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霄神色微变，冷冷地望向那人。
“国师何必这样惊怒地看着微臣？怕不是真的身心藏污纳垢？”
“来人，送国师回宫，照王大人说的，按祭神之规好好净一下身秽。”
“陛下——”沉霄睁大了双眸，目光里含着愠怒，不甘，还有愈演愈烈的惧意。他知晓这祭神礼中净身秽的含义——字面上便是对他国师之职的侮辱亵渎，更令他焦灼的是这个须将衣服脱净任人宰割的残忍仪式——会令他暴露出身体最不堪的隐秘，他几乎不敢去想后果。
“带下去。”
被侍卫按住了肩头，他挣扎也无济于事。一路被送至宫中，里面已经有礼官在候着。吩咐几个宫女上来脱他的衣服，被沉霄尽数挥开。
“国师大人这般推拒，是想抗旨不遵幺？”
说着向旁边的侍卫使了使眼色，几个人抓住他走向清池，在池边扒起了他的衣衫。
“不行……放开……”
衣衫前襟被扒开，露出了白皙的胸脯，沉霄感觉到几双大手在他的衣上不断地扯着，咬了咬牙，用力一挣，力道极大，猝不及防地令几人脱了手，整个人却向后落入了水中，跌落时宛如一只受伤折翼的白天鹅，在溅起的水花中凄惨哀鸣着。
“把他给我捞上来，除掉衣服，再将手脚捆上这绸绳，绑在池子四角。”
沉霄身上尽湿透，伏在冰凉的池水中，气力全无。正当他被逼至角落无能为力时，几个包围他的侍卫顿时惨叫一声，被弹开滚向了四周。
有人躬身握住他的腰，捉住他的一只手，像拎小兔子一样把他从池子里拎出来。
他抬头望向那人，竟是风渊。
风渊解下外衫给他披在身上，伸手拨开他前额处湿透的乱发，望见他苍白的脸。
猛地回过头去，执起了手中长戟，凌厉的目光扫向旁边的人，周身缭绕着肃杀之气。就在此时，被沉霄一把握住手腕，风渊见他摇了摇头。
“不行……”
“不行什幺？”风渊盯着他，目光似是有火在烧灼，“现在的你，真是没用到了极点。”
握住他手腕的手指颤了颤。
兴许是手指太冰冷，又亦或是沉霄的目光太艰涩苦楚，令风渊停下了动作。他不再言语，蹲下身将国师打横抱起，径直走出了宫殿。
无人敢拦。
风渊的身上还淌着血，就像刚从战场尸堆里爬出来的厉鬼，那幽沉的眼眸此时变得猩红一片，仿佛谁若敢阻拦，就让谁死在当下。
夜风很凉。
静寂的夜色中1○2 ▄3 ▄d⊕an □≡ i点▽n ▄e █t █，无人讲话。
风渊一步步走着，面色如同覆上阴霾。他的怀中抱着一具凡人的躯体，柔软又无能。可以轻易地任人宰割，却又被注定了波折不断。
他早知道的。
沉霄把头悄悄埋在他胸前，不多时那里便湿润一片。
他的身子冰凉，衣摆还滴着水。风渊环抱着他的双臂紧了紧，恍惚有些觉得，怀中此刻抱着的，大抵是这世上最脆弱的东西。
云晁说的对，害他沦落这般的，是自己。沉霄现在已经是普通的凡人，又身负劫难，哪可能轻而易举逃得过这些呢？
已经艰难至此，且还要承受着他不知何来的怒气。从前他从未见沉霄流过泪，今日这人竟像被他骂哭了一样，委屈得埋在他怀里无声地掉了眼泪。风渊顿时有些烦躁，先是沉默地将人搂得更紧，又兜不住似的闷闷地开口：“别怕。快出城了，我送你回家。”
像在哄小孩子一样，没水准到了极点。风渊脸色兀自有些阴晴不定，忽而听到怀里的人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你没事……没事就好。”
他怔了怔，低头用同样轻的声音笑了笑，“我都说过，神明不仁，求来无用。国师不如改投于我，无须跪拜献礼，只需高兴时拿身子‘供奉’一下本座便可，你看如何？”
沉霄早就习惯了他这番出言不逊，还带着不正经的旖旎情色，只当没听见，一声不吭地任他抱着回了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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