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9（2 / 2）

“问你什么？”她扭过头。

“问我为什么不肯承认自己就是阿莱克斯塔萨。”我看着烛光出神。

“我不知道你从前是什么样的，但我知道，现在的劳伦，只是想找到属于自己的路。”波双手在身前交握：“阿莱克斯塔萨身上发生的一切，你想了解，却并不想回到属于她的轨迹上，是么？”

我点了点头：“阿曼达给我的感觉很熟悉，甚至……刚才我好像见到了我和她告别的沙漠。”

波走快几步，靠近了床边：“你……想起来了？”

“我只是好像见到了那个画面。”我努力的回想，脑海深处刺痛起来，这疼痛顺着脊椎一路蔓延：“波，我想找回我自己。”

她沉默着，把我紧紧抱在怀里。

我迟疑了一下，伸出前爪，抓住了她的衣襟，呼吸着那一份，仿佛只属于我的，保护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s 31

夜色沉沉。

这是个清朗的晚上，一轮圆满的月，高悬在幽深湛蓝的天际，轻薄的流云遮不住满天清光。放眼望去，月色之下，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树海，广阔又沉静，每一点叶片上都映着明月的冷光，像是镀上了一层碎银。一丝微风滑过林间，吹响了叶片，夜鸟低吟。随着一片哗啦啦的轻响，某种乐器雄浑低沉的声音悠悠的回荡，又被微风从四面八方带来，像是什么人在遥远的天宇吟唱着一支离歌。

这是巴松。

有别于其他的气鸣乐器，巴松有着富于戏剧变化的宽广音域。大部分时候，它被用来演绎严峻阴沉的音乐，偶尔也会有人用微妙的断奏来表现轻快诙谐的乐曲，就像史力普大叔每个夜晚在空地上所做的。

但今晚，他第一次利用了巴松的中音区和高音区，仿佛呜咽又宛如叹息般的声音，带着甜美的哀伤，揪紧了每一个人的心。

这声音衬着风声，越来越近，淡然却绵长的悲伤像湖水涌进心底。史力普大叔的身影，携着音乐，慢慢的出现在城门口。

他穿着黑色大氅，半高的立领竖起来，遮住了半边脸孔。沉重的巴松管和短粗手指都藏在大氅下弄着的阴影里。

音乐声戛然而止，史力普大叔放下巴松。这沉重的乐器落在泥土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他伸手挠了挠半秃的脑门，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笑容。

“史力普大叔？”波轻轻的问。

他今晚看起来和之前截然不同，厚重的大氅压在他肩头，黑沉沉的颜色遮盖了部分臃肿，让他显得锋利了许多，华丽的金色花纹绣在领口，平添了一丝庄重。但这件衣服明显比他身高长出许多，倒像是从哪个长身玉立的少年身上硬剥来的，下摆拖在地上，一路走来溅满了泥土，配合这个挠头的动作，立刻散发出一个中年霍比特大叔所特有的猥琐气息。

“啊，伊莎波。”他张开嘴笑着：“我听说你要去游历，我来给你送行。”

波微微弯下身子拥抱他：“谢谢你，史力普大叔。”

他从大氅下抽出手回抱住她，下巴顺势在她肩头左蹭右蹭。

一颗汗珠清晰的从肯吉额头上滑下来。

“大叔，你是来占便宜的吧？”肯吉斜着眼睛：“为什么我知道呢？因为你蹭了太多下了！”

史力普大叔歪了歪嘴，推开波，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伊莎波，这个给你。”

一个小小的口哨静静躺在他肥厚的掌心里。

黑曜石雕琢出的完整管腹，精致的铜丝拉扯出繁复华美的龙形，鳞片铮然又轻巧的契合在表面，连龙形展翼的脉络都清清楚楚。长时间不断的摩挲，让口哨表面的铜色更加温润。那是少见的黑铜，经过反复萃取之后脱去了特有的脆性，反而更加柔韧。璀璨的红宝石嵌在顶部闪闪发亮，正中间突出的部分有一道深深的黄色瑕疵，像是龙类眼睛里狭长的瞳仁。红宝石的光泽流转，无论从哪个角度望进这双眼睛，都仿佛被这流动的光抓住了，一条黑龙的猩红眼珠正死死的盯住你。

一阵冰凉的寒意涌进血管，我紧紧的抱住尾巴打了个哆嗦，身体往后缩了缩，背后厚实松软的驼毛垫子托了我一把，让我镇定下来。

我正待在一个手提包里。

稍早时候，波和肯吉为我的携带方式问题起了争执。肯吉认为我应该和她的狸猫朋友一样，伪装成一只波斯猫或者是蜥蜴，大大方方的被牵着走出去。波却认为不如把我打扮成一条玩具龙，即使抱在手里也不会出现问题。

但我既不愿意被染色，然后趴下，以为自己是一条四脚蛇，也不愿意全身都粘上长毛，假装我是一只肥硕的猫，当然我更不愿意变成一条充气的塑胶玩具粉红龙。虽然波一再保证，这世界上真的存在会动会喘气会饿的充气玩具，可我还是敏锐的发现了藏在枕头下的蝴蝶结，还有黄色小鸭装饰，这坚定了我拒绝的立场。

于是我们采取了折中的方法。波再度祭出她丰富的养猫经验，拆掉一只手提包的衬里，在手提包里铺上厚实的的驼毛垫子，缝进两根固定带，再用透明网纱代替黑色的皮面，最后把手舞足蹈妄图逃走的我塞进包里……

原本我一直坐在这儿咬着尾巴生闷气，但现在，透过便于呼吸的网纱，我清楚的看见那支龙形口哨被郑重的放进波的掌心，红宝石的光在夜色里闪烁出一道锐光。史力普大叔呵呵笑着，又伸手去挠自己的秃顶，露出满意的表情。

他无意间向我所在的手提包望了一眼。

“祝你一切都顺利！”他拎起巴松转身走向城里，大氅的下摆在半泥泞的路上拖出长长的黑黄色痕迹。

“这是什么？”肯吉探头探脑的向波的掌心张望：“看起来很漂亮。”

“也许你想说的是，这看起来很值钱。”波摊开手掌，审视着那个小玩意，微微笑着说：“古老的黑铜萃取技术，一度在霍比特人手中失传，史力普大叔修复了它，这是他制作的第一件炼金工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