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娃蛋子,是毒才好,要真是补药那狗官就得把咱们望阎王殿派了。你可快点逮,阿远和小猫去打探一会就要回来了。”
王鹏放下手里的叉子,直起身子想把这话琢磨明白,却发现那老猫在阳光中极为享受得眯着眼,一只手在肚皮上来回磨蹭,然后,就看见一颗“药丸”渐渐成型……
天色渐渐暗下来,苍远和猫爪俯在山坡的草地上远远望着敌营的方向,把手下的将士们都安排妥当,才终于能静下心来,好好去探一探那居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虽然断山猫嘴上骂骂咧咧不痛快,但也多亏了他的“妙计”,才得以让他们这支队伍被派到右路的一处相对安全的夹口把守。苍远的弟兄还有白城的将士都不畏惧直面大敌冲锋陷阵,但苍远不能把这些人的命交给他人摆布,尤其是一个只会嘴上谈兵,可以毫不犹豫地就让他的战士去送命的人。然而此时此刻背后的敌人只能防备,面前的敌人才是要全力攻克的对象。
顺着火把勾勒出的轮廓,二人悄无声息地在营地外围的草木间潜行,以敌营的大小推算,这次那居出动的军队约摸能有两三万人,这样攻势规模对于那居根本算不上全面开战,但当下时局洛萩气弱,若不来分一杯羹好像极不划算,这一招举兵是吃准了洛萩只能疲于应付,一来投石问路,探探虚实,二来也乘机削弱洛萩兵力,以免养虎为患。所以他们才只结了这些兵马,所以他们才没有一鼓作气攻下瑶城,因为他们在等的跟瑶城在等的是同一批人,他们要看看面对公然的挑衅,今时今日的洛萩到底能拿出什么相抗。
脑中正思绪飞转,走在前面的猫爪突然停了下来,苍远收敛心神也紧接着定住了步子,顺着猫爪手指的方向望去,就发现营地中有一处火光极盛。不用说那地方定有些不同寻常,猫爪微微转过头征询,两人眼神交汇的下一瞬,苍远就脚下发力,箭一般窜到了前面,果然是要去探探,猫爪微微扯了下嘴角也默契的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窜上一个大树,苍远学着猫爪的样子,顺着一根枝杈俯下,然后贴着枝干将身体向前送出去,整个过程十分缓慢,是为了不发出声响也为了到达那一般姿势难以触及的枝端,等所有动作都结束之后,两个人已经如同树蟒一般,各自匍匐在向下弯处一条弧线的树枝上与周遭的一切融为了一体。
之所以选这里,是因为视野极佳,之所以用这么费力的方式,是因为那团火光周围士兵把守的极为缜密,之所以他们还趴在那里,是因为眼前所见真的值回了票价。
那团火光实际是数量极多的火把,把一块靶场大小的空地照得灯火通明。场中央,那居的将领分成两排席地而坐,像是正在商讨什么,突然场上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汇向一个方向,然后追随着一个身影步入主座,而那位姗姗来迟的重要人物竟是一位女将。
不是小郡主当初那般的女扮男装,而是彻头彻尾如假包换的女人。泛着健康麦色的饱满脸庞上,浓眉大眼,丰润的嘴唇,每一处线条都刻画出一种野性奔放的美感。窄袖裹身的上衣勾勒出她动人的身段,茂密的长发被高高束在脑后,其间的几缕与华丽的毛皮和鲜艳的禽羽编在一起,还缀了银铃,在晚风的轻抚下发出若有似无的灵动声响。
只一眼,竟让树上的两人都看得有些出神,话说天仙般的美女,他俩也不是没见识过,可是放在战场之上,这样一位绝美中散发着英气的女子真的是人间难寻。
但美归美,虽说树上这二位都是血气方刚的大好青年,但至少还分得清处境敌我。这事若换了断山猫,铁定会动“打昏了偷回去压寨”的念头,但也仅限于念头,正经时刻,该偷听还是要偷听,该装树就是要装树。
二人屏气凝神再次竖起了耳朵,眼看那女将嘴唇轻启,可就在这个的当口,右边一棵树上突然传来了树枝断裂的声音,紧接着一个黑瘦的身影双手无济于事的飞快舞动着,伴随着惨叫和纷乱的树叶坠落下去。
☆、第四十五章 被擒
数十只矛头指着同一个目标,远处还有更多的卫兵集中过来,一双双眼睛盯着半蹲在中央的黑影,已料定这大胆贼人是插翅难飞。随着一个轻盈的步子,卫兵们从包围圈的边缘自动让出一条通道。火把的光由远及近,最后停在头顶,在脚边投下一圈窄窄的阴影,猫爪歪着嘴角缓缓抬起头,对上眼的竟是方才场中的那名女将。
从没见过被俘了还笑得出的细作,一双美目在猫爪那张淡定中透着几分邪气的脸上停留的片刻,突然机敏的抬起,投向不远处一棵在晚风中轻颤的大树。然后抿了下嘴唇,利落的丢下两个字——“带走”。
“阿远,回……”断山猫举着手里的鱼,话没说完就变了脸色,“你个小龟蛋!”
他骂得自然不是苍远,走的时候明明猫爪跟着,这回来怎么腰上别着个山伢子,以他刘家寨大当家的聪明才智,不用猜都知道发生了啥事。
被断山猫拎到火堆边的山伢子面上还是一副惊魂未定,脑中过画似的反复回放着先前在那居营中发生的事情。还不够,再往前,挪出半步之后的瞬间失重把心里所有的委屈不甘,争抢好胜都变成了空白。不敢看,闭着眼,在心中那份渐渐接近地面的感受却无比清晰充分到手脚指尖。落地,没等到疼,好像听到一声轻哼,张开眼,看到的是那张令他条件反射想要抱头鼠窜的脸。他为啥要救俺?山伢子一路上都没想明白,可是眼前的架势,他突然有些后悔被救回来,因为他家大当家脸上的横肉告诉他,他闯大祸了。
“不要打俺!”山伢子习惯性的抱着头,只剩下一只眼睛从胳膊缝里轮番的打量断山猫和苍远。
“打你有用,老子现在就打死你。”断山猫本来嗓门就大,这么吹胡子瞪眼的一喊,吓得山伢子连气都不敢出。“阿远,咱们这就去把小猫救回来。”
“八爷使不得,那边刚抓到人,肯定都把眼睛瞪得跟猴精似的,咱现在去等于是自投罗网丫。”王鹏叹了口气,但他说的是实话,冲动只会中了敌人的圈套。
“那咋办?”断山猫淬了口吐沫,又转向山伢子,“你说你个小畜生,老子咋没一早捏死你,留着添堵。”
“俺就是想立功……”山伢子把头埋在膝盖间,声音因为抽泣变得断断续续,到底是为什么?就因为自己没爹娘,就因为自己胆子小,就因为自己是山伢子,所以要一直被欺负。趴在树枝上的那一刻,他几乎看见了自己带着敌营的情报回来,被大家刮目相看的景象,虽然那一切像梦一样虚幻,但也美得如梦一般,可是现在,无论什么全都碎了。“到底为啥子要救俺,让俺死咧算咧……”
王鹏眼看着情况不对,刚想说句什么劝劝,只见断山猫一巴掌抽在山伢子头上,“为啥救你你不知道啊?就你那张嘴要是被逮住,没等阿远回来这夹口就被人给端了。想立功也得有那个本事,光哭有啥用!”
看着山伢子一下没了方才那股寻死觅活的气力,苍远朝断山猫摆了摆手,止住了原本要跟上来的第二下,然后把空空的目光转向了火堆中央,“等,我相信,猫爪一定能挺过这关。”
那居营中此时也不平静,因为抓到了细作,营地的防备加了一倍,十步之内皆有守兵,但是最热闹的还是校场中央。猫爪被极为隆重的押送至此,然后结结实实的绑在一根木桩上,四周的守卫各个面容紧绷,严阵以待,而正对面的那名女将却不惊不怒,懒洋洋的歪在虎皮坐榻上,支手托着下巴把眼前这人又好一番打量。
不过这那居说也奇怪,抓了细作,不打不审,围圈的看,难道他们是为了练就传说中的以眼杀人?猫爪被这么看着倒也不觉得不自在,只是时间长了难免无趣,于是在重重绳索的束缚下微微活动了一下受伤的脚踝,估摸着并无大碍便决定闭目养神。
可这眼皮刚搭上就又张开,只见方才座上之人已经移步身前,果然还是坐不住啦。
“小毛贼还挺有趣,还不快快报上名来!”说着那女将真的露出笑意,她的声音比寻常女子略低,但也不失清亮,配上那付容貌竟相称得紧。
猫爪的目光在那张夺人心魄的脸庞上逗留的片刻,又看了看她握在手中的皮鞭,最后把视线的焦点停在了自己的脚尖。
“哈!哈!哈!有意思。不过就算是个哑巴,我也有法子让你说话。”声音中还带着笑,可手中的皮鞭却已经抵着猫爪的下巴,把他的目光又移回那张脸上,“记住姑奶奶这张脸,别到了阎王那里无处挂账,我的名字叫苏哈娜。”
那名字的尾音还飘在空中,猫爪的脸上已是一道火辣辣的疼,只见苏哈娜摇曳的背影远去,身前换作两个孔武有力的赤膊壮汉。
闭上眼,棍棒落在身上的声音仿佛来自天际,遥远虚幻,反倒没有苏哈娜的喊话清晰,“我只要知道你们将军的位置,抓到他就放了你。”
阳光刺眼,连成线的水珠从每一缕头发上滴下来,告诉猫爪他并不是正常睡下又正常醒过来,啐了口血水,待双眼慢慢适应了猛烈的光线,他看见面前的虎皮坐榻上苏哈娜还维持着昨天晚上的姿势,仿佛几个时辰都在饶有兴致的观赏着她侍卫的活体沙包训练。
这面苏哈娜用鞭子抵着头,笑盈盈,心里却已经满是挫败。侍卫换了两拨,别说那些动手的人,她连看都看累了,居然没捞着一句话。想起昨天晚上的狂言,再这么打下去,要不了太阳落山,阎王爷就知道她的名字了,她可受不起那么丢人的名气。想到此处,再望向那张布满血污的脸孔,苏哈娜面上竟有点绷不住,连忙抬手佯装打了个哈欠,然后吩咐左右,“吊起来候着,晚上继续。”
此后两日,苏哈娜又来来回回试了三次,次次无功而返。最后一次,眼看棍棒落下好像打在死物之上,苏哈娜终于忍不住从座上跳起来,一把夺过照着执杖的侍卫腿上就是两下,看到那壮汉被打得龇牙咧嘴抱着腿一个劲地原地跳,然后来回看了猫爪和那侍卫两眼,脸上变了颜色。“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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