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惠羽一手插入江待一散落的乌发中,一手拨弄了一下他额前的碎发,“每每这个时候我才觉得你的确是个女子,卸下了男装,垂下了头发,眉眼间的英气也被孩子气取代了,只是你身上的伤痕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文惠羽一手探入他的寝衣中,轻柔扶上他身上的伤痕,不需要寻找就能准确触摸到每一处伤痕的所在。
江待一微微一笑,轻描淡写道:“反正也是伤在看不到的地方,有什么要紧的。”
香炉中燃着的心字香的轻烟透过层层罗纱,氤氲着暧昧的气息,文惠羽的手紧贴着他的肌肤,道:“睡吧”。
一切按部就班,登基大典近在眼前,江待一心中却莫名的烦躁起来,按理说,应该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心里却总是有种不踏实的感觉,好怕都是一场梦。再加上章影日前来辞行,挽留不住,便只好送她们离开,这让江待一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不过也有好消息传来,各路反王都前来朝贺,承认了江待一这个皇帝,也接受了他的军队改编,其中还有反王中势力最大的吕王,江待一的老朋友了。大势所趋,襄朝的残余势力再做最后的抵抗也没有用了,便纷纷投降,改旗易帜了。
登基这日,江待一先是带着文惠羽和百官祭天拜祖,又在议政殿接受百官朝贺,明钟鼓,奏乐声,一切繁文缛节下来,端坐在高台之上的江待一竟有些眩晕,坐在他左侧的文惠羽轻轻唤了他一声,嘴角含着温暖的笑意,“待一,你看我,我在这里。”
江待一微微转过头去,看见她微笑着向自己点头,心中蓦地安宁不少。今日文惠羽身着正红色金龙凤合锦绣喜袍,头戴赤金凤冠,端坐在后位上,光环下的她初具一国之母的风范。
江待一身穿礼部新赶制的龙袍,胸前的飞龙似乎正跃跃欲试准备翱翔九天,头戴金冠,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与外人隔离开来,那就是帝王与臣子的距离吧。
太监总管宣读着冗长的册文,其内容不外乎,国号为纪,年号天宁,帝号光惠,奉父为圣德太上皇,册封妻文氏为孝文皇后,又封赏了众位开国元勋,有功之臣。
一直到夜晚,方礼成。
皇帝的寝宫布满了华贵艳丽的装饰,金色和红色交相辉映,让人炫目。龙凤红烛跳动的烛火,像文惠羽此刻不安稳的心一样。描金宽榻上龙凤呈祥的金锦平整的铺着,文惠羽静静坐于榻上等待着江待一。
不多时,江待一轻轻的推开了门,一步步走近,“等的久吗?”
文惠羽微摇螓首,道:“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江待一屏退所有宫人,自己端着酒盏向文惠羽走过去,“我们饮了这合欢酒吧,也算是弥补当时成亲没有喝交杯酒的遗憾。”
文惠羽含笑接过酒盏,与他手臂相交叉,饮尽了杯中的合欢酒。喝完,文惠羽轻笑道:“这次情况特殊,下次可不许饮酒了。”
“你还记得那事呢,可真够小家子气的了。”江待一将酒盏放回去,双手环胸,取笑她道。
文惠羽伸出白玉般的手去拉江待一,高深莫测的笑着,“过来,坐在我这”。
江待一便坐在她身边,“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我在想……上次成亲你是新郎我是新年,这次是不是应该互换角色了?”文惠羽笑的如四月娇嫩的牡丹。
可这样温暖的笑容却让江待一打了个寒颤,打了个哈欠,“我今天好累,早点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文惠羽牢牢拽住正要往床上倒的江待一,“你可要对得起这个洞房花烛夜,要不然你以后都休想碰我。”
这么严重?江待一勉为其难的坐起来,“那你想怎么样吗?”
文惠羽狡黠一笑,“换衣服,重新拜天地。”
“今天折腾一天了,到了晚上还不得消停,再说,我们的尺寸又不一样……”江待一嘴上虽不停抱怨着,但还是听话的解开了身上的长袍。
换好衣服的两人有些滑稽,文惠羽打量着自己身上的长袍,道:“真没想到,我竟也会穿上龙袍,你说这么多人头破血流的来抢这一件衣服是为的什么?”
江待一根本没在意她在说些什么,扯着紧紧的领口,嘟囔道:“好别扭”。
“是挺别扭的”文惠羽摸着下巴,从上到下的看了看江待一,拍掌道:“是发髻,我们都把头发散下来好了。”
说来也荒唐,两人真的就都摘掉了头上所有的饰物,将头发垂下,虔诚的双双跪了下来。
文惠羽双手合十道:“今日我文惠羽与江待一互为对方妻子,互敬互爱,生死相随。上天斥责我们有悖人伦也好,世人嘲笑我们不知廉耻也好,今日我二人在对月盟誓,互结连理,谁也分不开了。”
两人齐齐的叩了三次首,文惠羽学者喜婆的长音,细声喊道:“礼成……”。 两人相视一笑,都被自己的行为逗笑了。
江待一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道:“今天要穿皇帝的正装,不好把这个挂在外面就收了起来。”
“这荷包好眼熟,是我给你做的。”文惠羽凑过来瞧了瞧。
江待一取出荷包中的东西,好生的爱惜珍重,“长发绾君心,你说的,还记得吗?”
荷包里装的正是文惠羽的一束青丝,整整齐齐的,看来是有人保管得当。“怎么会忘,看来真的是绾住了你的心了呢。”文惠羽眸光潋滟,温柔一笑,“我们今日就行结发之礼吧。”
文惠羽也剪下一束江待一的头发,将两束头发打成绳结,叠好放入荷包里,郑重道:“这是我们成为结发妻妻的见证,可不准遗失了。”
“结发妻妻,听起来好怪”江待一低声呢喃道。
“一男一女叫做父亲,我们两个女子可不就是妻妻吗,哪里不对?”
江待一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笑意暖暖,道:“没有哪里不对,你我都是对方的妻子。”
不知是谁先抱住了谁,也不知是谁先吻了谁的唇,情意蔓延上心来,一寸一寸的暖了肌肤,融了心房。彼此熟悉,轻车熟路便找到了表达爱意的方式,红罗软帐慢慢覆落,包裹了一室春光。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枝梨花压海棠。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是以文惠羽为第一人称的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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