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克洛公爵郁闷地看着他,从露台走进他的房间,坐在他的床上,随手打开他的宝箱——里面堆满了金币和各种宝石,显得金光闪闪,然后兴趣索然地合上箱子——与此同时,另一个人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将宝箱拖到自己面前,装作很悠闲的样子压在了上面,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这都几点了,你不睡觉跑到我房间来干嘛?”
一般性来说,贵族与大臣要觐见国王,尤其是在晚上觐见的话,有一套非常复杂的程序,还会被记录在案。当然,这种接见也不能在国王的寝宫里,自然是要在觐见厅里的。所以艾洛斯倒是很容易理解这家伙半夜爬进他房间,谁也不耐烦去应付那一套觐见程序。
“赶紧说,说完我睡觉,”艾洛斯立刻说,然后摆出一副“我很困”的样子。
撒克洛冷哼一声,一点都不觉得国王陛下很困,估计他是想将珠宝从箱子里拿出来再数一遍,于是开门见山地说:“你还记得我们曾经在花园里看到的那个‘暗夜的窃听者’吗?”
鉴于龙族对弱小的生物没有什么兴趣,所以他很干脆地摇摇头:“我见过这种东西,但是不太想得起来最近一次见到是什么时候。”
撒克洛瞪着他,后者只好装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企图蒙混过关。
“我发现了使用暗夜窃听者的人,在克兰德家。”撒克洛单刀直入地说,“他们家有人在使用黑魔法,我得告诉你一声。”
“克兰德公爵?”艾洛斯有些惊讶,“他会用黑魔法?”
艾洛斯对克兰德公爵印象还不差,毕竟他们家每年都会交给国库一大笔的税金,而且他们家也担任的皇宫中的安全部门,可以说是最接近国王的家族之一。
他想了一会儿说:“我觉得克兰德公爵……不像会使用黑魔法的人啊。”
在大陆的各个种族中,基本会按照各个属性来学习擅长的魔法,比如矮人族的力量来源于大地,所以对大地魔法比较娴熟;精灵来自于林间,他们使用的是元素魔法与生命魔法;而黑暗生物的力量则来自于黑暗,所以大多数都使用死亡或者黑暗魔法——这是各个种族保护自己,学习魔法的一条规律,但是人类——
不客气地说,艾洛斯现在还没搞清楚人类的属性到底是什么!他们好像什么都能学,又好像什么都学的不精通。这个奇葩的种族在龙族眼中看来就是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种族,在那么多种族中,人类从来不是被任何生物看好的一个种族。就拿魔法来说事,人类可以运用魔法,但是只是按部就班地念动咒语,死板硬套地指挥空气中的元素,以致于在魔法元素沉寂的现在,他们都无法使用魔法了!
黑暗魔法是一种非常苛刻的对等魔法,所以一般来说,它需要一些献祭与血腥,所以,人类中的黑魔法师都不会有好脸色,它会让人的整个属性转化成黑暗属性,一副缺情少爱,郁郁寡欢的颓废样子。
可是想到克兰德公爵,大概五十岁的样子,每次见到他都是乐呵呵的,无论对官员还是仆从都是一脸傻笑,加上他的大肚子和大嘴,整个人都给人一种和蔼亲近的形象,连哈森也对他尊敬有加。
这样的人看起来跟黑魔法一点也搭不上边,于是艾洛斯不确定地问:“会不会是弄错了?你确定……是克兰德公爵吗?”
“那只暗夜窃听者所寄生的就是他们家的女仆,”撒克洛道,“我只是告诉你,黑魔法可能和克兰德家有关,并不一定是克兰德本人。既然对方用窃听者来窃听我们,那么肯定是有所图谋,我们不能不提放。”
艾洛斯想了一会儿,最后耸了耸肩:“我觉得就算他是黑魔法师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可以抄了他的家!然后将他们家的钱全部划归我的名下!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我可以分你一点儿。”
“不怎么样,”撒克洛公爵觉得头有点疼,打从对方告诉了他自己是条龙的身份以后,对各种可能进账的财富放下了矜持,特别赤果果地表现出对财富的贪婪,一点儿不愧被称为“龙”。
艾洛斯觉得自己的提议被驳回了,特别没面子,于是板起脸说:“他们家和黑魔法有关,就应该按照希尔铎的法律,使用黑魔法的人必须烧死,没收财产!”
“没有‘没收财产’这一条,”公爵回应道。
艾洛斯轻轻地咳嗽一下:“反正人都被烧死了,财产也没有用处了……对了!为了防止他把钱捐给教会,我们必须修改法律!”
“修改……法律?”
“没错!凡是使用黑魔法而被烧死的人,家财必须充公于国库!”艾洛斯越想越高兴,“啊,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偷盗罪、通、奸罪、叛国……”
“够了!”撒克洛公爵终于忍受不了,一把捂住了艾洛斯的嘴,“别再有奇怪的想法了!我们现在不是在讨论克兰德家的钱怎么办,而是在说黑魔法的事!”
可是,如果克兰德真的有问题,那么万一他死了,钱不是归教会了吗——希尔铎的法律,凡是使用黑魔法有关的死亡,财产都会交由当地教会用于慈善活动。
艾洛斯委屈地眨眨眼睛,发现这个人类一点也不深谋远虑,不用调查也知道克兰德家真是富的流油,可不能白白便宜了教会。
撒克洛的眼角抽了抽,现在这种委屈的眼神跟传说中强大的龙族一点也搭不上边,反而……显得有些诱、惑。
艾洛斯房间里的灯光是柔和的橙色,估计是为了让金币更具有欣赏价值,这会儿这种浅橙色的烛光洒在这个人身上,让他看起来有些纤弱。艾洛斯的外貌比较偏向中性,平时眼神犀利,眉梢上扬,给人一种傲慢又不好相处的印象,但是现在看起来却又有种柔弱的气质。
虽然不知道他晚上会将金币数上几遍,但是他的确穿着睡衣,看起来就像随时准备睡觉的样子,宽大的白色睡袍,因为刚才夸张的动作而微微有些松垮,露出白皙的圆润肩膀,在灯光下,平时苍白的皮肤显出一种珍珠般的色泽,充满了……诱、惑。
撒克洛感觉自己有些口干舌燥,原本打算说教一通“国王不应该总是想着钱”这类的话,现在却全部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对方的气息呼在他的手心,带来这些年少有的悸动与炙热……
“那我们只要想办法确认使用黑魔法的人是谁就可以了啊……唔唔!”艾洛斯有点在反省了,反正处理掉那个黑魔法师以后,财产必须归金库,因为这件事情是他们发现的,跟教会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他决不能坐视那笔钱掉进教会那群神棍的口袋!
不过,话说回来,他这样一直被堵着嘴,还怎么发表意见!他半夜找到他房间来,不是来找他商量的吗!
于是艾洛斯手脚并用地吧撒克洛公爵的手扯掉,瞪着他说:“你有没有搞错,这是要闷死你的国王吗!”
撒克洛任由对方推开,回过神来的时候,只感觉刚才捂住艾洛斯嘴的手变得有些发烫,连忙放在身后,用一副若无其事的口气说:“你说……什么?”
艾洛斯瞪着他,最后只好把前面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当然了……”撒克洛的眼睛若有若无地瞟了一眼对方松垮下来的睡袍,“我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可是怎么才能找到使用黑魔法的人呢?”撒克洛反问道,其实一点也没有在思考,相反,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可怕的念头。
艾洛斯沉吟了一会儿,觉得撒克洛公爵这个参谋当的真不靠谱,把所有难题都扔给了自己。他们沉默了好一会儿,艾洛斯一副放弃的样子说:“算了,等我们从精灵之谷回来再说吧,明天就要去精灵那儿了,也没办法查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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