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蔺晨头也不抬,继续埋头翻箱倒柜,一边对萧景琰道,“没人与你说过霍州抚仙湖的仙露茶只能饮一壶么?一壶饮罢,就得以酒解去舌尖的涩味,不然再饮,这仙露茶就品不出其香味来了。”蔺晨俯下身子,拉开一个柜盒,就差把头伸了进去。
萧景琰见蔺晨如此模样,淡淡地笑了笑:“我这屋里没酒,你需要什么酒?”
蔺晨把头从柜中拿了出来,转过头对萧景琰说:“随便什么酒,太上皇喝得酒必然是最好的。”
“我很少饮酒。”萧景琰道。
蔺晨意兴阑珊地点头:“你喜欢喝水,白水就行。”说完,蔺晨走回自己的毡席上,又半歪了个身子,抬手指了指自己,“我喜欢喝酒。”
“高琛,拿一壶酒来。”萧景琰把杯中最后一口茶饮尽。
“你还真随便给我拿一壶酒啊?”蔺晨舒朗的眉头挑起,嘴角边却压着浅笑。
萧景琰一笑以应,他看着对面不拘小节的琅琊阁阁主,肩头又松了一松。
高琛捧着一壶酒小心翼翼地穿过回廊,快走至萧景琰歇息的屋子时,廊外忽然飘起雪花。有一些雪花随风落进了回廊里,落在高琛捧着的酒壶上,高琛伸手抚去酒壶上的落雪,眼角瞥见雪幕之中好似有一个影子在梅花林中起伏,高琛心下一紧,忙揉了揉眼,却又什么也没看见。
“公公?”为高琛执灯的小宫人见高琛停步,以为发生了什么,忙开口询问。
高琛定神又往那片梅林瞧了瞧,见一切无恙,遂才摇了摇头,对小宫人说:“走吧,酒快凉了。”
三声敲门声响起,萧景琰道了声“进来”,高琛拉开半扇合起的门。原本只有萧景琰一人的屋子里忽然多了一个歪在地上,神色疏懒的白衣男子。向来沉稳的高琛一怔,捧着的酒壶晃了一晃,眼见就要翻倒在地,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及时托住了酒壶,原本斜倚在地上的白衣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高琛面前,他星眸里蕴满了笑意,拿在另一只手里的折扇轻轻敲了下高琛手中的托盘,蔺晨就着酒壶仰头灌了一口酒,对坐在远处的萧景琰道:“的确好酒。”
萧景琰仍旧盘腿坐在毡席上,他向高琛点点头,示意高琛将托盘留下。高琛恭敬地将放了两个玉杯的托盘放在案几之上,俯身退出了屋子。
高琛把半开的门合上,立在门外,替他执灯的小宫人见高琛脸色微白,凑上前关心地道:“公公,太上皇怎么了?”
高琛瞥了一眼小宫人,斟酌半晌,终是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那位白衣男子是从何处进来的?高琛想破脑袋也想不出。
蔺晨拿出两只酒杯放在案几上,执着酒壶的右手高高举起,酒水如线,落入斟酒的玉杯之中,待一杯斟满,蔺晨端了一杯先给萧景琰,随后又给另一杯倒酒。蔺晨边倒边问萧景琰:“我刚才没吓到那位公公吧?”
“没有,他是高湛教出来的,沉得住气。”萧景琰唇角带着一抹笑意,回道。
“他现在一定在想我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萧景琰瞟了一眼蔺晨背后的书架,那条缝隙正好被书架挡住,不仔细瞧没人能发现得了。
“先生下次来还请走正门。”萧景琰抿了口酒,酒香自舌边渐渐散开,在口中弥漫,的确如蔺晨所说那般解了仙露茶的涩味。
蔺晨抬头看着萧景琰,眼眸中的笑意愈发浓烈了些,他搁下酒杯对萧景琰说:“走密道近些,从苏宅到你这里,可是隔了一条街。”
萧景琰道:“嗯,但是并不远。”
蔺晨悻悻地把双手揣回袖子里,对于萧景琰来说的确不远,但对于梅长苏来说,苏宅与靖王府隔得太远了。而对于蔺晨来说,根本就是遥不可及。蔺晨的手搁在袖子中握了握,想要抓住什么,到头来却什么也没握住。
靖王府与苏宅的距离确如萧景琰所说并不太远,只隔了一条街。梅长苏当年作为萧景琰的谋士,表面上扶持誉王,暗地里支持靖王,为了不让誉王发现,特意让蒙挚替他寻了苏宅,并在卧房内开了一条密道,与萧景琰私下谋事。当梅长苏助萧景琰登上太子之位,梅长苏便封了那条密道,从此靖王府与苏宅人相见只得绕了一条街过来。当然,像飞流那样不愿走路总是在屋顶上飞来飞去的,是不用那么麻烦的。
自梅长苏封了那条密道,萧景琰每次来苏宅都是走得正门。
有一日萧景琰前来探望梅长苏,恰巧梅长苏去言侯府拜见,黎纲告诉萧景琰梅长苏一个时辰后便回,萧景琰寻思着从苏宅再回靖王府有些繁琐,索性去梅长苏书房内等人回来。
萧景琰走进梅长苏书房的时候,蔺晨正坐在梅长苏平日书写的案几前,手里拿着一个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案几上的药炉。药炉旁放了一堆梅长苏翻看的书,蔺晨的面前放了一壶酒和一个酒杯,他扇几下蒲扇,抿一口酒,偶尔还会翻一下案几上摊开的一本书。
这是萧景琰第二次见蔺晨,他想起几日前蔺晨曾拉弓张弦拿箭抵着他的眉心,后来又一脸懒散地喝了好几杯他斟的茶,还对自己说他是天下第一的蒙古大夫,萧景琰眉梢不由得跳了一跳。他想转身就走,奈何蔺晨已经注意到了萧景琰。
“长苏还要一个时辰才回来,殿下不如进屋等等。”蔺晨合上了翻看的书卷,用蒲扇指了指对面空着的毡席,邀萧景琰入座。
萧景琰此时已不好再拒绝,他脱下了裹在身上的黑氅,盘腿与蔺晨隔了案几面对面而坐。蔺晨把面前的酒杯推给萧景琰:“殿下风尘仆仆而来,不如先喝口酒暖暖。如今殿下已是东宫储君,若有何差池,长苏怕又要担惊受怕。”
萧景琰听出蔺晨语气不善,他知因为三日前梁帝传唤梅长苏并欲于殿前逼杀梅长苏,梅长苏回来后,潜藏在梅长苏体内的火寒之毒复发,亏得蔺晨在场才救回了梅长苏。虽说此事不能完全苛责萧景琰,但萧景琰心中确实愧对梅长苏,更何况梅长苏就是林殊!
萧景琰正襟危坐,他忽然抬手对蔺晨行了个长揖:“多谢先生救回小殊。”
蔺晨摇动蒲扇的手一顿,他没料到萧景琰会向他道谢。过了半晌,蔺晨继续摇动手中的蒲扇,神色舒朗了些:“也多谢殿下在殿前替长苏解围。”
萧景琰摇头:“我做的还不够。”
“够不够不是你说得算,而是长苏说得算。”蔺晨淡淡地看了一眼萧景琰,又将酒杯往萧景琰那方推了推,“他选择了你,选择走这条路,就不会回头。虽然我想把他拉回头,但是他不听我的。”蔺晨两手一摊。
萧景琰伸手握住了酒杯,酒水是刚温好的,触手没有一丝凉意。“小殊有他的骄傲。”萧景琰道。
“是,林殊有林殊的骄傲,但他是梅长苏。你们口中的林殊十三年前就死在了梅岭,我只认识梅长苏,一个病怏怏的梅长苏。”药炉中的药汁冒着热气,蔺晨从炉中取了一些炭火出来,减小了火势,慢慢煨着药。
一缕浓郁刺鼻的药香飘入萧景琰的鼻中,萧景琰一进屋就注意到了案几上放的瓶瓶罐罐,寻常人只要吃几味药就可以药到病除,但梅长苏的病,不是几味药就能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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