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应节,今日桂芳园的侍女一律红裳。因此虽隔得远,也知那不过一介普通宫女罢了。一个小小宫女居然也敢掌聒朝廷一品大员,当真反了!
蔷薇虽带刺,人若不犯,断也不会扎手。这事的确没面子,但若为此大闹干戈,失的就不仅仅是面子了。因此即使心中不豫,栖真仍上前息事宁人,“王爷息怒,想来是我的诗有冒犯之处,得罪了她,才会这般着恼。大过节的,还是不要追究了……。”
元杰听他这话,倒是正中下怀。立时站在一边,不语了。
见风头儿有点僵,子韶忙上来取过栖真手中宣纸,回桌一铺,“看看你究竟写了什么诗?”果然引得大家都凑过来瞧。
只见纸上龙飞凤舞,赞的正是紫霞仙:
名依天子尊贵,根长帝王之家。
香气浓成华彩,花容红醉映霞。
冰姿自有仙风,不与梨花同梦。
自是关时运气,日日相凝奉茶。
“这好诗,一般女子还要不到呢。若我是那宫女,得了它,又是像你这般翩翩公子送的,开心还来不及,她居然还动粗……。”韩川看了直摇头。
众人争相附和。栖真虽懊恼,可男人该有的风度还是半点不缺,只是扯开话题道,“其实世间女子也分三六九等,今天偏碰到一个泼辣的,是我运气不好。”
子韶接腔,帮着他搭唱:“听你之言,似对此有什么高论,不如说出来,和我们分享分享。”
不愿在大庭广众下高谈阔论,此时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也只好顺着说了,“谈不上高论,只是一点愚见罢了。在我看来,世间女子,大都可以花瓶喻之。”
“花瓶?”元杰一听,到来了兴致。
栖真向四周扫视一圈,走过去,从各处茶几上集了三只不同的镂金花瓶,将它们搬到正中圆桌上。“你们瞧,这三只花瓶,造型各异,正犹如三类女子。”
指着左手边第一个直桶状的雀羽花瓶。
“这种花瓶,直上直下,一眼见底。若比做女子,无论乡村野妇,还是闺阁小姐,皆表里如一,内外通达。她们心地单纯,喜欢直言直语。与其相处,所见即为所得,无须太多心力。唯一美中不足处,便是底盘上怎生色彩,让人一眼即可看穿,相处久了,也许会失之韵味。”
再指第二个花瓶,大瓶口,方窄底。
“这瓶入口大,瓶身却逐渐细小。女子犹如此瓶者,第一眼看上去印象极佳,外在附着皆出类拔萃,或出身名门,或天生美貌,只是内里却未必经得起细纠,骨节少文,举动皆俗,故色虽美而不华,神虽妍而不清,气虽柔而不秀。更有甚者,偏激褊狭,任性使气,涵养见识,自然差强人意。有人只认这昭昭灵灵的外表为宝,真得了才觉无用无妙,到最后只把自己逼得动转不得。”
元杰插了一句:“这个我懂,不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吗?”
栖真转而指向最后一只。这只,瓶口细小,瓶身却圆鼓硕大。
“这种女子,表面不一定起眼,就如这小瓶口,可事实上美玉藏辉,淡珠含媚,相处越久越有滋味可寻。她内里就像一口深井,挖不到尽头;像一本书,怎么看都意犹未尽。稳健明达之余,手挥五弦,目送飞鸿,看似不经意间,往往便有深意存焉。与之相处,最重要处便是领略其袅袅余韵,绕梁之音。”
在座众人静静听了,感叹这奇怪论调,着实与时人相异——不以那贫富门第为限,只观女子品行如何。想朝中富家子弟多入过江之鲫,择偶之时,又有多少人真能做到?
想远了,堂中一时无声,或正体会这话意,也或想着自己身边那些莺莺燕燕,究竟又归哪类。
“这花瓶论确是启人遐思,可我却不懂了,照你这么说来,难道世间就没有外佳内优的女子了吗?”片刻过后,却是子韶摇着手中玉扇,歪着头问。
眼里透着浮云般的洞彻,栖真微哂,端得八分俊流非常:“倾国与倾城,佳人何难得,月亮都有阴晴圆缺之时,世上又哪来十全十美之人?即使真有,我等凡夫俗子,岂能一时便遇?有时奢望太高,反是庸人自扰了。”
心领神会,韩川不由拨草瞻风:“贺兰大人对世间女子如此有心得,想必将来娶妻,是要选那最后一种的吧。”
栖真对他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转头问子韶:“诗都送了,你那小纸条呢?还不拿出来看看?”
“瞧我,听你的花瓶论都听忘了。”忙从袖中取出写好的纸条,摊开。众人一瞧,只见内里四字分明——宛转而笑。“看了小王爷的诗,栖真可是笑了。栖真的诗嘛………看来,还是小王爷拨得头筹啊。”
今日赛诗,简直就像一场闹剧。栖真本不在乎这些,便由着他们。一耸肩,打诨过去。
第十五章
晚上御宴,是连带家眷同庆的。
未时过半,当贺兰两兄弟赶到轩辕门接老夫人时,这里早已热闹非凡。织了锦的,挂了玉的,香车宝马,熙熙攘攘,直直排到半里外的地干门。此次中秋大宴,便算正式除孝。宫中张灯结彩,一片铺奢,群臣并其眷属个个华服,十足猛扎猛闹的样儿。
两人尚在四处张望,耳边忽传来小六的叫声。转头一看,只见人群中,他和铁枪正护着贺兰夫人一路往这儿来。
兄弟俩忙迎上去,接了娘亲。兼济眉眼一瞪,对小厮抱怨:“怎么让娘步行过来?”
小六脸色不善,嘟囔道:“马车多,过不来,只好停地干门了。”
铁枪对两人招呼后,站在边上一言不发,冷?着前方檐角比邻的宫宇,表情略显深沉。
栖真对他打量几眼。与老夫人说上几句,让兼济陪着先进了宫。待两人走远,才回头问:“怎么一副狼狈样?发生了什么事?”
随着他的视线,铁枪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铁灰色的衣服上淡淡一道沾了土的鞭印,正是先前没拍干净留下的,于是忙抬手拍去,抬头对栖真勉强一笑,“没事,赶车时不小心弄的。你快进去吧,不要误了时辰……我先走了。”说完也不等对方开口,转身便行。
望着他离去的沉肃背影,栖真心里腾得火起,一把揪住边上也要抬脚走的小六,拉到角落里责问:“给我老实说,铁枪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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