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墉城是修仙门派,但并非所有弟子都会得道化仙。此一途,磨炼重重,考验不断,一则是慧根,二则是意志与坚忍,余则还有仙机道缘,诸般因素,缺一不可。这此其间,需要磨心志、劳体肤、断绝七情六欲,对于无法不耽于爱恨嗔痴的普通人而言,真正做到清净无为,又谈何容易?故而近百年来,也惟有紫胤一人修得仙身而已。不少弟子,下山后就沉溺于俗世红尘,了却道缘;还有一些,虽苦执于仙身,却是因一念之差,天机难窥,终是无法得偿所愿。
师尊和其它师辈都十分看好陵越,因陵越处事沉稳,安守本心,是一个修仙的上等人选,只是仍需尘事历炼。
修仙一途虽讲究超脱红尘,但不入红尘便无法窥破红尘,这是所有修仙之人的必经之路。
对于年轻弟子而言,这么多的考验里边,情与欲,最易惑动人心。少年人血气方刚,色难戒,情难守。不少青春懵懂的天墉弟子,下了山以后面对花花世界、滚滚红尘,便不由自主地迷了眼、动了情,从此仙途无缘,甚至自此离开天墉的,不在少数。
自十六岁起,陵越便跟随一位师叔下山,降妖降魔。
他不是没有经历过女子的投怀送抱,因他相貌俊俏、仪态轩昂,即使是道士装扮,亦有不少女子秋波暗送,他倒是从曾有过片刻心动。
他也并非不曾看过男女欢爱,初次于人间之中见识男女□□,是在一次除妖过程中。
那是一只专修媚术的狐狸,化作了美貌女子的模样,在青楼之中卖身,然后吸取阳精,为已所用。
陵越去斩妖的时候,她正与一名男子交合,旖旎风光悉数落在陵越眼中。那妖物见他是年轻男子,便存了诱惑的心思,赤身裸体、极尽挑逗能事,却被他毫不留情地斩杀。
师叔后来赶到时,见陵越怔怔地看着地上狐妖尸体,以为他初见人间□□,身心受震,还特意劝说于他:红颜白骨,看穿了不过一具皮相。
他却不知,陵越望呆着那尸体,不过是想到,上一刻,狐妖化形的女子尚且与那男子欢好无限,下一刻,女子便露出狰狞之态,欲取其性命。这令得他惶然若惊,冷汗涔涔,于男女□□反倒起了厌恶之心。
在山下历炼数年,他看了许多人间的悲欢离合、世事浮沉,于尘缘二字,亦有了更多的体会。有一回,他与师叔在路过一茶楼,看到一名不过七八岁的女童在唱着哀哀之音:“百岁光阴如梦蝶,重回首往事堪嗟!昨日春来,今朝花谢,……无多时好天良夜……多少豪杰,投至狐踪与兔穴。”
他们有些好奇,这般苍凉悲情的曲词唱于一名幼童之口,着实十分不相宜。询问后知知,女童之父原是戏班的班主,戏班散了,她的父亲于途中感了疫疾病故,之后她被人迫于茶楼中卖唱。陵越感其身世,多给了许多赏钱。
数月后,他们偶尔再度路过那茶楼,唱曲的女孩却已不见了。听说前段时间染了病,无人给她好好医治,就这么死了。
陵越想起她唱的那些曲子,一股苍凉之意从胸中涌起。他想起自己的童年,也是遭遇了奔波离乱,更是在途中丢失了自己的弟弟,生死不知,若自己不曾被师尊捡到,怕也是继续在人间流落辗转。
世途之中,实在是,命如草芥。
陵越想到,世间男男女女,因缘而结合,之后生儿育女,又产生更多的尘世纠葛。血脉相承的亲人之间,都是一种缘。每一个人降生,皆是尘缘的结合,但之后命途如何,却是福祸难知。
他的父母,生下他与虎子,最初自然是期盼他们平安成人,只是世间造化,又何从把握?正如女童之父,又何尝料想得看到他的女儿,小小年纪,命丧黄泉。
所谓福祸,雾里看花,无缘得窥。不如挣脱这尘世纠葛,断了情缘羁绊,方为真正解脱。
他将这番话告诉师叔,师叔有些讶异。他原以为,陵越只是争胜,未下过山的弟子一心修仙,大抵是从小的教化影响。他没曾想陵越这么年轻,倒是能够自己体会到情爱的虚妄、人生的苍茫,从而一向心道。
陵越的确是那时候便定下心来,一心修仙,不再理会任何儿女私情;他也深信,无论世道如何千变万变,自己这一颗沉潜的道心,却是不会变。
可是,他又怎么会在多年后,只因见到欧阳少恭与百里屠苏一幕□□,便从此魔怔难解?
在无数次的煎熬之后他才知晓,原来,他不是比其它人更早参透,而是那时他的情缘,尚未真正到来。
欲念的吸引和道心的威胁,是自欧阳少恭上天墉城后,于静夜之中对他的一声浅笑中开启。
他对他说:在下欧阳少恭,是新入门的弟子。
他自是不知,见到欧阳少恭后的那一眼,一缕柔情从此萦绕眉间。
作者有话要说: 太困了,这章写得仓促。就这样吧。
☆、情错(一)
陵越这一夜都是混混沌沌的,也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人抱住,正往什么地方走去。
他的身体恢复了一些知觉,可意识仍旧是不清楚的。所以他睁不开眼,只是依稀感觉到自己被抱进一间带着湿气的房间,然后,被人放在了地上。
离于人体的热度离开了他,这让他很不舍。接着他又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之中,直到被外面传来的声音所吵醒。
属于女人的声音,正虚虚晃晃地传进来。
“你可不可以……不要……我很担心……留在这里……这又有什么关系……”这女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陌生,可似乎又在哪里听到过。半晌,陵越才回过神来,那应该属于欧阳少恭的妻子——巽芳。
他们似乎在争执着什么。
陵越的头很沉,分辩不出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可欧阳少恭声音里的疲倦还是让他不自觉地留了神。
为什么,会这样的疲倦?
思索着这个问题,然后昨晚的记忆,慢慢的,开始浮现。先是一点点地,出现了零碎的片断,紧接着,所有的细节如潮水一般,统统开始涌现,几近将他包围了。
陵越瞬间清醒过了来。
一大早,素锦就过来找欧阳少恭,昨夜少恭对她很温存,还特意着人煮了安神滋补地汤给她喝,这令得她满心欢意,一夜好梦后,早上就忍不住来找欧阳少恭。未曾想,欧阳少恭却明显冷淡许多,还说要准备明天去自闲山庄,要去炼丹炉将余下的药草收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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