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华青涩逝去,却别有洞天。
如冰敲打键盘的手指顿了顿,却没有停下。
她还有太多的事情,这份教案,那篇论文,还有一些作业没有批完,就算她有停下回顾往事的念想,现实也不会如从前一样,太过轻易地给她机会。
睢鸫端着一杯牛奶走进书房,轻轻放在她边“记得趁热喝,别熬到太晚。”说罢便俯身在她耳边轻轻吻了一口,“我先去睡咯。”
如冰笑着握住温热的玻璃杯,侧过脸在他下巴处轻轻蹭了蹭,乖乖应道,“好。”
终于备完,已经凌晨过了一点。邮箱忽然接到一份电邮,不用点开也知道是花向仗着时差来骚扰她,如冰一边忍着笑意一边点开,就看到一条小路,街边的房子色彩绚烂歪歪倒倒,典型的北欧风格,那条路也是歪斜着的,却笔直的通往大海。
细细分辨,还能看见阳光里暴露出的花向的倒影。图片里的大海也映着跳跃的金黄,看得人心头暖意涌动。
鼠标再往下拉,如冰却看到花向在相片下面附下的字句。
“我走在夕阳下,面朝大海。却总有莫名错觉,觉得自己行走在一片沙漠中,冷风逼仄。”
“我觉得刮起的风沙刺痛入骨,却不愿停下脚步。我不怕我往前走到底会遇到什么,是蔚蓝色的地中海还是荒无人烟的撒哈拉,我都要勇敢向前。”
“因为我只想知道,雨水连绵不绝,疾风呼啸而逝,在那看不清的前方,究竟有没有我爱的那个人。”
“而TA,恰巧也在那里等我。”
如冰在得知花向离开W城的那一刻,便心知她所担心的事情终究发生了。她不开口询问,是对花向的尊重和信任。她可以真实的感受到花向的心境,是因为她曾经,也在怀疑,悔恨,不舍中挣扎过。却终究,找到出口,得到答案。
却不该告诉花向,太多的关于生命和爱的真相,只得由自己去发掘和体味。
如冰思虑许久,才敲下这样的字句。
“傻花向,地中海和撒哈拉都在南方。你一直往北走,是不是走错了路。”
“但却没有关系,年少如姜,时光漫长,我们总有机会去纠正方向。”
“却请你不要埋怨,也不要后悔。那是我们的选择,没有对不对,应不应该,只有愿不愿意。”
“谁也不是谁的歧路。”
王菲的声音还在耳边飘荡,时隔多年,她还是那边散漫空洞的唱着灼人的句子。
如冰曾经为她惋惜,后来想想,又觉得自己太傻。人世间的几场恋爱,两段婚姻,两个孩子,无数的声名和作品,他人的感叹和惋惜。于王菲而言,大概并不重要。
就像那一天,她问她,你爱我吗。
那个人回答她,你总会知道答案。
曾有那么多的故事,有人缄默无言,厮守一生。有人诺言轻许,转念即忘。有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有人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有人风轻云淡,有人执念深种。
世间就是这样,人人的悲欢离合辗转反侧,不过是他人嘴边的一段闲谈,反反复复嚼烂了,也就像吐在墙角索然无味的口香糖一样,无人问津了。
她唱,贪恋的岁月,被无情偿还。
而偿还过后,只剩下回忆,回忆就是回忆,它不具备任何力量。
但愿它不具备任何力量。
如冰边想着,边在回复花向的附件里传了这首歌,然后轻轻的按下发送键。
夜凉如水。岁月静好。
珣棕胎里不足,身子有些虚。冬夜里的就算开足暖气,套上厚袜,也总是手脚冰凉。
南方的潮湿阴冷的冬天对她来说简直像一场极刑,冷酷无比,她白天勉强可以正常工作,到了夜里简直无法入眠。
翻来覆去,被窝已经暖洋洋,可是四肢还是冷的。珣棕恨不能把手脚剁下来,扒开看看里面的毛细血管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一气之下起身,想去厨房热一热简浓给她备好的姜汤。脚步格外轻巧,却还是在端着碗回房间的路上,看见了简浓站在她的房门口。
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亚达,还是把你吵醒啦。”边说边心虚的就要往房间里躲,开什么玩笑,打扰简浓睡觉的罪名她可背不起。
简浓没说话,只是跟着她进了房间。珣棕以为简浓有事找她商量,就把姜汤放在床头柜上,转身问她,“怎么了?”
“恩?”简浓一边用睡意浓重的鼻音回答她,一边自顾自的翻身上了她的床。珣棕一时傻掉,不知道她要做啥。简浓勉力眯了眯沉重的睡眼,“几点了?快点喝完姜汤睡觉。”
珣棕只得捧起碗,慢慢的喝完了热乎的姜汤。掀开被子的时候略有迟疑,简浓的洁癖很严重,几乎不会跟谁挤在一床被子底下。
珣棕只得在不大的被子里挤出了一点距离,侧身躺下,蹭了蹭打算找个舒服的姿势再次尝试睡觉。谁知道简浓忽然伸手很自然的抓住她的手,然后倒吸一口气“啧,果然跟冰块一样。”
珣棕点点头,“是啊,所以啊,你还是回你房里去,要不然被我冻得睡不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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