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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田弈然跟着食堂的叔叔大爷们来批发菜的。往常他也不来，但是几个室友约好了晚上一起包饺子贴秋膘，所以他就跟来打算买点儿便宜的肉和菜回去。要知道能碰上肖月兰，他就是多花一百块也不会过来。但已经碰上了，那些可能如何就已经没价值了。

不过田弈然以前是没办法，只能忍气吞声。现在身边还有这么多平日里待自己好的人，他顿时就计上心头。让肖月兰占到便宜？如今是不可能的了。于是他紧跟着就用力挣脱，他这平日里天天干活的半大小子当然比肖月兰这个只爱打牌的中年妇女有力气。所以甩开不是问题，问题是甩开之后田弈然立刻躲到了孙老板的身后，缩着身子浑身还发抖。嘴里说着：“二婶你别打我。别打我！我给你钱，我给你钱，你别打我！”

孙老板瞬间就被眼前的情形给弄愣了。但田弈然这孩子的性子他自认还是了解的。这绝对不是一个会得罪人的小子。而且田弈然这个样子显然是被欺负到怕，而不是因为有什么事情闪躲的怕。加上田弈然直接躲在他身后，他本能的就产生了一种责任感和保护欲，于是他把要扑过来的肖月兰给推开，然后问：“你谁啊？大庭广众欺负孩子，这么大岁数的人你要脸不？”

肖月兰看到田弈然，眼珠子都红了。他们家本来个一月能多出来一千五甚至是一千七的收入，现在都随着田弈然的离开没有了。最可气的是还赔偿了刘家八千五。最近几个月他家的生活条件是急转直下。弄得田浩每次回家都跟他抱怨。这些事她可不会觉得是自己做的缺德，她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到了田弈然的头上。于是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你滚开！我管我家孩子你算什么东西！”

孙老板皱眉：“小然可说他是孤儿，没爹没妈。”说到这里，他也有些疑惑了。难道是田弈然骗了自己？

田弈然自然要为自己辩解。可直白的辩解力度是不够的。所以他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孙叔，她是我二婶儿，亲的。她就是找我要钱，我给她钱她就不打我了。二婶儿对不起。我不是不给你钱，但是我都从你那儿搬出来，我得找房子，也得吃饭，所以这几个月我才没给你钱。我现在开一千五呢，我给你一千四行不行？你给我留一百块钱吃饭吧。我不想再挨饿了。”

旁边的人都听不下去了。批发菜的一个婶子见田弈然这可怜兮兮的样子就想起了自己那个被亲爹一家不待见的小外孙女儿，眼圈一红，嘴里的话也就没忍住。“这是造孽了！这么大的孩子，自己养活自己不说，还得养活二婶儿家？这么大岁数的人，脸皮也太厚了！”

有一个人开口，边儿上的人的话匣子也就都给拉开了。偏巧今天赶上肖月兰倒霉，她们家附近，以前田弈然经常买菜的那市场有几个熟悉的摊贩过来批发菜。一看到这事儿，立刻就认出来田弈然和肖月兰了。于是他们几个就免费给科普了肖月兰一家是怎么对待田弈然这个免费童工的。

这下子孙老板他们这一行人听完气得都撸胳膊挽袖子了。在他们家乡那边儿，多少有些重男轻女。按照他那边的想法，田二养活田弈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别说哥嫂还有丧葬费，就是一毛钱没有，养活亲侄子跟亲儿子也是一样的。没见过孩子初中就不让读回家，不满十六岁就要出去打工赚钱交家里的。而且他们觉得，肖月兰到底是个外姓人，再缺德也就只是缺德而已。但田二不一样，对亲侄子这样，这是丧良心啊！

于是孙老板的婆娘带头，几个女的上去就要揍肖月兰。肖月兰见情况不好，她一开始根本没想到田弈然身边会有这么多人，于是怕挨揍的她赶紧就跑了。

看着肖月兰仓惶逃跑的背影，田弈然在心里冷笑。虽然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得靠演戏来博取大家的同情。但事实证明，只要能帮得了自己好好活下去，演戏又有什么所谓呢。这又不伤天害理。

作者有话要说：WULI甜甜的演技是逼出来的【摊手.GIF

第11章 好功夫

蔬菜批发市场这一行彻底让田弈然的身世曝光了。后厨的这些男人们只是叹息和生气，但那些女人们却心疼坏了。她们之前都以为，田弈然只是个普通的孤儿，要靠自己打工赚钱，所以没有上学，但现在才知道，他其实也算不上孤儿，却是在初中毕业之后就被亲二叔和二婶儿奴役着不给上学，还要霸占钱财和房子，更把他当佣人使唤。这都什么年代了，就连他们老家那边这种事都多少年没见过了。

女人们一母爱泛滥，对田弈然就加好了。这也是田弈然第一次知道，隐藏自己的真实秉性和情绪，只是稍微迎合一点儿其他人的心态，事情就会有这么大的不同。以前刚刚被田二夫妻欺负的时候，他硬挺着不想让人看不起自己，不希望在大家同情的眼神里过日子。但事实却是他不得不在背地里过得更辛苦。可现在自己只是把委屈表现了出来，结果就变成了这样，他最近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开始在自己的心里不一样了。

在工地的工作越来越顺利。大家的同情心随着时间的推荐也逐渐变成了认同和真心喜爱。加上田弈然本性就勤劳肯干心眼儿好，所以等到半年之后，冬天来临的时候，大家都舍不得田弈然了。

可这毕竟不是长久的工作。本身就说好了只有半年的时间。京城的冬天很冷，这么冷的天建筑工地是必须停工的，否则不止是工人工作的时候受不了那个冷，就说在那样环境下建造出来的建筑物都是不结实的。而这些工人都要结伴回老家去过冬过年，就算开春儿之后他们会继续回来把工程做完，但现在也必须要分开来各回各家了。

孙老板两口子把两个月的薪水塞到一个信封里递给田弈然，然后孙婶儿说：“小然啊，不然你跟婶子回老家过年去吧。反正你那个二叔家是肯定不能回去的。”

田弈然笑着道谢：“谢谢婶子，您不用担心我过年没地方去。我还有一个跟我情况差不多的朋友，他过年也没有家可以回。我们俩一起过。我在这儿等你们回来开工。然后我再过来。”

孙婶儿叹气：“唉。也是，来回折腾万一水土不服就更糟糕了。那你把你地址给婶儿留下，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就去找你。你要是愿意，咱们这一个包工队走南闯北每年都接不少活儿呢，你手艺又这么好，干脆一直跟着我们干得了。就是将来可能离开京城。”

田弈然对这个并没有排斥，反而因为孙婶儿肯说以后都带着自己而高兴。这意味着自己也算是有一个相对稳定的工作了。至于住在哪里，又有什么所谓呢。“那我先谢谢婶子了！”

孙婶儿让孙老板把她准备的大背包拿过来，然后递给田弈然：“小然啊，这是我们几个婶子和奶奶给你买的东西。京城天冷，你到现在还穿得挺单薄，这里面的衣服和被子都不值什么，但是我们这些人的一番心意。你可不能推辞。”

田弈然眼圈红了。“婶子，谢谢你们。太谢谢你们了。”虽然他不愿意接受别人怜悯的施舍，但这种真心的关怀他还是不会推辞的。

当天送孙叔孙婶儿他们上了火车。晚上回到家，田弈然打开那个大背包，里面是一床不算太厚的羽绒被，还有一身毛衣毛裤和两套外衣外裤。看着这些东西，他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小床上掉眼泪。

有时候他也会想，为什么陌生人都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善念，而自己的亲叔叔却会那样对待自己呢？

这个问题当然是没有人能回答的。田弈然心里难受，也不愿意再想这些。于是打算把衣服裤子都叠好放到小柜子里，这一叠衣服他才发现，在一件外衣的内口袋里，还有一千块钱和一张字条。字条上写着这些他们这些人一人十块钱凑的，这钱是大家的心意，让他别不好意思拿，因为这是他们这些长辈给他新年的红包。

看着这一千块钱和字条，好不容易控制住的眼泪又下来了。田弈然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挺爱哭，但心里的酸和甜还有以前的苦包括对父母的思念都一起用上心头。大概也是憋得太久了，自从初中毕业之后出来打工，他就再也没有掉过眼泪。可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

一个室友回来之后听到田弈然的小隔间里有哭声，吓了他一跳。他本想过去看看情况，这半年的相处他们几个人的关系都挺好，尤其是田弈然还是他们的大厨，他们可是挺珍惜的。可转念一想，毕竟也是十八岁的大小伙子了，生活还那么苦，自己要是贸然过去，田弈然肯定尴尬。于是他就放弃了自己想要过去的想法，只是等到其他几个人回来之后，他小声告诉他们田弈然可能是有什么事儿心里难过，他们这几个就别让他做饭了，干脆请他出去吃，就当散散心好了。

大家一致同意，于是就过来请田弈然一起下馆子。田弈然其实也就哭了那么一会儿。哭完还觉得自己这么大人还哭鼻子怪害臊的。所以这会儿已经把屋子收拾干净准备要去给大家做晚饭了。结果居然被告知今天他们一起出去吃饭。

田弈然就是再聪明也不会猜到这几位室友是什么情况。但他一想今天自己发了薪水拿了红包，应当是自己请大家吃一顿，所以也就没推辞。于是五个人穿好衣服下了楼，去了附近一家刚开张的餐厅，因为横幅挂着开张半价五折，再一看菜单的确不太贵，于是他们几个就点了一大桌子，田弈然算了一下也不过两三百块，自己还是拿得出的，所以也就没了压力。只不过他没想到，这顿饭是室友请他，而不是他请人家。

吃饱喝足，田弈然才知道他们提前结了账。心里很过意不去，于是跟大家说明天他请大家吃饭。

大家今天本来就是为了让田弈然高兴高兴，加上这也是年底了，很快就要元旦，他们要回家乡几天，也都想着放松放松，所以见田弈然开心了，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至于让田弈然请客这件事，他们还真是没当真。其中一个室友提议：“外面这饭店做的东西都不如你做的好吃，你要请客，干脆就家里做得了。”

众人一起跟着起哄，田弈然知道他们是怕自己多花钱，但自己在家做也好，吃的肯定更实惠，所以也就点了头。“那行。反正我现在也不用上工，明天我就给你们做一桌好吃的犒劳你们！”

从十二月到来年的三月中旬，这三个来月的时间田弈然自然不能浪费。于是他在家里休息了几天之后，就开始出去找零工。最终在一家快餐店，找到了一个收银员的工作。这个工作没什么太大的难度，只要会用收款机，模样好看就行。而这两样田弈然都合格，这活儿他以前也干过。

元旦这几天快餐店的人很多，田弈然也算是熟手，所以干起活来要比其他新来的得心应手。如今的田弈然在工地食堂干了半年，身上也有些肉了，个头也又蹿高了一些，加上天生的大眼睛长睫毛晒不黑的白皮肤还有好相貌，这些都让排在他那边买快餐的人比边上的队伍长很多。几天下来，经理就发现还有几个小姑娘是冲着田弈然才每天来他们这里吃汉堡的。

并不是所有地方的人都是和善的，田弈然一个临时工，又这么招眼，就有那看他不顺眼的。不过这个不顺眼的原因让田弈然非常郁闷。因为一个男同事喜欢一个女同事，而这个女同事偏偏对他有好感。这就叫田弈然很尴尬了。他虽然帮过那个女同事搬东西，但他一个男人帮忙一下女生做力气活，这是很平常的吧？怎么小姑娘就有了其他想法呢？关键是自己不喜欢女人啊！

有人找茬，田弈然在这里干的也不会顺心。经理的确挺欣赏田弈然的，但他毕竟也只是个短工，干不了俩仨月，于是在那个男同事一再闹腾之下，为了不影响工作，经理干脆就把田弈然和那男同事一起给开了。

田弈然没什么，他不过就是短工。而且是每天结账的。虽然工作没了有些可惜，毕竟这一天的钱足够他房租和吃饭的了。但能少些麻烦也好。可他是没所谓，那个曾经的男同事不干了。被解雇之后出了快餐店就要跟田弈然拼命。

总感觉自己是被一个精神病患者纠缠上了，田弈然觉得特别烦。因此也一改平日里待人和善不笑不说话的样子。冷着脸看着那个男人：“我还没怪你害我没了工作，你还有脸说是我的错？你喜欢谁是你自由，难道还要天底下人都哄着你让你追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