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里面的意思只有我和他才明白。
当时我站在高高的城楼边,北风席卷而过,我眺望远方的八百里秦川,用手指抵住下唇,重重咳嗽几声……讽刺的是,那之後我竟说出了一模一样的话来。
“谢小将军居功至伟,不知想要什麽赏赐呢?”
沈约如果听见了,应该会嘲笑我吧。
同沈约一样的,阿墨没有向我索要什麽,这些年来,除了偶尔的拥抱,他将感情克制得十分得体。说句心狠的话,这也是我一直允许他留在我身边的原因。
我不曾抗拒过阿墨的拥抱,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很矛盾,竟然会在旁人的怀抱中,借著那一点点似是而非的温暖去思念另一个人。
“羞不羞!羞不羞!羞不羞!抱抱,抱抱,抱抱!”阿绿尖利的嗓音骤然响起,自窗缘上,猛得俯冲下来,瞪著眼睛用翅膀去撞阿墨,还委屈地瞧著我。我能感到阿墨搂住我的手指明显怔了怔,我露出一丝笑意来,仰头看他。
我不清楚他能从我的眼中读到什麽,总之我亲眼见他由欣喜转为怅然,微微松了怀抱,但还是靠我很近,所以他叹气的时候有温热的触感直接喷到我侧脸。
“陛下知道麽?”他的手指停留在我脸颊寸许位置,像是隔空触摸著什麽,“你对我笑的时候,虽然是看著我的,但是眼神连一分也没有落在我身上。我已经知道了,他纵然已经离去,我却永远也比不过他的……从前我还会骗自己说,总有一天你会……”
他话音顿住,手颓然落到我肩膀上,“可是,现在看来,不会了,再不会了。”
“英雄一泪,黎民万千。”又是阿绿,突然没头没尾地念出了这麽一句,用的是给我批命时那种平板无奇的调子,干巴巴的没有半点生气。
英雄有泪,当然有泪。那些说英雄不流泪只流血的人,只不过未曾看见英雄伤心难过的样子。
我突然觉得这只鸟儿,这只不及手掌大的扁毛畜生,有时候非常可怕。
因为它说中了我的心事。
明知道阿墨对我有情,却不肯直接点破,若即若离地待他,还欺骗自己,是因为对阿墨有什麽超过友谊的依恋。不是的……不是!我是为了将这一把锋利的刃牢牢抓在自己手里,是为了通过他来掌控谢家膨胀的势力,是为了利用他来成就我的千古功业。
我何尝不是在用英雄一泪来换黎民万千?
☆、22
我总怀疑那只过分聪明的鸟有些蹊跷,因此想找回原来的主人详加询问。当然在阿墨面前我并没有表露这样的怀疑,只是显露出好奇的样子,他大概还以为我是难得童心发作吧,很是好笑的样子。
“怎的……你不愿意就算了。”我撇撇嘴,把头扭到一边。在阿墨面前,我似乎总是一副天真任性且憨态可掬的模样。是因为知道,无论如何,这个人总是放纵著我的,所以才这般肆无忌惮吧。
阿墨掬起一把我的头发,微微笑道:“自然愿意,为了陛下,没有什麽是不可以的。”
“咦──为什麽你要这麽说?”我偏头看他,懵懂地问。
其实有时候我是会想要一个答案的,让他将多年的心思倾吐出来,把一道似是而非的选择直白地扔到我眼前,那麽我就可以给自己一个机会,放他离去。
“因为……”谢小将军那一张泰山崩於前而色不变的脸庞悄悄地染上些许可疑的红云,“因为──”他重复著,仿佛舌头打结,渐渐地便没了下文。
我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有时候,过分的理智也是一种残忍。
然而让阿墨调查的事情不多久便有了回音。
这天看他喘吁吁地奔进来,我正蜷在躺椅上等他,一面喂著阿绿消磨时光。那天之後,阿绿显得十分乖巧可爱,再没有用那种可怕的平板音调给谁批过命了。
我开始觉得自己只不过是疑神疑鬼,是啊,再神奇也只是畜生而已,畜生的性命还不都是捏在人的手上。
阿墨给我见礼的时候还不住地喘著粗气,呼哧呼哧,跟拉风箱似的。
“後头著火了吗?这般火急火燎地,先别忙,茶在那里,润润嗓子。”我懒懒地指了指桌面,自躺椅上稍稍挪动了一下身子,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
谁说皇帝只得劳碌命的,浮生偷来半日闲,能躺著我绝不坐著。
“陛下……”阿墨勉强灌下去一壶茶,眼睛圆睁著,“这事臣要是说出来,比著火可骇人多了。”
“哦?就你会卖关子……”我轻轻笑了一下。
阿墨深吸一口气,“那天同您告退後,臣未敢耽搁,直奔那户籍之处探访神雀儿原来主人的资料。谁知道……刚到路上我就碰见了一个人。”
他充满期待的眼神望著我,我不负厚望地回应了,“碰见谁了?”
“臣只觉见他眼熟,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阿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显露出有些孩子气的惭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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