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骧拾起地上的令牌,默然施礼退出。他知道此番任务断无转圜余地;且行动时间最晚限定,在西恒完成抵御北面夷族行动拔营收队时。叶茂出其不意,击杀了张甲,一并夺下鹤卫分堂掌印职位。也成了骧正经的顶头上司。对其命令,除了服从还是服从,再无丝毫商量的可能。
驻军在附近,英琭必会遣属下来寻友人。沈骧只消借把盏言欢放松警惕时,出手一击就可完事大吉···
反复看着两只手,虎口的伤已经愈合。行伤人的事亦会伤到自己。比之任何一个交过锋的人物,无论在武功、心智、韬略、包括驾驭心术上,英琭都是一个极其厉害的对手。原以为可以在旁领略,不知如何就一步步走近,及至成了目下针锋相对生死相搏。
正出神间,对面响起一串笑声。定睛看来是赵椿好整以暇负手而立,笑得像只闻到肉味的狐狸。“巡视回衙,远远看到凤郎神情款款过来,一副西子捧心的妩媚之态。今日既然这般闲适,莫如随为兄的到知府官衙后院坐坐小酌几杯。若有幸或可赏几声凤鸣清音令为兄一饱耳福。”
见赵椿一副狐尾摇摇的模样,沈骧走上前端礼一揖:“雉郎就那么等不及到开春时再开口?需知目下这季节,连兔子都捉不到,更莫说是寻一只花鸨。”
赵椿闻言一蹦上前连连作揖:“贤弟就饶了为兄这张坏嘴吧。我不过是爱说几句怪话,内心是极好的。那一日贤弟开口一鸣,为兄就此被传说的既跳墙又叫春;你若再不噤声,赵某人还不知要变成什么倒霉模样呢。”
在知府衙门后院落座之后,赵椿再无戏谑之色“安远城外,有朋(鹏)自远方来;此后必要搅得安奉两地风起云涌,不亦乐乎了。”——“还望兄台赐教。”
赵椿竖了下手指,暗示少待;回头招呼随从将刚买到的数札宣纸放下,随之遣散众人离开。“以赵某之议乃为--不宜动土。叶某人假托武靖王的面子,说动英琭出人马助其靖边,只怕是有意再摆一场类似于东兰陵猎场的冬狩。此番端看谁有足够定力,成为最后收拾猎场的那个。”
“如此说来,豹韬卫的苍鹰提前飞回来,并不仅为勘察奉节旗下的军马核检。真正为了来寻锦雉的···哈哈···”骧故意笑得哈哈哈,把赵椿气的跺脚“把话说清楚。”
“来寻锦雉喝酒啊~~~非此,你且自己说是来寻你做甚?”骧故意甩着两只手白牙森森的笑着。
赵椿险险被那口滚下喉咙的热茶烫死。
作者有话要说: 《铜雀台赋》的作者为曹植(字子建)。是一片很华丽的写景古文。前文中独孤澹酒醉之后误说成是曹操所写。本文正文为清水文,婉约情节
☆、八-偶觑封印识凤骨,误解金兰辞龙章
八-偶觑封印识凤骨,误解金兰辞龙章
良人难坠金紫梦,龙戍频年不解兵。
任将绿鬓浸霜色,换得六朝拜汉庭——《无题》隆昊
陆昱伸出手掌,颇有几分童趣,接着纷纷摇落的碎玉琼宵。有意运起内力,那雪花未到掌中便为醇刚之气化于无形。故接了半晌,掌中始终干爽。
掌中无雪,有的是气象;眼中无雪,有的是江山;心中无雪,有的是不知何时钻进去的一个人。从野狼谷杀出之时,听到那个名字;一股惊喜涌上来,身上的伤痛浑然不觉。迅速换了马,快马加鞭赶到咸宁城下豹韬卫立时驻营。
围上来的人群中,有忠义臣属、故友新朋,唯独找不见那人身影。心中的影像竟是愈发清晰。
卓尔看出主公心思,代之问了捧旨钦差谢琛,他的表兄。鸿郎,清俊飘逸眉目如画的人。
谢琛说:沈骧赶回安远出路紧急公务。独孤澹说:两刻之前沈骧策马而去。走之前仗着醉意畅舞一回,惊煞豹韬卫和英氏麾下臣将。英氏臣属奏报:那天仙般的人擒住了逆渠图里,却坚决辞谢了所有厚礼谢赠,只说要西恒国主以友人之姿请他一席酒饭。
沈仪光该是知道了,陆昱即是英琭。若能再见,仪光还会认识总在笑逗他身材纤细犹如好女的放之兄么?同样问自己,若我仍愿做你的放之兄,贤弟还愿意做那个牙尖齿利挑食而又争食的小仪光么?
张甲临出事前送出最后一份密信,也为之暴露身份被叶茂擒杀。信中证实,沈骧在投身鹤翔卫之前,于尚京皇宫中结识御前秉笔伴读,情谊甚笃。在其出关时,总堂内部因为沈骧突发狂躁大开杀戒,生生被他踹乱了阵脚;与此同时,沈赫突然率领人马逼宫,并抄剿了鹤卫总堂。鹤卫。其后,当今座上从中斡旋,将沈骧外放安远鹤卫分堂。日前,沈骧已经接到刺杀西恒国主的命令。
儿须成名酒须醉。鹤卫的招牌因其创建人而异常响亮,偏偏旗下人等除掌印大阁领之外,个个身份暧昧。一朝不转明一朝无缘于功名。生亦无荣死亦无声。那样一个绝色的人儿,居然愿意做监察暗杀之类阴私的事;那么再见面时,是否意味着把臂言欢的表象之下,藏着便是刀剑相向。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沈骧此刻的心绪也是极差,坐在马上信马由缰。他只一心摆弄着九连环,菊花骢认得回家的路,就算走岔路也无妨。刚与叶茂会面,听其分派之后本想抽身,不料叶茂当着众人,开口问起沈宅新来投奔的‘朋友’,与沈骧是何关系。
沈骧明白:欲委以重任时,必要有把柄我在上司手里。雨航就是他必需主动送到叶茂手里的把柄。于是他含笑推回了叶茂提问。那仅是收留一个无家可归的朋友。一副表情纯稚如纸般,叶茂看来几乎觉得是自己心地污浊。
大昌境内,尤其安奉边境线上,好男风者从来不为新鲜;豢养娈童者亦不在少数,况且他叶茂本人就在其列。但是能如沈骧这样的手笔,收的至情至理,纳得光明正大,实实在在是不多见。这么一张华文难述妙笔难画的容貌,能入其青眼者能有多少?
想要参劾在职官员狎妓,那个男孩子已由官府出具官凭从良。诬说是恃强凌弱霸占良家子,就更加够不上。沈宅之中的老仆、婢女、憨僮子,哪一个能禁得住一个逐渐长成的少年?
更遑论沈骧只怕是正盼着,有人寻个把柄参劾他,就此推脱掉手上这份明摆着送死的鬼差事。华美如凤的人狡猾起来,狐狸都是他孙子辈儿的。
“仪光公子好兴致,这么天寒地冻的竟也玩得聚精会神。”听到笑言抬头望去,正是那个笑容绝不掺假的卓尔。看那份兴奋也能猜到,他惦念的人就在近处。沈骧忽然觉得头疼,也许是玩得入神没有戴起风帽,被冷风吹的。卓尔和唐劭都在附近,其主人必在近处静候吧。
骧在马上还了一揖:“别来无恙。看卓尔公子一脸喜色,想必你家主人和他,必都安好。”
卓尔越发笑得如满盆红炭般温温暖暖,直要烘得人满心热络。“多谢公子惦念,都好的。卓尔奉主人之命来接公子出城一叙。主公说,欠公子之情,必当格外备办精致酒食菜食方显诚意。哦,主公还特别要转告,这一回赴宴,绝不会有让公子不欢喜、不合口味的人或事”说着目光向侧旁一转,沈骧会意,沿大道一直跑出去,便是英琭大营驻扎置地。
这可真好,还未动手就被行动目标抢先下手抓个正着。暗卫们将如是尴尬情形戏称为‘功力反噬’,必死无疑。沈骧虽然还在笑却笑得自己浑身发冷。料不到自己这顿断头酒竟是这么喝法。
西出安远便策马一路并驾前行,走的并非是通关大道。行了将有一个时辰,卓尔先勒住马向前指点。沈骧略一抬头,见是被称作‘望鹤台’的小山。
说是小山实在是较之周边山脉而言。观其势也存秀质,略其形亦具挺拔。顶上建有四柱飞檐亭,围以汉白玉石台,垂石阶直至山脚下,蜿蜒曲折浑如素练。正值雪霰飘摇之际,枝桠上抹抹雪痕,仿佛泼墨山水妙手留白;多留无限气韵兼着丝丝入心的沁凉。立石上,‘望鹤台’三字红得刺眼。
怔怔间,一声呜咽般鸣响,箫声骤起。立耳细听是教坊中的曲子《绛痕残》。只是故意延缓音律,又被箫管类乐器演绎,无端的便溢起了满满珠泪抛洒的感觉。原本女儿家喜嫁良人羞中带喜的调子,现在听着竟是哭悼爱侣失伴单飞···不用说已能猜到,弄箫人必是英琭。
听了头曲一段未几,骧便坐不住双手捂着耳朵伏在鞍上。心中更加暗惊:好厉害的千里传音,好霸道的醇刚内力。“卓尔,且发信号与你家主公,我既来赴约,自不会退脱···这吹奏的曲子定系注入内力···我受不驻··让他停下···”硬撑着只会被对方的内力冲得内伤大痛,莫说是近身行刺,只怕未得近身就先送了自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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