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大王亲自带兵,我才放心……可是若大王亲自带兵,军队我是放心了,可却放心不下大王。”郑旦幽幽道。
夫差哈哈大笑:“无家你这是看得起寡人,也罢,也罢,寡人就亲自带兵前去晋国,等打下了疆土,想必咱们的孩子也该生了,就送他一份大礼!”
郑旦饱含深意地笑了笑,连她自己也不明白究竟在笑些什么,她似乎,隐隐地,不大希望夫差就这样死了。
半个月后,越国两万五千兵马如期到来,吴国的老弱病残也搬去了越国,八万精壮的军马浩浩荡荡地一路向晋国走去。西施派阿枝暗中盗了一份军士名册来,发现吴国总共有十万正规军,两万民兵,看这个架势,吴国国内最多还剩下三万军士,还尽是老弱病残之士,精锐的少之又少,有些在国家中央,不受边境之扰的县城,更是连个武将都被调走了,兵马也只有两千余。
如果越国趁着吴国深陷晋国,前来攻吴,倒真是最好的时机,必定一路势如破竹,说不定能一举拿下姑苏城。虽然她还是觉得隐隐有什么别的事要发生,可人命大过天,若是越国真的打过来,那就逃也逃不掉了,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于是在夫差走的第二天,她便和阿枝动身去拜访郑旦,郑旦将门打开,抿了抿嘴,将二人让进屋来,闷闷地坐在桌边。
“夫差走了,你还担心什么?”阿枝问道。
郑旦没有回答,只是叹口气:“你们是来和我道别的吧,我知道。”
西施道:“你放心,我们要先出去躲一躲,你有孕在身,好歹算个把柄,范蠡他们一定不会动你的。我觉得越军不日便会撕毁契约大举伐吴,你自己躲着些,别伤着了。”
“你也是这样想?”郑旦皱眉。
“你担心什么?”
“吴国今年,必定颗粒无收,粮库虽然还有一年存粮足够应付,可必定不足以应对越国打劫,我怕吴国百姓……”
西施哎呀一声:“你现在自身难保,管那么多做什么,虽说范蠡他们未必会动你,但你也尽量放聪明些,不要出头,最好是不要被他们抓到——”
“怎可能,若是他们真的进了姑苏城,第一个要找的,必定是咱们,我能躲到哪里去?你要走便快走吧。”
西施想一想也是如此,除非能将越军挡在姑苏城外,否则几万大军一搜,怕是全城的老鼠都跑不掉。她要走,还真想不出个好的去处。
回到馆娃宫,她一圈一圈踱了半晌,毫无头绪,只好问阿枝:
“你在山野久住,有没有什么去处,能让人找不到的?”
阿枝想了想:“他们要是真想找,除非你躲到水里去……反正若是我要找人,总归是找的到的。”
“深山老林的,什么都成!”
阿枝挠挠头:“那……那倒是有,但我得先去看看,十年前曾经去过,却不知道那里现在还太不太平。”
西施眼睛一亮:“那你快去,你快去,我等你。有多远的路?”
“快马一日可回。”
西施看看天色其实也不早了,便道:
“今天晚了,明早再去罢,走夜路不安全。”
阿枝笑了笑:“我走夜路,才最安全,白天才不安全!放心吧,明儿正午之前,无论如何我一定回。”
西施只好点点头,和她吃过一顿晚膳,便将阿枝蹑手蹑脚地送走了。谁知道阿枝走了还没一个时辰,馆娃宫忽然迎来了一个人。
“刘……刘大人?您怎么来这里了?”
刘大人迈着方步,客客气气走进来:“给西宫娘娘请安,吴王吩咐了,在他带兵出征这段日子,让我好好照顾你。”
西施一皱眉,若真是如此,郑旦应该早就相告才对,这个刘大人,难道是夫差派来监视她的?难道他知道她要逃?她礼貌地将刘大人和身后随从请进来,道:
“馆娃宫里二十几个人,二十几个人照料我一个,大王害怕不够怎地?”
刘大人随身带了两坛酒,此时打开一坛,屋子里顿时酒香四溢。
“西宫娘娘,有杯么?”刘大人并不着急回答西施的话,而是没头没脑地邀她饮酒。
西施不明就里,又不好一口回绝,只好唤过两个小宫女来,又叫厨子烧了几个小菜。
“娘娘果然谨慎的很,实不相瞒,老夫确实是有要事与娘娘相谈,这便先干为敬。”说罢,独自饮下了杯中酒。
西施见他饮了并无什么事,又不好怠慢了人家,只得饮了一小口。
“刘大人有要事便说罢,天色也不早了,夷光要准备就寝了。”
刘大人不慌不忙:“呵呵,不急不急,这才刚刚入夜,此事需得慢慢说——嗨,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请您帮个忙。”
他天南海北地讲起来,西施生生听着刘大人扯了半天的淡,也没听明白他究竟是想说什么,倒是无聊之下,吃了不少的酒菜,觉得胃中发胀。她有些不耐烦:
“刘大人,夷光今日真的有些累了,这天南地北的风景民俗,夷光虽然好奇,但想来也没什么机会去见识,您还是说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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