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頵珏已无心情理会安东尼做了什么,不情不愿地把门关上,旧有的计划不管用了,心里盘算着要如何应对。看起来,安东尼还是那个有一点呆,反应有一点迟钝的安东尼,不察觉靳頵珏的不妥,依然挂着笑容。靳頵珏突然想到,与安东忍经常吵架,原来大部分的争执都是由靳頵珏展开,只是安东尼有点钝也有点固执,才会与靳頵珏吵得起来,不过到最后几乎都由安东尼道歉作终结。这么想来,靳頵珏心里的愧疚又多一点。是要多爱她,才会在每次吵架后先放下姿态道歉?是要多爱她,才会放下手中工作不顾远道而来,只为哄回「生气」的她。
在田丝丝的指引下,安东尼抱着帆布袋坐在沙发上,而田丝丝则拿过书桌旁的椅子坐下,把剩下的半张沙发留给靳頵珏。
靳頵珏站在二人中间,看了看安东尼旁边的空位,却不想坐下。她不想让田丝丝看到她与安东尼一起感觉很登对,给田丝丝很好的借口放弃。只是田丝丝打眼色要她坐下,安东尼也伸手拉着她的手,不想坐下还得坐下。
相对安东尼的阳光,靳頵珏的脸变得更阴沉,田丝丝看到了,视若无睹,把注意力放在安东尼身上。
「承蒙田小姐多日来的照顾,感激之情常在我心。」安东尼主动开口道。
「噗──」田丝丝忍不住笑了出来,听着安东尼刻意咬正发音的中文和别扭的用词,田丝丝有种波斯明教智能王与赵敏对话的即视感,就差没用上「尔等」、「彼人」之类用词。但安东尼的中文用得太古代太庄敬,不伦不类的感觉还是很明显。
安东尼见田丝丝笑起来,扭头看着靳頵珏,见靳頵珏的脸沉下来,着急问道:「是否我说错话了?」
这安东尼可爱,虽然说的中文有语法错误,用词又很古装片,但整体观感还是好的。
「没错没错,还好还好。」田丝丝摆摆手,收起了太夸张的笑容。
田丝丝这句语意暧昧的话把安东尼搞混了,所以是安东尼的话没有错,还是安东尼「说错话」这句没有错?「没有没有」是双重否定还是纯粹的迭词用法?安东尼愣了愣,中文确实博大艰深,都怪自己小时候没认真学中文,身为半个华人连中文都说不好,真的要恶补改进。
看到安东尼脸有难色,田丝丝便转移话题道:「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珏喜欢中菜,我特意到贵市场购买得来的材料,还请借田小姐厨房一用。」安东尼笑着说。
贵市场?是市场很贵,还是「尊称」市场了?田丝丝挑了挑眉,好像市场都变成她的资产了。
「你还会煮菜喔?也太厉害了吧!我能尝试你的厨艺吗?」田丝丝问。
安东尼对田丝丝的反应似乎很满意,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一些,瞇着眼笑道:「当然可以,荣幸之至。」
沉默已久的靳頵珏终于开口,用英文淡然地问安东尼,没有去餐厅等她,就是因为想亲自下厨吗。
安东尼点点头,用回他擅长的英语回答,语速语调都正常多,他说话内容的大概意思是:「你以前总想吃到我煮的菜,可是我们都很忙,见面时间也不多,一起吃饭也只能到外头吃。我很想你,我想给你最好的一切,想满足你想要的一切。」
靳頵珏听了又再度沉默,如此在意自己、包容自己的好男人,她要怎么拒绝?之前想的分手对白,似乎都不适用了。如果要说,就只剩下:「对不起,你太好了,是我不好,我喜欢上别个了。」这却是靳頵珏最不想承认的事实。
气氛变得尴尬,安东尼期待靳頵珏的回答,而靳頵珏始终没有表态。侦探社的电话响起来了,总算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田丝丝对靳頵珏说:「接电话呗。」靳頵珏便有了堂而皇之的理由不就安东尼爱的宣言作出回应。
靳頵珏离开了二人的视线,安东尼故作神秘向田丝丝招手。田丝丝走近,安东尼才低声道:「田小姐,我有一事相求,请您答应我。」
「什么事?」田丝丝问。
安东尼探头看了看,确定靳頵珏还在与他人通话中,才道:「据说田小姐和刘煜大哥是珏在这儿最好的朋友,我希望田小姐可以帮我邀请刘煜大哥今晚出现在这儿,邀请您们吃饭和为我们做见证。」
「见证?」有一瞬间,田丝丝的瞳孔放大了,却又很快回复正常。要来的终会来的,田丝丝早已明了,但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刺痛感。
「是否我的发音不正确?」安东尼以为田丝丝没听懂他说的话,便解释道:「见证就是希望您们看着我们……见证人,就像牧师,对就像牧师的见证人。」
田丝丝看着安东尼,看到他眼中的认真与执着,点点头,微笑道:「好,交给我。」
田丝丝答应了安东尼的请求,安东尼脸上多了一种胸有成竹的自信,嘴角不期然勾起,流露了对未来的希冀。
一定会很幸福吧!田丝丝想。安东尼这人够真诚,田丝丝看着他笑了笑,再舍不得也该放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你如果很幸福 半夜的简讯我就无需回复
因为你的悲喜已经有了 容身之处 我也 能有 最纯粹的孤独
最孤独 的孤独
☆、何苦
纠结多时的事,原来一旦下了决定,就算决定多残忍多叫人难过,还是会有一丝痛快,一丝如释重负之感。现在的田丝丝有这种感觉,心痛,但带着一丝快乐。
关掉耳朵,不去听楼下的人谈论什么,田丝丝侧卧在床上,拿着靳頵珏买给她的手机,发了一条短讯给刘煜。按下「发送」的一剎那,田丝丝觉得,一切都结束了,尘埃落定了,以后就不用再挣扎与拉扯了。离开比留下容易,留下需要太多勇气了。
把手机扔到一旁去,田丝丝大字型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起了第一天与靳頵珏见面的情况。记得当时的靳頵珏脸上不期然流露出的嫌弃,田丝丝想着想着,嘴角就勾起来,多直接的一个人,连厌恶都藏不住。靳頵珏不像田丝丝,不像她那样擅于演戏。正如靳頵珏不懂掩饰憎恶,她也不懂埋藏喜爱。那么温柔的爱,不打扰田丝丝的孤独,却让田丝丝获得温暖。小心翼翼的爱,很容易让人疲惫,也不持久。若是如此,田丝丝宁愿把这份爱交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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