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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无锋因为虚弱而只能半睁的双眼中，倒映出两个模糊的人影。

他们从外面走进这间被苍白色彩所完全占据的病房，站在病床旁边像观察实验室中的小白鼠一样，随意查看叶无锋当前的身体情况。

作为这所研究机构负责人的秦泽，他看叶无锋的时候眼神中有种趋近于疯狂的欣喜，就好像下一刻就要将叶无锋进行一次完整的解剖。

果然下一刻，那个研究员从旁边取过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往叶无锋胸口原有的一处伤口划去。

刀刃在白色灯光下显得无比冰冷，不知道是不是身上的麻醉效果减少了一些，叶无锋开始感觉到刀尖挑开已经结痂的伤口时，所传来的比之前更为剧烈的疼痛。

但是他依旧无法动弹，因为疼痛张大了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只在呼吸器上呼出一阵阵白气。

被挑开的伤口下是已经生长出来的新肉，和血液混在一起显出一种新鲜的猩红，和叶无锋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皮肤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像是满意于这种现象，秦泽将沾了血的刀刃在叶无锋苍白的皮肤上擦干净，偏过头对身边的人笑道：“他的恢复力简直出乎我的意料，一个小时前人才被抓住送到这里来，到现在为止没有经过任何处理，就已经自行愈合了。”

秦泽身旁的人似乎有些沉默，他眼神冷淡地看了叶无锋一眼：“他一直都是这样，就算受了再重的伤，永远在一夜之后全部恢复。”

这个人，正是从叶无锋在末世建立西部基地开始，就一直跟着他、知道他几乎所有秘密的虞城。

叶无锋曾经那么相信虞城，即使他一直防备着所有人，却惟独沦陷在了虞城长达五年的温柔相待之中。只是叶无锋不会想到，过去虞城无数次挡在他面前，无数次的温柔低语，最后只是为了亲手让他跌落到绝望的深处。

这一切的起因，就是因为叶无锋在五年之前，末世最开始的时候杀掉了一个已经被丧尸所感染的少年。

在一个小时之前，叶无锋才知道，这个少年是虞城青梅竹马的爱人。

虞城一直知道仅仅凭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杀掉拥有系统和“大地之母”果实在身的叶无锋，所以他待在叶无锋身边整整五年，摸清了叶无锋几乎所有的习惯和秘密。

然后终于他等到了叶无锋因为在末世中太过显眼并且与其他异能者截然不同的系统能力，而被其它几个基地视为共同威胁的这一天。

真可笑啊，叶无锋自以为在末世中已经算尽人心，最后却逃不过天意弄人。

“这就是‘大地之母’果实的力量，不仅能够进化他体内丧尸病毒，还赐予了他无与伦比的恢复能力。”秦泽扶了扶眼睛，看着叶无锋的视线没有挪开。“可惜，他身体里的已经是这世界上最后一颗果实了。后面等我们的人再去找的时候，‘大地之母’已经彻底进化为完全体，连靠近都成了不可能的事情，更不要说是采摘果实了。”

虞城没有接话，只是依旧用毫无感情的眼神看着叶无锋，丝毫看不出往日那种几乎让人融化的温柔：“其他的事情我并不在意，我只要求一件事，等你们的研究结束之后，我要亲手杀了他。”

“这个当然，当初已经谈好的事情我们不会反悔。”秦泽嘴角的笑意明显，“不过可能会让你久等了，毕竟现在我们并没有找出提犬大地之母’果实的方法，这段时间里还需要他的血液来制取血清。”

虞城大概是笑了一声，这声笑冷得有些可怕：“五年都等过来了，我还怕什么。”

叶无锋最终闭上了眼睛，原本能够感觉到的些许疼痛，也因为意识的坠落而再次消失。

就这样吧，不要再醒来了。

……

……

……

“啪嗒——”

被带着温热的液体触及到已经接近冰冷的脸颊，那种许久未见的温度让叶无锋最终缓缓睁开了眼睛。

时间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年，也许是更久。

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让这所研究机构找到提取“大地之母”果实的方法，而作为一个容器存在的叶无锋，这时候对于他们来说，终于丧失了他最大的价值。

要不是秦泽还对他身上的系统能力颇有兴趣，现在他大概已经被当做废品处理掉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病房里紧邻走廊的钢化玻璃墙已经被彻底破坏。

他看见面前多出来的这个男人，冲破了所有的禁锢，带着满身的伤口和血迹，打碎紧闭的玻璃牢笼，像天神一样站在了他的面前。

这张脸叶无锋有太长时间没有见过，却永远不会觉得陌生。

他们曾是同一屋檐下长大的兄弟，即使少年时已经知道彼此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也并没有过多影响他们之间的情谊。只是后来末世中的种种命运际会，让他们彼此站到了两个地方，一次次的擦肩而过，再也没有再面对面过。

没想到还在这里见到你，叶期安。

叶无锋勉强笑了笑却说不出话，没有想到最后能站在他身边的，依然是曾经身边最至亲的人。

叶期安那双看上去狭长冰冷的眼眸，此时却因为模糊水光而显得温柔至极。

隐约中，叶无锋听见他略带颤抖的声音在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