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裕的哥哥死在牢里了,不得不说,陈永裕这一手够狠,只是略显急躁,虽然没留下明显把柄,但是居位敏感,自然引人遐想,陈老太看似强弩末势,毕竟老姜辛辣,抛出重砰股金寻找复仇买家。”
“找到你这儿了?”龙牧抿嘴笑。
周自诚忍笑点头,征询般说:“陈氏外观堂皇,内部群魔乱舞,现在更是风雨动荡,旁观倒是一场好戏,置身其中恐怕没那么精彩。”
“谁说的?”龙牧有些阴阳怪气,“浪里弄潮,别有一番滋味!我记得你有一个雄心壮志的学弟,好像还是你的追求者吧?”
“不是,他只是……一时糊涂。”周自诚窘迫。
龙牧大笑,“一时糊涂就糊涂了五六年,这份糊涂值得嘉奖,我记得你嫌他烦,把他发配边疆了,现在组织需要他,悄悄调他回来,给他个不容小觑而且跟我们没关系的身份,让他收下陈老太的美意,之后要怎么玩随他喜欢,是掀了陈氏的瓦盖新楼,还是重新装修继续用着,都随他喜欢。”
“这……这恐怕……”周自诚吞吐一阵,咬牙说:“他恐怕无能胜任,还是另外选人吧?”
“我看好他。”龙牧略带斥责,说:“你也并不是怀疑他的能力,但是就算他对你有别样心思,他也不曾因私废公,甚至正因为那份心思而更加完美你交代的工作,小周,撇开私人原因,你对他的做法实在有失公道!”
周自诚愧首无语,龙牧瞟他一眼,轻叹,“我不是要过问你的感情问题,我只是站在客观立场,对一个应该获得嘉奖却遭了贬斥的人,稍作弥补,你该知道,我当初同意远派他是站在你的立场,当然也有历练他的意思,但是想避免他对你所谓的骚扰也不假,可你自己说说,外派的这三年,他真的对你死了心?而你,真的没有一丝感触?”
龙牧说着就拍拍周自诚的肩,“你好好想想吧,我不勉强你召回他,我只希望你在私事上能拿出点公事作风,直面问题,完善解决。”
周自诚点头,眼角有什么在闪动,藏于镜片下稍纵即逝。
到了医院后,周自诚在门外等候,龙牧一个人进了病房,大伯果然打着氧气躺在床上,旁边是大伯最宠爱的三房在陪着,龙牧瞟她一眼便有了大致把握,看她浅笑让座却眼神闪躲,必定又是暗里搞了鬼,想给她生下的儿子谋取家主地位,跟金悦玉设计她大哥一样,这女人也设计了大房的儿子吧?却把老头气进医院来吸氧,不过看她依然得宠相陪,可见阴谋没败露,不然就是老头色令智昏,决定废嫡立庶了?
龙牧暗里好笑,面上谦和问候,大伯给了三房一个眼色,三房朝龙牧歉意一笑,出去了。
老头又要聒噪什么啊?龙牧心里厌烦,表情依旧不咸不淡,病人一直有些紧崩的面部却微微松弛,只要这个面冷心黑的侄儿没有过多表情,那就说明可以交谈。
“牧儿,我知道你忙,但我有个重大决定必须找你商量,虽然你不作龙氏的主了,但是龙进在龙氏的身份是你给的,可他实在太不成器了,我想把龙嘉换上去,但我只有一半处置权,你看是不是……”
病人试探性顿住,龙牧似笑非笑,“你也知道我不作龙氏的主了,有什么都跟小成说去吧!”
“自然要跟成儿说的,又怕他碍着你这头不好换人……”
“大伯是说小成私心偏重吗?”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们兄弟情深……”
龙牧抬手打断病人的话,带了些厉色,说:“同样不是一母所生,我和小成能这样,龙嘉就不能跟龙进兄弟情深吗?如果不能,那恐怕是大伯的家训需要整改,而不是调换家主位置,何况龙进没有大的错漏吧?大伯作为监察人,即使发现主事者有失宜之处,也应该适时提点,而不是考虑换人,对吧?”
龙牧挑眉看着病人,病人愣愣点头,面带窘色,说:“我不是没有提点,可他屡教不改,甚至变本加厉,你也知道的,他某些个作风实在有辱家门,不闹开倒也罢了,可是前阵子居然让女人吵上门来,那要是个风月女子也算了,偏偏是好人家的女儿,都有了龙进的孩子,可龙进不承认,外头该怎么说我们龙家子弟?有辱家风不说,最糟糕的是昨天,他三娘的小表妹来家玩,这混小子居然……唉……我这张老脸都让他丢光了!”
病人捶床愤叹,龙牧淡淡冷笑,说:“爱之深,责之切,大伯气他不成器,必是有所期望,那就倾心教导吧!若说风化问题,谁没有一星半点?越是大宅人家越容易被人评头论足,也不过茶余饭后的闲谈罢了,不足为虑,至于闹到自家人头上,那就内部调解啊,难不成还闹得天下皆知,甚至以此换位家主?依我看,小题大作了!”
病人汗颜,龙牧站起身来,病人急切欲语,龙牧抬手止住,“我只是来探病闲聊,知道大伯并无大碍也就放心了,还望大伯早日养好身体,别让家中小辈悬心太久。”
龙牧说完就走,周自诚见老板出来,也迅速结束跟病人三房的谈话,坐进车里后,见老板似乎心情不错,果然听老板呵呵笑着说了病房里的情况,难怪老板觉得好笑,那位病人真有点为老不尊的“童趣”,但也明显是受了枕边风的毒害。
“都说慈母多败儿,龙进的母亲虽温婉,倒也教子有方,养出一个外表放浪、内心沉敛的好儿子,人无完人,总要给别人点把柄,才能制造出大招的机会,不这样,何时才能替他母亲争一口气?”
龙牧冷声沉叹,周自诚重重点头,神色有些哀寂,龙牧立刻反应到刚才的话不合时宜,周自诚的母亲未能等到儿子出人头地便逝去,这是周自诚毕生大恸!
龙牧有些讪然,只能故作调侃,说:“我出来的时候,见你跟我大伯的三房聊得挺欢啊,都聊些什么了?”
周自诚一脸正色,说:“不是我跟她聊,是她忘了吃药,所以忘了我是被她列为不配说话的对象,也就屈尊跟我打听兰先生的喜好,算是有些长进了,知道讨好兰先生来曲线救国。”
龙牧哈哈大笑,拍了周自诚一下,“你还记她的仇啊?”
“不记了。”周自诚抿嘴笑,“我保持沉默,直到她从趾高气扬变成低声下气,我才略答一二,算是报了仇吧,不记了。”
龙牧嘉奖般点头,“君子不计人之过,但有仇不报非君子,当年她说你不配说话时,我叫你耳光惩戒,你又不干,否则哪用记这一笔?”
“她是女人,你叫我怎么打?”周自诚咕咙。
龙牧不以为然,“女人男人都是人,犯了错一样要受罚,什么绅士风度、君子法则,往往都是精神枷锁,遵守或是打破,这个世界该怎样还怎样,不会受半点影响,所以还是多关注自己的心情比较重要。”
龙牧别有意味,周自诚不置可否,半天才讷讷说:“我会让他回来的,也不否认亏待了他,而且……我不是烦他那种心思,我只是……我母亲希望我成家立业,我……”
周自诚压住哽咽,也顿住了未续的话,龙牧沉默表示理解,心里却想起自家小孩说过棕竹的母亲要的是棕竹幸福,这个幸福,并非特指成家立业吧?
幸福是什么?
那恐怕只是一种感受……只是感受……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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