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细细地打量画卷——这是一幅描绘山水的彩图。近景是工笔染罩,右边画的是一棵绚烂开满粉色花朵的桃树,底下则星星点点点缀着五彩斑斓野花的草丛,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致。而背景写意,描绘了一座空洞光秃的峭壁。峭壁下有被彩色草丛隐隐挡住的泉水。以部分而言,近处线条精细且一丝不苟、色彩大胆新颖,而远处曲折不尽,深沉险峻。但就整体来说,画作确实不和谐到突兀。明明功底深厚,文人何至于做这样有失美感的布局,更没有题诗做解。只在右上的角落给了个简单的印章——枫。
枫?
林若夕心下一愣,抬起头,对上桌子另一边冷冷看着自己的“沐语枫”,以及与他形影不离的“莫子游”。在江南被并称为 “竹风六贤”赫赫有名的文人政客,一下聚集了三个——他、莫子游、沐语枫,再加上同样要上京赶考的盖鑫,和已经在京城做官的江南人士——“马至”与刑部尚书黄志立,便是一直倍受推崇六贤。
“子游?”林若夕叫了一声。
“你才看到我啊!明明比我们晚出发几日,竟然在这里碰头。都怪语枫脚程太慢。”莫子游埋怨地看了看身边面无表情的男人,又指着画卷道,“这是语枫的画,你也帮忙鉴赏一下,早点题词,也好让我超脱,免得我被他冻死~”
“呃?”
莫子游笑着挤过人群,凑到林若夕身边:“这画是出发前语枫画的,让我鉴赏题词。我觉得这画不好,就直说。他一路上都不理我。”
“所以,你让这么多人帮你赏画题诗?”林若夕讶异,莫子游对沐语枫有时还真是惟命是从。
“才不是。。。”莫子游小心翼翼地看了冷冰冰站在对面的男人,“他再不理我,我大概要难过死了,所以坐这个茶寮时,我又拿出画看了一遍,结果被这两位小姐拿去鉴赏去了。”
林若夕晃了晃神,望向与自己一向不太熟稔、但还称的上朋友的沐语枫,一瞬明白了此画的含义。这的确是上乘的好画,只是这画有一个致命的盲点,隐晦得好似作画人本身一般。那种悲恸与失望忧忧郁郁浮在这层薄薄的纸上,透着疲惫的哀伤。
要开口说出来吗?林若夕咬了咬下唇。他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倘若今天他将画中意说出,也许莫子游与沐语枫此生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这画,其实画的是瀑布吧。。。”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待林若夕惊讶地回头,看到奉天逸从傅明翼手中接过画卷。
沐语枫眼神微微荡漾,镇镇神,向奉天逸作揖:“兄台乃知音。。。”
“瀑布?”莫子游见状,睁大了眼睛,“这峭壁是瀑布?”
林若夕一下慌了神,拉着奉天逸的袖子一阵狂扯。
“这应该是个断流的瀑布。”不理会一惊一乍的书生,奉天逸继续道。
沐语枫眼中透了一丝淡然的笑意,从袖口掏出一支笔,径自往茶水中一点,递给知音人,道:“兄台提个词吧~”
奉天逸大大方方地接过毛笔,思索。他死去的母亲是蕙质兰心的富家小姐,父亲是能文能武的才俊,以致他提笔,绝对不比那些酸秀才差。
“日斜壁泉粼粼波,春尘一度闲花落。苍茫孤崖空无水,冰心一片断弦声。”林若夕抢白道,“奉大哥心中可有比这更贴切的题词?”
奉天逸一愣,皱了皱眉:“你作的诗确有一种壮志难酬的感慨,与题意很切合。”
书生红了两颊,抢过笔,道:“沐大哥,就让我题诗,好么。。。”
沐语枫眯着凤目,凉凉地开口:“请便。”
林若夕便拿着笔题完又印了章,沉沉吁了口气,知道自己已经将大家糊弄过去了,也幸好奉天逸没有看出此画断瀑的含义。
“原来这画隐含着远大的抱负啊。”傅明佳站起身,向方才“畅谈”的几人各看了一眼,又拉了拉仍呆坐着的傅明翼,道,“姐姐,还有什么看法吗?”
女人安静地摇摇头,觉得妹妹的神经实在粗得可以:“没什么了,我们该走了。。。”
两位美丽的小姐说要起程,众人悻悻然,缓缓散去。看着两姐妹上了轿,沐语枫只淡淡对莫子游说了走。后者急忙跟了几步,才想起奉天逸和林若夕,于是,四人便这样莫名其妙地结伴而行。
“那画,画的是雁山的小清湫吧。”途中,奉天逸突然开口,害得林若夕胆战心惊。
“你去过?”沐语枫简单地问道。
“不是去过,而是住过。”奉天逸笑了笑,“小清湫经常断水,只有在夏季会有细细的一条水流。瀑布边有一棵桃树,不算高大,却年年开花。”
“你。。。住在涯月山庄?”沐语枫有些诧异。
“我姓奉。”
“你是。。。天逸?奉天逸?奉天涯和‘傅乘月’的儿子?”
“嗯!”
从来没有见过沐语枫对人这样的热络,莫子游心中一震,赌气地放缓了脚步,与一直落后他们脚步的林若夕并排。
“沐语枫。。。”奉天逸笑了笑,道,“好久不见。”
“还是这么没礼貌。。。喊一句‘沐大哥’不为过吧。。。”男人正了正口气,仿佛有些感慨,“我大你四岁,当年到涯月山庄的时候,就18岁了。”
奉天逸扯动了一下嘴角:“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以前。。。”沐语枫挑眉,突然转换道:“天逸,刚才的女人,你应该注意到了吧。。。”
“那个傅明佳长得很像我娘。”像是见到了再平常不过的东西一样,奉天逸无所谓地答道,“自从涯月山庄那场烧死我爹娘的大火后,我做过很多调查,知道娘和爹是在20年前,逃出京城,在江南雁山建了涯月山庄。娘是京中大官傅贯的女儿。刚才的傅明翼与傅明佳是我娘的哥哥——也就是舅舅的掌上明珠,说起来,也应该算是我的表妹了。”像这样的亲戚,奉天逸自认高攀不起。
“看长相也能猜到七八分。”对于救过自己一命的奉氏夫妇的死,沐语枫当年也耿耿于怀。他曾经和奉天逸一样查过涯月山庄那场绝不是意外的大火,知道了京城奉家与傅家雄厚的家底与浩大的家世,即便知道两人私奔是两家的丑事,但并不至于让两家人经过了15年,还要对他们痛下杀手。沐语枫皱着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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