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柯凝视着壁画静静地说,是画你的人。
在敦煌,曾有一个最为奢侈的女人。在这里,挥霍钱财算不上奢侈,因无处挥霍。唯一的奢侈,是水。
她每个星期都用一桶热水洗澡,水很少,因此洗澡唯一的方法,是在生了炭火盆的屋内脱去衣服,用沾了水的毛巾一点点擦。先脱上半身,洗毕,穿上衣服,再脱下半身,再洗。
即便如此麻烦不便,我仍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作为敦煌最奢侈的女人,享受大伙儿匀给我的一桶水。
洗澡的时候,有时会有被人窥看的不快感觉。最初的时候,我还曾神经质地环顾四周,恨不能把天窗也给堵上,再后来就觉得是自己疑神疑鬼,安之若素地只管专心洗澡。
现在想来,被窥看并非我的错觉。老左看到了我的纹身,并在这里画出,以此牢牢为记,这个飞天不是古人的飞天,而是他心里的飞天。
如今看到这幅画才明了真相的我,一时间不知该作何感慨。
那是你没错吧?身后传来低浑的北方男子口音,原来是乔去而复返。
我和柯正携手并肩而立,听到他的声音,我略微偏转身,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那你有没有画过这样的画?乔毫不客气地问我。柯听到这话,一双眼也探询地看向我。乔出现之前,我向柯解释了“画者有私德”的来源,并告诉她,画这幅画的正是我向她提到过的老左。
我微笑摇头,说,没有。记得的便记在心里,不需要画出来。
我又低声对柯说,不过我还是画了你呢,那幅画现在在上海。回去后给你看。
乔走近些,递给我一个工具箱。我一眼认出,这是老左用过的东西。
这个给你,他说,不是给你留作纪念。我们这里可是把这个当传家宝的。只是借你用。
做什么?我忍不住问他。
你不觉得那两个飞天很不搭调吗?一个长了张现代的脸。你要么把她改回来,要么把另一个改了。反正最后要协调一致。他硬邦邦地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走了几步远才扔出下半截话:梯子和照明我一会儿找人给你送过来,反正你不改完这个,别去见老左。
三天后,我和柯离开敦煌。临行前来车站送我们的,有乔,还有其他几个这几天熟悉起来的朋友。
五月端午的时候,记得帮我给老左上柱香。我对乔说,老左是端午节生日。
没问题。他说,还有一个问题,那俩飞天,我让你改一个,你怎么两个都改了呢?
不可说。我微笑着答道。
柯试图脱下身上的军大衣,乔伸手一把拦住,粗声说,这个你穿走,别以为上了车就不冷了。
我这才醒悟,柯最初来这里,也是乔帮忙落的脚。于是我认真地对他说,谢谢。
你不用谢我的。乔的霸气顿时没了,愣愣地回了一句。
车终于慢悠悠启动,车窗外,乔挥动手臂的身影,不知为何让我有瞬间的失神。当年的老左没有挥手,而是默默转身离开。相似的风景,相似的人群,不同的,是窗外送别的男人,以及,车里的我和柯。
车开了一程的时候,柯突如其来地说,我喜欢那人。
是个好人。我说。
那幅壁画。柯又说。
什么?我问她。
没什么。她微笑,将手指扣住我的手指。我们依偎着缩在座位里,任车颠簸着把我们带往家的方向。家还很远,但有柯在身旁,即便是这暖气不足的车厢,也是我足以停泊的港湾。
在敦煌,有一幅壁画。画的是二十一个飞天。其中两名,一个状若低语,另一个侧耳聆听面带微笑,她们手臂缠绕,神情亲昵。那两名飞天中的一名,右腿上曾有过蓝色的纹身,又被人细心用肤色修补过了,故此已经辨认不出。另一名飞天,如果你一定要我说她长得与哪个我认识的人相似的话,我只能说,她很像盐城中学的一名美术老师。
愿母亲和她的爱人在彼处相依相随,永不分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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