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人考虑了一晚上的结果。卑职也不太清楚到底原因为何,但昨晚上,包大人在书房里和公孙先生谈了一宿,想来是别有打算吧!”因为展昭需要照顾柳长兴的原因,赵虎自动自觉的替他当值,自然也算是清楚那么一点。
“公孙先生么?看来大人是考量清楚了。”想起公孙先生对于朝廷上的事那是处理的游刃有余,比自家大人那清廉刚正的性子要更加明白事情的婉转曲折,展昭赞同的点了点头。这样结案也好,陈州的条件太差,实在是不适合长兴养伤,能快一些回到开封,他身上的伤才会快一点痊愈。
“升堂!”
“威武!”
在陈州百姓的围观之中,伴随着陈州旱灾发生的盗粮、劫人事件告一段落,虽然在知情人士的眼中,这只是暂时的与幕后主使休战,但是在百性心里,那已经达到了恶有恶报的结果。
“这些个混蛋!怎么敢偷盗粮仓里的东西!”
“你知道因为你,多少人被活活的饿死嘛!”
“你还我孩子命来!你还他命来!”
因为钱良本和黑衣人的死,真正的被判刑的只有李连顺和那挖地道的几个孙家伙计。孙悟文的能量还是很大的,虽然未能和文书以及账本一起交到庞昱的手中,但还是在钱良本死后的当晚,派人把他们送到了陈州衙门。
这些人,虽然只是干了很小的坏事,最多不过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挖个地道、收个钱粮,但正因为他们对利益的贪心,才使得这件很严重的事情发生。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而滔天的恶事,也正起于人们心中那一闪而过的恶念。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古人的话总是有那么点道理,让你看见生活背后的含义。
“诶,庞昱,你说这陈州都要穷死了,他们这些百姓哪儿来的青菜和臭鸡蛋啊!这些东西留着吃多好?”看着那一个个往犯人脑子上扔的东西,庞飞燕觉得有些可惜。别的事她不清楚,可是对于这陈州百姓的苦难,跟着赈灾的她是真真正正的看在了心里,所以极其不理解这些人的作为。
“也许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懑吧!”看着在最前方抓着李连顺囚车痛苦的大婶儿,庞昱不忍心,调转马头回了衙门。如果当初这些人想到了现在,是不是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情发生?可能那时候陈州虽然受了旱灾,却不会死这么多的人。
正是因为这一转,庞昱没有看到的是另外一种与愤怒不同的苍凉。在刑场的一边,一个白发老人颤颤巍巍的在那儿站着,两眼润湿的看着逐渐过去的囚车,心里的不舍和悲哀让他看起来好像被沉重的大山压垮了一样。那是李连顺的爹爹,就算是孩子犯了错,一向以节俭持家的老人,还是过来看了他最后一眼。没有求情,没有可怜,也没有痛恨,老人的眼睛里只剩下哀痛,让周边的人都忍不住离开他一丈远。
“儿啊!”等到李连顺下了囚车,被按在断头台上的时候,老人这才拿着酒菜走了上去。
“爹,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能来呢!”李连顺很是安静的趴在台子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在他承认罪行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会是如此的结局。大宋对于官吏贪污刑罚很严,更何况自己还是联合外人盗走的粮仓里赈灾的粮食,没有凌迟处死,已经是包大人手下留情了。但是,就算他对这结局想过千万次,也没有想过一向严格要求自己的父亲会在自己死前看自己最后一眼。
“连顺啊,我就是来看看你。”老人手抖着将篮子里的酒肉拿出来给李连顺摆上,一口口的喂着他吃进去。
“当时,我要是能再多管管你就好了。怎么就从来都没问过你给我买的东西是哪儿来的钱呢!”老人的话像是唠家常一样平淡,但听话的人却只是瞬间就泪如雨下。
“爹,你别说了,是儿子不孝,让爹蒙羞了!”知道自家爹爹好脸面,所以才会那么严格的管教自己,也知道自家爹爹疼自己疼到骨子里,所以才会抛开所有,用自己在孙家这么些年的功劳到管家那里给自己换了这么个职位。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不对,让爹爹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说,还丢尽了脸!
“不是蒙羞,是爹没教育好你。”用粗糙的手给儿子擦眼泪,老人虽然没有哭,却比哭着更让人感到伤悲。“到了地下,你要和阎王爷好好忏悔,就说是爹我没教好你,下辈子找个会教人的爹,千万不能再见利忘义,要好好的成就一番事业。本来挺聪明的孩子,都是我耽误了你。”
老人将罪责归到自己的身上,不想让儿子带着羞愤离开人世。看着时间,他给儿子喝了最后一口酒,然后就勾着腰下台了。走到最后一步的时候,他使劲儿的挺直了腰板,想给自己的儿子留下一个挺拔的身影,不让他走的难过。可就是这么一强求,老人家在太阳底下,就活生生的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醒过来。
“爹!”凄厉的声音在刑场中回荡,再也没有什么人愤恨的怒骂着这些人,只是默默的将已经停止呼吸的老人扶起,等待着行刑的时间到了,和他一起送走了他的儿子。
“以后一定要做个好人呐!”
“千万不能为了钱财做亏心的事儿!”
这是看了这一幕的人心里最后的想法,也正是因为如此,日后从陈州出来的无论是官员还是商人,几乎都没有过贪赃枉法或者见利忘义的行为。他们都记得当初在刑场看到的那悲惨的一幕,并把这个故事,一代代的传承了下去。
一家欢喜一家愁,在百姓们欢欣雀跃的为正义得到伸张、生活得以继续而感到开心的时候,几辆马车从陈州府衙的后门出发,不一会儿就出了这个正在向着繁荣恢复的陈州城,而在其中一辆最豪华、最宽敞的上面,郁闷的叹气声不断的传来。
“我说,你们觉得有意思么?其他几个马车都空着,全都跑到这一辆上来!”刚刚在庞统的帮助下换了药的柳长兴靠在舒适柔软的被子上面,看着一个两个挤到了车上,无奈的连眼角都下垂了。本来马车的空间就不大,这些大男人的身高还不矮!这不是找不自在么!(说实话,柳长兴还记得之前提自己身高时大家那惊讶的表情,一个个的都恨不得把他们踹下去!)
“这是本将军的马车,你觉得本将军应该下去么?”不顾其他人是什么样子,反正庞统是正襟危坐在中央,身后有华丽的靠枕,手边是飘香的美酒,桌上还放着诱人的水果。
“我是为了照顾你。”展昭的话言简意赅,理直气壮的让人说不出话来。虽然身直体长,但打坐的时候,也只占了一小块地方。
“这是我大哥的车,我当然是爱来就来,爱走就走喽!”庞昱没觉得自己跑上来有什么不对,反倒是觉得其他几个人碍手碍脚,除了他大哥。当然,这是因为他不敢。
“你觉得以白五爷我的华丽,适合那些乌黑帐子的马车么?五爷我风流俊逸,潇洒倜傥,自然是最华丽的才能最配得上我!”摇着扇子,白玉堂懒洋洋的靠在车边,虽然姿势不那么优美,但他做出来,就是带着一种独特的风味,让人移不开眼睛。
当这几个还在为了马车上的空间你争我夺的时候,在陈州府衙,一个穿着蓝色劲装背着大刀的人走进了府衙,点名希望可以见到南侠展昭和捕快柳长兴。
“你是哪位啊?找我们展护卫什么事儿?”留在后面收尾的赵虎听着有人找长兴,不顾张龙的阻拦直接好奇的跑了过来。瞧着眼前这威武的大汉,赵虎抱着膀询问来人的身份。
“在下欧阳春,得知开封府柳捕快伤重,特来送药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粗糙的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根硕大的野山参,瞧着个头,应该不止百十来年。“因为在铁矿内没能照顾好柳捕快,在下感到很是愧疚,所以来此送药。”大汉微微的笑着,给人一种极为诚恳的感觉,让赵虎下意识的为他觉得可惜,吐出了柳长兴等人的下落。
“那你可来晚了,长兴他们已经走了大概有一柱香的时间了。现在怎么也走出城门口了!”
“是么?那真是太不凑巧。能不能请这位兄台帮忙捎带一下,也算是聊表在下的心意。”想着在地道里那个可爱的小捕快,欧阳春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唉,如果自己没有忙着梳洗一番直接来的话,是不是就能赶上了?本来还想和那小家伙做个兄弟呢!
“好啊,我一定带到。”接过盒子,赵虎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对了,能劳烦再报一遍名姓么?刚才我没有注意。”挠挠耳朵,赵虎为自己的粗心感到不好意思。
“无妨无妨,在下欧阳春,劳烦兄台了。”再次拱手感谢,欧阳春表示并不介意。
“啥?北侠欧阳春?”
这时候不止在欧阳春面前的赵虎叫了起来,就连过来看情况的张龙也跳了起来。北侠欧阳春啊!长兴真是太有运气了!这不过是一出门就结交了这样的人物……说着,两人就开始和欧阳春称兄道弟,借着这股东风,讨教起功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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