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位把农具往旁边一放,坐了下来,慢悠悠说道:“这位小兄弟看到了什么?”
“这这这……”乌有少爷顿了半晌把自己那晚的经历前前后后说了一遍,那位坚持闹鬼的村民早已吓得瞪大了双眼。
坐着的这位喝饱了茶水,嗤嗤笑道:“前些日子,我们村里王某人的小妾在前面破庙里自缢了,说是受婆婆和正室的气,在家中被欺负的不行,一时想不开,在庙中自缢了,还有小兄弟看到的那个大吼大叫的妇人,是村中李某的妻子,家中贫困,今年收成又不好,前些日子丈夫突发急症死去了,家中一个小孩子也跟着走了,只剩她一个人。悲痛欲绝,半夜突然邪魔发作,挖开了他小儿子的墓,抱着儿子呼天抢地的带着流血的额头跑回来说是被庙里的鬼打伤了。这要不是小兄弟你说出来,我们还不知道你就是那个‘鬼’呢!”
那个刚刚还坚持己见的人也动摇了,这几件事确不是什么编造的谎话,前些日子在村子里闹了好一阵子,他自然也是知道的,这么一解释,他也不再说话了。
其余几个人倒是觉得这又是一件奇妙的故事,哈哈大笑起来。
乌有少爷窘着脸往子虚公子身后躲。
子虚公子对着那几个人作揖道:“既然此事已真相大白,我们也不过多叨扰,能否讨一份茶水,我们这也好赶路。”
那些村民赶忙给倒了茶水,然后相互道别。
☆、第六章
过了这个村落就到了中山,也不知道是因为快要见到亡是少爷太过于激动,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不可道的原因,乌有少爷的脸上一直红红的,说是什么不可道的原因呢?子虚公子看着他红透了的耳根笑着问过,却换来乌有少爷更加红的透明的耳朵,一边嗔怒道:“这只不过是急着赶回家的必然样子罢了!能是什么不可道的原因?!”然后瞪了子虚公子一眼,子虚公子被这一眼看的心神一荡,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但是最后仍然笑笑没反驳。
两人就这么一路平安的到了乌有少爷家中,才刚刚到门口,阿宝从屋子里几乎是半跑着出来的,然后看见少爷被一个身材高大,身穿白衣的男子从马上半扶半抱着弄下来,哎哟大叫一声,冲过去大叫道:“放开我家少爷!”
子虚公子被这一声吓得一顿,便恢复了正常,倒是乌有少爷被吓得不轻,浑身一抖,差点一脚踩空栽到地上,幸好是子虚公子给扶住了。
乌有少爷拍拍胸口怒道:“刚回来就大喊大叫!吓死我了!”阿宝羞赧的赶紧过去扶住少爷,但是刚到跟前,却被子虚公子一个转身生生隔开了,挡住了阿宝向乌有伸过去的手。
阿宝被突然一挡,才注意到子虚公子的正面,也张大了嘴呆立一旁,不知是哪里传来碎碎的鸣叫声,阿宝突然神色一变,眉头都皱到了一起,弯下腰倒抽了一口冷气,乌有少爷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一抬头就看到阿宝痛苦的弯了腰,刚才一时的愤怒早就被甩到了九霄之外,赶紧跑过去查看。
然而还没近到跟前,阿宝立起身子来,从衣服里拽出来一个黄色的毛团,狠狠的哼了一声,就扔到了一边,正好砸到了乌有少爷脚边,乌有少爷被这么个大毛团弄得一愣,仔细一看,竟然还是前几日那个从陷阱里救出来的小狐狸,看着他蓬松的软毛,心里一软就想过去抱起来,没成想这小东西往后倒退一步,巧巧的躲过了乌有少爷伸出来的手,然后转身就往阿宝怀里扑。
“这这这……”阿宝支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
罢了罢了,乌有少爷揉揉额头,这小狐狸日后再说,亡是少爷的病情要紧。
于是再不管满面难过的阿宝,拉着子虚公子径自入了屋子。
阿宝在门外眼眶登时就红了,再看手里的小黄毛团,小狐狸正盯着黑不溜秋的眼珠子瞪着他看,似乎还为他的红眼睛疑惑了半晌,才顺着阿宝的脖子爬上去,在他的脸上舔了舔,算是安慰了。
几日不见,亡是少爷的面色好了很多,已不像晕倒当日那般苍白,但是一直沉迷不醒,让乌有先生还是非常忧愁。子虚公子走上前去为亡是少爷号了脉,完了之后眉头紧皱,却好像是遇到了什么莫大的难处,几次看向了乌有少爷都避而不见。
乌有少爷这心里咯噔一声,心里凄然一片,这亡是兄若是真的…真的…
子虚公子看着像是真的被吓到了,才施施然站起来顺手摸了摸乌有少爷的头顶。
“这…病情如何?”乌有少爷还是受不了这般寂静,沉默半晌问。没等子虚公子说话,又急忙补充道,“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是能挺得住的!”
子虚公子悲叹着摇摇头道:“这不是病,只不过是睡过去了。”
乌有少爷酝酿了半天的情绪,还没完就见子虚公子说完了正盯着他看,乌有少爷一时间心乱如麻,哽咽道:“什么…什么意思?”
子虚公子见这真的吓到了,无奈的说道:“意思就是你这朋友,若是再睡个几日,怕是就自己醒了。”
也就是说没病?乌有少爷反应半天才想明白,愕然的指着床上没醒的亡是兄,说道:“这亡是兄已经睡了三日有余,今日还未曾醒,怎的说是没病!”
子虚公子笑道:“你说你们当时把酒言欢喝的是陈年的桃花酿,既是陈酿,又是南方特有美酒,这亡是少爷怕不是南方之人吧?”
乌有点点头,子虚公子一边把东西都收起来,一边解释道;“这亡是少爷在家中怕也是个不爱饮酒之人,这次又是喝了和他平日所喝完全不同的酒,自然是受不了这桃花酿的后劲,我听闻这桃花酿是乌有少爷家中秘藏,颇有些年数,普通人自然是消受不起。”
乌有少爷恍然,更加愧疚的看着昏睡的亡是少爷,子虚公子把他这一脸专注愧疚的眼神看在眼里,竟然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往前一步挡在亡是少爷床前道:“乌有还是尽快出去,切勿阻挡了屋内空气流动,我给他做些解酒的治疗,大致不出明日,亡是少爷就会醒了。”
乌有少爷好似才反应过来似的,仔细作揖道了谢转身就往外走。
事实上,乌有少爷在听闻这亡是兄没有性命之忧之后早已没了担心,但是他却立刻想到,若是亡是兄醒来,这子虚公子就得回去了,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他却没想这里有什么不对。
果然到了后半夜,从亡是少爷的屋内传来一阵惊呼,乌有少爷被阿宝叫醒,披了一件薄衫就过去,亡是少爷睁大眼睛坐在床上,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看见乌有少爷,一蹦下床,抓住乌有少爷的手匆忙问道:“现在几时了?”
阿宝端了茶过来笑道:“亡是少爷啊!这已经是第三日了。”
亡是少爷突然脸色一白,面色怆然,似是有苍苍悲戚之情无法言说。
饶是乌有少爷也被这突然变脸吓了一跳,刚准备问话,寒风一吹,他张口就打了个喷嚏。
阿宝这才看到乌有少爷身穿薄衫,惊叫着就要去拿斗篷。乌有少爷的肩上一暖,他回头一看,却看子虚公子给他披上了一件大衣,脸色淡然,但是手指划过的他的肩膀却温热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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