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了锁的小盒子里，翻出一张开始发黄的照片。照片里，是两个芳华正茂的女子，在布鲁克林大桥作背景下相拥着，贴紧在一起的两张脸上是一样灿烂的笑容。年月，让这样年轻的脸容不再；记忆，却敌过了时间，依然长留於脑海中。依然，让这刻的人儿无声下泪。一切都过去，那伤痛的感觉还陪伴左右；生命在手里流逝的触感尤在。她把手里的红酒喝掉，闭上双眼，让无法阻止的记忆重播冲刷她的意志。再痛苦，也是活该的。
这次，可不可以换我来为你做点什麽？
她看着手机里顾日乔发来的短讯，竟然感到一丝的心痛。她所做的一切，一直像不存在般不被注意；这刻，她喜欢的人终於发现了她。可惜，有些东西从心底被挖了出来，超出了一己能承受的程度；她却无法把它一一描绘让她知道。她知道，自己以外的任何人都将永远无法了解她这刻感觉到的丶手里的那触感。造物要让她自己去承受，也是无可厚非的。
就让我一个人，好吗？
顾日乔看着手机发呆了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声，把手里的白酒喝掉。闭上双眼，她想起和高崇亚过去的快乐记忆。想起，那个笑着丶撑着受了伤的脚，走到她身边来的高崇亚；想起，如出水芙蓉，让人心加速跳动的高崇亚；想起，那穿上晚装，如贵族般优雅的高崇亚。想着，眼泪便从眼角渗出，缓慢地滑下脸庞。是什麽，让这一直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的美丽女人把自己拒诸於她的心门外？
我不能没有你。你知道的。
纵然，对於她来说，这也是最近才能确认的一件事。高崇亚从来只以一位很要好的朋友丶很贴心的前辈的身姿存在於顾日乔的世界里；就算是在床上，两个人之间发生的一切也一直像是另一种朋友相互关心的方式般，毫无依恋丶依赖可言。大剧院里的那次拉手，彷佛把两个人身体里的什麽连上；再也无法分开。
我不会离开你。我只需要独处一会。
一直无法明了自己喜欢上顾日乔这冷漠鬼的原因；她实在不是一个讨好的人，却让高崇亚一见倾心。那刻的高崇亚，经历过人生的高低跌宕，已没想过要爱上另一个人。遇上她的一刻，心里的感动强度是那麽的大；回想起来，实在是不可思议得很。
是你，让我喜欢上日乔；要我以你的方式，去爱着一个不懂回报的人吗？
她细味一下这想法；不禁取笑自己的傻。然後悲从中来，终於无法制止自己缺堤般痛哭。手里那唯一被留下的照片，被抓紧於掌心而划出了一道摺痕，把相爱的二人分割了开来。心如刀割般痛，让呼吸变得困难；她抓紧自己的领口，努力地深呼吸，尝试停止那气促却不果。人，是用尽了力气去痛哭和呼吸。
「崇亚！」敖雪不断拍着门，按着门铃，大声叫喊。「你怎麽了？先开门给我好吗？崇亚！」
她以冰冷的手按住了快要爆破的心，拖着软弱而抖震的身躯，为敖雪打开了门，却也把她吓坏。敖雪紧紧地抱着几乎要垮掉的她，以娇小的身体承托着她那如山般重的压力。
「崇亚。」温柔地，她在倒下的人儿耳边说，「我扶你到房间。好吗？」
「雪。让我一个人。」
「甭想！谁会让你这样一个人！」
她把哭得软弱无力的高崇亚安置在床上，拿来了泡过热水的毛巾，替她擦着额角的汗和脸上的泪。高崇亚累得任由敖雪将她摆布，仅剩的气力只够让她咀里喃喃自语，说着要一个人独处。
「你可以什麽都不告诉我，但我不会让你这样子一个人。」
「为什麽？」
「因为我喜欢你。就算进不了你的心，我也不能看着你糟蹋自己而视若无睹。」
高崇亚也就没有再说什麽，闭上双眼。敖雪一直躺在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也没说话。手里的触感，一时间变得复杂；生命的流逝被一股暖流入侵，变得混乱丶迷糊。敖雪吻在她的额角，身上的香气直接传进高崇亚的大脑，让正在播放的老旧片段被|干扰，插播着段段散落的丶有着敖雪的片段。张开了双眼，她抬头看着一脸怜惜的敖雪。
「雪。」
「嗯？」她轻抚她的脸，抚慰她脆弱的灵魂。「是不是想喝水了？」
「就算是在後备的位置上，你还真的会永远在我的身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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