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荆琥……”

“小声、小声些!”

未待云萳将话说完,一个温热的手便捂住了她的嘴,然后一把将她揽腰抱至马车中。

“小萳啊!你莫不会是爱上爷了吧?要不爷都打扮成这样了,你居然还认得出来?”

“少自作多情了。”瞪着眼前那张显而易见易容过的脸,云萳没好气地说道:“你也不瞧瞧这时节,压g没几个人出城不说,更遑论在半夜打扮得如此可疑,还专程驾个空马车,一副打算去载战利品的人了。”

“不愧是爷看中的女人,真是聪明伶俐得得人疼哪!”呵呵笑了起来,荆琥岑眼眸晶亮晶亮的,“乖,天冷,赶紧回去,爷明白你想我了,所以爷保证,一办完事,立刻就去找你温存。”

“拿去。”懒得听那些啰哩啰嗦的浑话,云萳直接将一张银票塞至荆琥岑手中。

“这是什么?”荆琥岑望着手中银票眨了眨眼。

“当初你救我们的那三折佣金。”

是的,云萳给他钱,因为一来,这笔钱当初她本就答应要给,二来,她实在不想看到一个堂堂的海老国大将军王,竟为了本不属于自己的事去拦路打劫,然后一个不小心,失了手,成了整个天禧草原的笑柄,仅管或许他自己g本不在乎……

“哎呀!真是财神婆现身啦!”听到云萳的话,荆琥岑望了望上面的数字后,老实不客气地将银票塞入怀中,重新坐回驾驶座,“那爷我就收下了啊!”

“不够?”望着荆琥岑的动作,云萳有些诧异的问道。

“不够。”荆琥岑回过头,有些抱歉地苦笑了笑,“所以你还是先下车吧!要不爷怕时间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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