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换衣服,我有话问你。”胡邪拉着楚篱进了主屋换上衣服。胡邪要给楚篱处理腰背上的伤,楚篱拒绝了自己用纱包擦干血渍就算完事了。
胡邪拉着楚篱坐下,问道,“刚才水底发生了什么事?”
楚篱反问,“唐奕天的伤怎么样?”
“他没事,死不了,你先跟我说水底发生什么事了。那鱼怎么样了?”胡邪急急道。
“死了。”楚篱道。
闻言,胡邪的脸色就变了,“死了?怎么死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先跟我说唐奕天到底怎么样了,伤哪了,严重吗,要不要送医院?”楚篱吼道,事关唐奕天他根本没耐心跟人解释水里发生的事。
“断了两根肋骨,脊椎错位了三节,没伤到内脏。养几个月就活蹦乱跳了。”胡邪面露不耐神色,“那鱼怎么了,怎么会死的?”
楚篱把水底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胡邪听着,心里一窒,神情严峻,“篱儿,你犯天怒要遭天谴了。那鱼是杀不得的。”
楚篱不明白胡邪的意思,“为什么不能杀?我们就算钓上来取它肚里的东西那一定是划它肚子要它命的。”
“是我不好,忘了提醒你们,没曾想竟横生这种变故,其实我们钓它,等到它没了力气再把它拉上岸,撑开嘴,只要你气沉丹田用手腕的阴力在它胸前梅花形的鱼鳞上拍三下,那东西就会自动吐出来,然后剪断藤绳再放它回水里,过段时间那铁钩它自己就能吐出来,根本不会伤它一丝一毫。”胡邪长叹一口气,神情自责,“这鱼是上古神兽,庄子内篇逍遥游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这鱼就是上古神兽鲲留在人世间的幼崽,鲲在人间本来有两条幼崽,一条在一千五百年前被人猎杀了,而现在唯一一条也让你给杀了,鲲在世间是绝种了。”
“就算我不杀它也只有一条,也不能繁衍后代。”
“不是的。”胡邪摇摇头,“鲲是雌雄同体,只要食物充足长到成年就可产卵,产卵后如果没别的鱼来受精又可以化身为雄性。”
“哪怕它是世界上硕果仅存的唯一一条,我也不可能看着唐奕天死在我面前,就算要天谴,让我再选一次我还是会杀了它。”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天谴的可怕,一千五百前……我现在闭上眼也能回忆起来……不止你,这次参加捕鱼的全部村民都会在天谴之内。”
一听牵扯这么多人楚篱神情复杂起来,“胡邪,你认真的吗不会是吓我吧,这事怎么听都像是故事。”
“你要听故事,那我给你讲一个故事。”胡邪道,“一千五百年前,南朝陈文帝宠幸部将韩子高,怕其在战场上受伤,听闻太湖有一神鱼,其鳞刀枪不入无坚可摧,便派出三千精锐去太湖猎杀此鱼,历时三载,损兵八百二十二人,终于捕得此鱼,生剥鱼皮制成鱼鳞铠甲送与韩子高。是年,捕鱼幸存的精锐在与北朝的一场战争中全部被活活坑杀。翌年,陈文帝病故,死相悲惨七窍流血,不久韩子高自杀于狱中。与捕鱼有关的所有人在一年内全部身亡。”
楚篱对两晋南北朝的事并不熟悉,因为之前的三国实在是太过霸道,以至历史老师在讲三国两晋南北朝时大都口水都花在了三国,对随之而来的两晋和南北朝都是寥寥几句带过,楚篱对那个狼烟四起文人怪才横生的年代没什么印象,只觉得胡邪说的太过邪性,历史上著名的长平之战白起更是将40万赵兵活埋,相对此一场战争死上千把人真算不上什么事,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看你表情是不信了。”胡邪道,“那两千多人本来只是作为诱敌的先锋部队,将敌军引进青峰峡就可功成身退照原定计划撤到安全地带待命,可是才刚撤退,万里晴空突然布满乌云,一时间飞沙走石野兽嘶鸣,天雷滚滚夹着闪电,在他们后方撤退的道路上炸开了一个方圆两公里的深坑,坑内还冒着雄雄烈火,看到天坑士兵自然掉头想逃,阵列一下就乱了,可是后面的人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加上北齐军队的追赶,就这样往前推着把前面的士兵活生生推进火坑。那一天风云变色,士兵们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彻在整个山谷,大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那些兵士不要说尸体连身上的铠甲武器全都烧成了灰。陈文帝知道自己猎鱼开罪了天地便在天葬坑旁的山顶修了座庙宇,命人日夜诵经不可停顿,希望借此消除孽业,但是无济于事,本来凭着文帝的才能是能一统南北君临九重宝塔,建立不世功勋,可终因一已私念而断送了锦绣江山。”
楚篱听着突然就“啪”地一声从椅子栽到地上,额头冒着冷汗,人缩作一团,“别说了……胡邪……”
胡邪忙去扶他,却发现楚篱双眼紧闭没了意识,嘴里一直念叨,“别说了……别说……”
抱着昏迷的楚篱,胡邪神情迷离,“篱儿你为什么非要去触摸这白骨里开出的花,为什么非要为他去犯天怒,那人死就死了……
“你这是在还欠他的债吗?他为你犯过一次错覆了江山倾了庙宇,现在你是要还他吗?……
“这样你们之间是不是就算两清了?你是否就能多看我一眼……”
楚篱醒来已是半夜。起身到唐奕天休息的窗外,透过窗见人躺在床上,甘清坐在床头手肘撑着桌子也不知道是睡是醒。
楚篱留恋地看了一眼便向山洞走去。
他知道胡邪肯定在那里。刚才胡邪的讲述突然引起他一阵心脏绞痛,万箭穿心一般。虽然天谴这种事他从来不信,但现在他信了,说不出任何原因就是心里相信了胡邪所说的是真话。
洞内亮着火把手电,铁环被拉出了山体,藤绳末断,鱼还末起水。胡邪看着动静越来越小的藤绳,让村民试着拉下,非常沉根本拉不动,吴凉喊来了全村最年轻力壮的几十人,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才把鱼拉了起来。
胡邪看着鱼横在地上,下额不见了露出上边一排獠牙,一只眼插着刀,全身的鳞片向外张着,颤抖着,混身沾着湿乎乎的血水粘液,偶尔拍一下尾巴,垂死挣扎。
胡邪长叹一口气,听楚篱说完时他还心存侥幸希望还有一线生机,但看到实情明白已经回天乏术。
楚篱进来时,胡邪正摸着鱼胸前的梅花鱼鳞,似乎在跟鱼对话,一会按着鱼眼拔出斩妖刀,隔空甩给楚篱。
楚篱提刀走到鱼头前,盯着鱼眼,“你看清眼前的人,记住我的脸,害你性命的人是我,要报仇要天谴只管找我,不要连累其他人。”
大鱼翻动眼珠,盯上眼前之人,尾巴啪啪拍了两下,身体扭动呲着上面一排尖牙想要跳起。
胡邪一把攥紧楚篱,轻声道,“不要作无谓之事,你犯的错我来解。”一边说着一边用力一扯,把鱼胸前脸盆大的梅花鱼鳞揭了下来,露出一块血肉模糊的鱼肉,大鱼剧烈跳动了一下就没了动静彻底断了气。
胡邪亮出尖爪伸手往肉里一掏,掏出一只血淋淋的长约二十公分的盒子。
盒子一掏出,所有人都觉得脚下的地面颤抖了一下。
“怎么回事,地震吗?”
胡邪扫了那人一眼,“无极盒子撼动大地,只是异像而已,莫要惊慌。”说着就把盒子抛给吴凉,“拿到祠堂供奉起来,快让全村老幼集合到祠堂诚心祷告向天借光消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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