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襁褓,咬牙问道:“孩子可有名字?”
卿卿摇头。
“哼,”我伸手点点襁褓里的那肉呼呼的小脸,柔软极了,“你娘叫卿卿,你便也叫清吧。涤荡污垢,愿你别像你娘一样,那么脏。”
莲儿不能算是个尖酸刻薄的人,但对叶清的身世多少都有些避讳。好在卿卿那次以后果真再也没有出现过。而后,我们又得了叶沧和叶滔。
叶清从小就知道莲儿并非生母,凡事都谨小慎微。大约是对于莲儿的愧疚,我对叶清向来没有半点亲昵,倒是莲儿对他并不薄。
*
大约是人真的老了,总是会梦到以前的事情。
梦到叶清大约才四五岁,牵着卿卿的手,朝我走来,然后笑得无忧无虑:“爹爹抱!”
可我总是抱不到他。
倒是卿卿的面孔看得愈发真切,她快步走了来,把叶清护在身后,指着鼻子骂我:“我叫你把他养大,叫你让他好好活下去……他现在去哪儿了?!叶清现在去哪儿了!”
子夜惊醒时,身后总是一身虚汗。
莲儿已去了多年,叶洇也已走了,叶清已死去了许多时日。
我前些日子叫人去打听二十年前百花楼姑娘的下落,下人找到了当年的老鸨,把她带到了叶府。
我问她:“你可还记得当年一个叫做卿卿的姑娘?”
那老鸨已成了老妪,仔细想了一会儿,一拍大腿说道:“想起来了!我那楼里啊,用这名儿的就一位!准是您说的那一位!”
“哦?只一位?”烟花巷中重名者不计其数,为何偏“卿卿”二字只她一个?
“唉,那时我想着这名儿书生味重,好听些,便取了给一个新来的姑娘用。那姑娘入了楼没多久,就接了一位公子。可没多久,她就告诉我,她要歇一阵子。那一歇就歇了十个月。花楼里最忌讳的就是在肚子里留种子,她可到好,不管我怎么打怎么骂,还硬是把孩子生下来了……唉……”
“然后呢。”
“然后?生了便生了,还非得去找孩子的父亲。这花楼里当爹的,有几个能认的?我和她姐妹都劝她别傻,她非不听。后来啊,孩子是送走了,她自己倒又病了。得的还是肺上的病,算是瘟疫,听说都不能离太近,否则会传染……唉,偏摊上这种事情,真是倒霉。”
“……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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