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涛眉目端肃,正气凛然,“属下明白!”一躬身转头跑走,心里默默流泪——这不是明摆着要他监刑然后把整个血腥场景细细描述给乌衣队长记性么?魔头啊变态啊!!
当然,这些内心呐喊是传不进北陵璟耳朵里的——就算他知道了,也不过转身拂袖,充耳不闻。而他可怜的属下们只能咬牙跟在后面,低头腹诽。
对于被属下腹诽的北陵璟,北陵琇此时很是感激。
璟王兄把手下拔尖的暗探给她,那就等于给了她两个最好的暗探教习官!只要人尽其才,她手下的暗探就能更进一步!
眉开眼笑的帝姬殿下把两位暗探教官带到了自己的密察团里说明了意思,那两位为难了片刻道,自己是奉璟殿下之命来做保镖的,不敢兼任其他职务。
北陵琇却是优雅地笑着,指向远方:“若是本宫遇重军围困,两位之力能护多少?而两位若是能带出一支顶尖暗探,又能护多少?请斟酌。”
谁说保镖就必须亲身上阵孤身护主的?那得看护的是什么样的主。
在帝姬殿下和温临江先生轮番忽悠下,两位暗探终于点头,接下了密察团教官的工作。北陵琇自然给出了异常丰厚的报酬,让两人再也推辞不得。
于是就在密察团开始新一轮的训练时,心情大好的北陵琇跨上骏马,朝着几日前投降的西博玉凉牧场而去——这座牧场离雪山不到百里路程,巡视完了还可以顺道拜访一下疏影不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暮云沉沉,远方有游牧人的胡笳声隐约随风而来,哀婉凄凉;风飒飒,不问归人路途寒。
疏影将双刀藏在腰间,稍稍松了松缰绳,让马儿慢慢行着,身后跟随的几名弟子同样不疾不徐。他们刚完成一件棘手的案子,已发信给暗桩报告了易水楼,现在正可稍稍松口气,缓和一下长途奔波的疲惫。
还有一日路程才能回到她的屋子,今晚可以到达玉凉牧场寻到住宿之地休整。身后的弟子正在尽职地向她汇报楼主新下的指示——虽然在各位堂主听来,楼主每隔一段日子的所谓指示里,调戏的成分远远多于命令;不过若是不听,下次就会换楼主亲自上门了。
刚踏入玉凉牧场边界,半人来高的草丛中马嘶渐近,鸦杀堂众人目光一凝,疏影的手已探向腰间双刃。却只见一匹骏马驮着一个血人嘶鸣而至,马上的人在看到她时立刻滚落马下跌跌撞撞奔过来栽倒在地,手里染满鲜血的匕首正正摔到疏影坐骑脚下。
疏影抬手止住想要上前的弟子,也不下马只握紧双刀:“在哪?”
“玉舟……”满面灰土血痕的梵铃撑起身子呕出一口鲜血,和着泪水落在血污的衣襟上,“我中毒,打不过吗,马也伤了。殿下要我找师兄,我跑不到……”中了毒就无法施展神行术,她第一次恨起自己没有学会师尊的医术。
“阿实,照看她和马。”疏影这般吩咐着已将长弓挂上了弦,“殷娘子,告知附近的弟子去玉舟,救被追杀之人。”
身后汇报楼主指示的黑衣阿实悄然上前,一把就捞起梵铃打马而去,几个杀手引了那匹骏马紧随其后;隐在队伍里的殷娘子躬身道是,一声呼哨便唤来盘旋在天空的传信枭,一甩马鞭蹄声远去,片刻就没了影子。
三年前,担心北陵琇的温临江请求梵铃跟踪九尾狐来到了疏影的屋子,还记住了此间主人的样貌——疏影在九尾狐说话间向暗处的她投来的那一眼,森冷得像是一箭穿透了她的心脏。
在她自己走出来之前,从来都没有人能够发现她的存在的。那一眼却分明是警告,这个人不但可以发现她,更可以在瞬息之间取她性命!
梵铃立刻做出了本能反应。像那些雌伏于强大对手的野兽一般低头伏地,紧紧缩起身子,直到那可怕的压迫性杀气消散才抬起头来,看到的是疏影依然冷冰冰的脸,只是再没向她看一眼。
她野兽一般的直觉明白过来,那已是允许她进入领地的暗示。
但她从此以后没再跟得那么近,只要看到九尾狐和疏影见了面就立刻离开。并不完全是害怕疏影,细论起来,更多的,是她尊重这片“领地”的主人;而师兄也同意了这样的做法。
现在殿下出了事,她本是要拼命跑回小屋找疏影的,却没想到在这里竟能遇上。她相信疏影,毫不犹豫地向她求救。虽然直到她昏过去为止,都没有听到疏影一声承诺。
杀气卷,尘飞扬,箭啸风云皆肃杀,角声凄哀还复来。
箭矢嗖嗖从身边掠过,北陵琇死死伏低身子贴着马,咬牙躲过又一波攻击。靠着骑术了得逃到现在,肩背却还是中了一箭,差点就一头栽下马去。
西博倒还有几个头脑清醒的王族。比如追杀她的这位,虽只是个旁支苗裔的王侯,却懂得诈降利用玉凉牧场引了她来,做小伏低设了鸿门宴趁机发难,竟生生折了跟随她而来的几名铁骑卫。
是她大意才导致的恶果,必须活着扛起来。
身后喊杀声渐近,北陵琇摸向身后箭筒——只剩一支箭了。得寻着机会一箭让追袭而来的王侯坠马才行……玉舟是一片不过三十余里的草场,只要她能逃到西边山坡上就有机会!
山坡的轮廓出现在眼里,北陵琇身后风声陡变!
熟悉的煞气铺天漫地,身后传来惨叫和坠马的声音。她回首,那些不知何处冒出的黑衣杀手正抛出一条条绊马索,将惨叫声中坠马的追兵一个个制伏捆绑起来,没有一声号令和喊杀,动作迅速得让她根本看不出用的什么手法。
易水楼?已对这些黑衣杀手看得几分眼熟的北陵琇勒了马缰,不禁怔住——梵铃通知到先生了?竟然能这么快就下了新委托?
有风声迅速逼近,熟悉的冰冷气息冲到身边。北陵琇心头一松,笑了。
原来如此。
听到那声低低的“九尾狐”时,肩头刻意不去管的痛楚才让她颤抖起来,冷汗滚滚而下。北陵琇苍白着脸颊看向戴着面具的疏影,笑容甚至还扬高了些:“疏影……”
话音未落,她身子一歪,栽倒在疏影张开的手臂里。
昏过去之前,北陵琇欲哭无泪。
疏影,可不可以不要在你那么多部下面前抱着我共辔一骑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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