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户於饮茶极讲究,上菜用的碗碟都还寻常,可茶具件件都是珍稀之物,久於茶道一窍不通,也都能看出其不凡。张大户扇著茶炉,不紧不慢地烧滚了茶水,用茶则量了茶叶填入一只小紫砂壶中,再注入热水,沤得片刻,滤入瓯中,一番工夫作完,只得了小小的三盏茶,一人一盏。
张大户笑说:“莫怪老朽年老手慢,实吃过饭後,不宜立即饮茶,总得过得片刻,才不伤脾胃。而且老夫闲来无事,整天茶不离手,做个消遣,只好慢斟慢饮。”
宁筹宵说:“素闻张大人於茶道极精,下官有幸亲来观摩,获益匪浅。”
张大户说:“既如此,大人得了空,日日来与老朽作伴便了,求之不得。”
☆、依稀见南山36
宁筹宵说:“其实下官一县之首,能有多少事务?大人虽致仕,可经营绸缪之事,比下官多得多了。”
张大户说:“说到底,各人做事也是各为其主,老朽汲汲营营一生,所做之事,全是为了主上,宁大人又何必与老朽为难。”
久此时方知这二人之间有过节,拿著茶杯的手骤然攥紧,几乎要把茶杯给捏破了。
宁筹宵说:“非也非也,读书人的志向是治国平天下,以万民为重,怎能说所做都是为了主上?即便是皇上,也深知社稷为重君为轻。张大人口口声声为了主上,难道没有存著私念?”
张大户说:“宁大人此言差矣,所谓治国平天下,可是天下在哪里?所谓万民为重,可凡夫俗子又怎知何事为重何事为轻?我凡事俱为主上,因主上英明睿智,万事只须以主上马首是瞻,焉知所谋之事不是为了天下万民?”
宁筹宵说:“张大人此乃诘辞诡辩,说得再好听,若细究日常桩桩件件,其实臭不可闻。”
张大户听闻此言,已勃然变色,说:“宁大人讲话可得小心些。这麽说来,是铁了心要与鄙上作对了?”
久不假思索地要伸手拔剑,手伸到腰侧,才惊觉自己早就不佩剑了。
宁筹宵却不慌不忙地说:“下官与贵主上颍王殿下素未谋面,又怎麽谈得上作对?”
久冷不防的,竟然听到了颍王的名号,惊得手脚都快麻痹了,脑子里隐隐地嗡嗡作响,想到,宁筹宵明明说乐之县在泾州境内,怎麽这老头子跟宁钊会扯上关系呢?也许宁钊早已不在乎自己这个弃奴,可还是不想被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幸得宁筹宵给自己易了容,否则真要担心被认出来了。可这样一来更是疑窦丛生,宁筹宵难道是真的知道了什麽,所以才给自己易容的?如果给自己易容要解释成认出了自己,那他为什麽要给他自己易容呢?
且不说久的疑心,先说那张大户,听到了宁筹宵的话,适才的风雅气度一时荡然无存,露出一脸狰狞,阴沈著脸说:“宁大人这番话,倒教老朽听不懂了,难道还要来谈条件不成?宁大人若是安份守己,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何必多此一举引人生厌?”
宁筹宵说:“我一介地方父母官,为的是百姓们奉公守法安居乐业,哪来什麽条件?下官自幼酷爱刑典,熟读律法,只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哪来条件之说。”
张大户说:“老朽算是明白,宁大人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不过请答老夫几问。”
宁筹宵漫不在乎地说:“请问罢,下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大户说:“大人手下目前衙役几人?”
宁筹宵说:“四人。当然不算师爷在内。师爷是我私人的帮手,不算衙内遍制?”
张大户说:“请问这几位衙役功夫如何?”
宁筹宵说:“这几位大哥都是寻常乡勇,各人自有营生,不过兼任衙役而已,功夫算不得多高?”
张大户说:“那麽若有变数,靠著这四名衙役能成什麽事?”
☆、依稀见南山37
宁筹宵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张大人过虑了。若是县衙人手不够用,自然会与州府请调,就算州府支援不过来,还有朝廷的千军万马,有何发愁的?”
张大户说:“不够便是不够,等大人来回通信请调,来回时日耗费了,纵来了人,又济得什麽事?”
宁筹宵说:“责任是我担著,当然是凭我的本事。若我没这本事,这县令也不由我来做了。”
张大户说:“天下人都说宁大人是神断,不过这口气也未免太大了些。”
宁筹宵拱拱手说:“过奖过奖。”
张大户说:“罢了,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话不投机半句多,告辞恕不奉陪了。”
这话音刚落,之前的白发老头子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对两人说声“请”。宁筹宵摸摸鼻子,牵著久起身离去。
出了庄园,外面是秋日乡野的天高云淡,久回思适才的竹林草庐,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说:“刚才那个张大户到底是个什麽人?”
宁筹宵说:“如你所见,一个衣冠禽兽。”
久皱了皱眉,於是宁筹宵认真解释:“他叫张贤冲,当然并不是什麽大户,之前是朝中一个三品尚书。两年前告老却没有还乡,而是隐居在乐之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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