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不可掉以轻心,越国这是休养生息之策,应该趁着越国积弱,速速灭了,否则等越国几年后恢复力气,便又成了一大威胁。”
伯嚭道:“臣知道伍将军心系国家,刚正不阿,但是此言差矣,大王刚刚放越王回去,现在却要起兵攻打,岂不是要叫天下人耻笑没有信用?反正现在越国积弱,纵使是有反心,也没有力气,何况这反心也是无根无据。大王应该将目光转向齐国,不要在越国的事上浪费兵力才是。”
伍子胥简直伤透了脑筋,又进言道:
“大王切不可听太宰大人的话,不可为了一丝微名而养虎为患啊!”
夫差皱了皱眉头,心想这两人怎么又吵起来了。本来二人说的话都不无道理,但是这伍子胥说话太过难听,好歹伯嚭还知道给伍子胥面子,可这伍子胥横眉冷目,就差指着自己和伯嚭的鼻子骂了!两人的话比较听来,自然是伯嚭冠冕堂皇而彬彬有礼的谈话听起来更值得赞赏。
于是夫差摇了摇头,觉得伍子胥气量太小,不是个英雄之辈应有的,便决意不去听他的话。同样都是两朝老臣,人家伯嚭就知道替他勾践想想,而这伍子胥却是咄咄逼人。夫差对伍子胥早就心中不悦,只是念在伍子胥战功赫赫,不好驳了他面子,才好言好语。谁知这伍子胥不但不知收敛,还变本加厉,夫差便觉得,有必要杀一杀他的锐气,于是道:
“太宰说的有道理,伍将军未免气量太小,寡人若是连一个小小的越国都容不下,又怎样去讨伐中原,治理天下?”
伍子胥急道:“大王啊,您今日若是不听臣的话,来日定要在越国那里吃大亏的呀!”
“住嘴!”夫差怒气冲冲:“寡人念你是老臣,才没有呵斥你,你却来威胁寡人么?还不速速退下,越国的事,寡人心里有数,用不着你来做主!”
伍子胥一愣,张口结舌半天没说出话来,又见夫差目不转睛瞪着他,丝毫没有悔改之意,只好重重叹息一声,摇着头退出了朝堂。
伯嚭建议夫差将目光转向齐国,自然又是范蠡和文种想出来的主意,齐国国力强盛,这样一来,既可以削弱吴国,又可以给越国带来修养生息的时间。但勾践仍旧是心虚,虽然现下已经开始休养生息,但是到十年后,国力能不能赶上吴国还未可知,如果吴国真将齐国一举拿下,那情况可就更加糟糕。文种一看便知勾践在担心什么,便从怀里取出一本竹简,呈给勾践,道:
“臣这几日在家中想了些办法,写了这卷文章,命名为灭吴九术,若是大王心里有所疑虑,不妨一观,看看有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勾践将竹简展开,只见上面整整齐齐写了九句话:
一、尊天地,事鬼神,令大王有必胜之心。
二、赠吴王大量钱币,一来去其防越之心,二来养其骄奢之心。
三、向吴国借粮,一来显示越国积弱,二来使吴国国库亏空。
四、将美女佳人赠送吴王,使其迷恋美色,不理政事。
五、将能工巧匠送给吴王,引诱吴王大起高台楼阁,劳民伤财。
六、贿赂吴王左右奸臣,使其败坏朝政。
七、离间吴王左右忠臣,使吴王无人可用。
八、积蓄粮草、充实国力。
九、铸造利器、暗中训练刺客杀手,伺机攻吴。
勾践看罢,眉开眼笑,拍案叫绝,道:
“前后这几点,文大夫和寡人想到一起去了,暂且不说。但你这当中提到几点,寡人却是真的没有想到,确实是削弱吴国的上上之策,大大的可用。”他转向范蠡:
“范大夫,你平日最喜交友游历,对越国山水风土了若指掌,明日开始,你便去越国各处寻些美女巧匠来……似我后宫之嫔妃那般,定是不可,需是要上上乘的美女,还要才华横溢、气质非凡。”
范蠡皱皱眉:“似这般的女子,说万里挑一也不过分,哪里有这样好找,就是找个十年八年,也不见得找得到。依臣看,不如先寻一些容貌出众的女子,容貌毕竟是天定,但气质才华,慢慢培养也好,等培养好了,再送与吴王便是。”
勾践点点头道:“范大夫说的也是,是寡人欠考虑了,你明日便去寻来,若是钱财不够,寡人再赐予你。”
范蠡道:“大王如此慷慨,臣十分感动。臣自问在街市上也有些生意,手里的钱绰绰有余,大王不必忧心。再说现在越国正是用人用钱之际,臣既然有能力,又哪敢向国库支钱财。”
勾践叹道:“还是范大夫知寡人。寡人见你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却尚未娶妻,想是太为国事操劳,误了终身事。若是真寻得无上美女,你便挑一个去,寡人绝不多言。”
“国仇未报,臣哪有心事想自己的婚事?如果臣真的看中哪个女子,那女子定然是无上之姿,臣又岂能独吞,定是要献给吴王的。”
勾践见范蠡如此,心中忽然生出一丝不快来,觉得范蠡并非寻常人。他竟能将国事和私事分的如此明白,真是心思坚韧,有些能耐。而且他生意大,人脉广,在越国声望极高,若是有朝一日自己真的能灭掉吴国,这个范蠡,肯定是要加以处理的,不能就放他如此散漫不羁。
范蠡并不知道勾践心中所思,还以为他太过劳累一时走了神,便轻声告辞,退了出去。
回到家一番收拾过后,范蠡却坐下苦恼起来。既然是要找美女,那毕竟得找相貌身材都数一数二的,但现在越王下令年满十七的女子必定要出嫁,而十七岁以下的女子,容貌身材还没有完全展现出来,哪里知道今后会不会生的好看……可总不能要他去将别人十89岁的妻子抢过来啊!思来想去,他便觉得应当去些偏远的小镇,想来大王的政令刚下,或许这偏僻地方的人还不知道,能寻到些十89岁尚未出嫁的美女也说不定。
这样想着,他便叫来个亲信,吩咐他打点好城里生意,便带着两个小厮,骑着三匹马上路了。半年中,他找了十几个模样漂亮的女孩送进宫中,勾践却都不甚满意。其实范蠡自己也不满意,但是那些美丽的女子大部分早已嫁了达官贵人,剩下来的已经是是凤毛麟角,又都藏在闺中不出,要他如何寻找?
范蠡一路走一路打听哪里有美女,走得远了,便没人认得他,甚至将他当了人贩子或者采花贼报官,着实给他添了不少的麻烦,还平白受了几日牢狱之灾。这一日他来到安城附近,发现这里虽然是旧都,但是法令似乎并没有传达广泛,心中一喜,挨家挨户敲起门来。一直敲到第六家,一个老者才将他请进门来,倒了杯茶,道:
“你是范大夫吧,怎么千里迢迢到这里来?”
范蠡道:“老人家既然认出我,我也不加隐瞒,其实是大王命我在全国找寻美女的。”
老人摇摇头:“大王要娶亲,下道令便是了,自有美女送上供他挑选,何苦要这么大费周章?”
范蠡心想这计谋如何也不能叫外人知道,便扯谎道:“大王已经逾三十岁,觉得娶十六七岁的少女不合适,想找起码身材长全的才相配。但现在颁布法令,十七岁未嫁的女子,父母要吃官司的。大王总不能公然带头违反法令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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