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仿佛自开春之后,就特别的多。”永铭坐在轿中,对轿帘外看似看守得寸步不离的福恒低语,“你一路骑马而来?”
“军令如山倒!”哪有时间玩那排场!
披着大红的雨裳,福恒骑在马上,驱赶着坐骑,伴着轿子的步行难得耐心地缓行。
“……”永铭不语,欲放下手中的轿帘,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有些话要开口,却不是时候,但是此刻不说,只怕来日无多。
福恒对永铭刚开口又突然静默,不解,不禁侧首看永铭,永铭的脸藏在帘后,根本看不见,心闷,不禁低道:
“又是这样自以为是。难不成我就没让你放心过?”什么都闷在心里,不说不商量,独断专行……
顿了一刻,永铭思量再三决定还是要说:“我……”
“你……”偏巧福恒军中呆惯了,最不喜欢文官着磨磨唧唧的态度,不禁开口催促,却不想与永铭同时开了口。
福恒挑眉,永铭忙禁口,欲等福恒先说,福恒却只想知永铭怎么想,也等着,却不想永铭反倒不说话了,心里不禁着急,脸上却淡漠;“话开了口,就说完!”一个字挠人心似的。
永铭低眼,只觉事情繁多,反倒无从问起,只得说:“进京后,无论皇阿玛下任何诏令,都不要替我求情!”
福恒点头,这其间的道理他自然懂,永铭一直躲躲藏藏不愿意见他,不就是上面疑心了?
“恩,你也要保重……”福恒心里好似沉了一块石头,低道:“我离京时,你的兄弟们都暗中派人找过我……”福恒话点到即止,眼看着轿子,心里等着永铭的要求。
“哦……”早在意料中!永铭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想着自己距离皇座不是亲王与皇上的一个级别,而是无缘——曾想过坐上那把龙椅,君临天下,只是……那里已经不可能再属于他……除非……除非……他效法前朝杀掉自己所有兄弟的太宗皇帝……
“你说了……什么?”永铭低低地把声音压到最低。
“康安此生只忠于一人,那就是皇上!”福恒回道,他更想说,永铭你做皇上,康安也一样,只是他福恒心如热血,永铭却不再是儿时敢为人所不为的永铭!
“你把他们都得罪了!”永铭低语,但转念一想,此刻表忠君又何尝不是求存的策略,毕竟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得罪?
福恒想冷笑,只是嘴角只是迎着雨丝淡淡地微扬,他福恒从进宫哪天起,那些皇子谁真心把他当人过?就连永铭,最初不也看着他模样好,想玩玩就算……而他的生父,对他的好,只是一种亏欠,而这亏欠,却是用他福恒最后的亲人为交换……
“那又如何?”难道卑颜屈膝就能有好报?
福恒不以为然,冷笑道:“我们这些臣子,好似宫里的女人,上面高兴了平步青云,不开心了、杀了、弃了,还不是就凭上面的一句话?”讨好一个,就得罪一群……一个个恨不得往彼此心窝里狠狠地扎一刀才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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