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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瞧不出李慕棠的心思，这个小生命仿佛让她猝不及防，欢喜也没有，厌恶也见不着，只是整日里披了衣裳散着头发，坐着静静地发呆。

范知梨来时见她这个模样，便皱了皱眉头，到她面前蹲下，在她光裸的双脚上套上鞋袜，嗔怪的言语里带了无奈：“这里可没有地毯，可不能再光脚了。”

李慕棠低头瞧着她比平日里生动了许多的脸，她知道范知梨高兴，尽管她什么也不说。

但她亲自问了院子里家生丫鬟婆子尺寸，亲自上街选了花样喜庆的布料，一针一线地亲自缝了许多小袄。她从针线簸箕里头拿出一块有些素了的青色布头，朝着李慕棠比划比划，才穿了针线，细细密密地缝起了一双小布鞋。针线在她青葱的手指间穿梭，指上套的顶针闪出喑哑的微光。

她一边低头缝着，一边同李慕棠说话：“我想着你平日里也是个爱素色的，怕她日后跟你一个心性儿，便也准备了些素色的料子，你瞧着好是不好？”

李慕棠瞧着她微垂的脖颈，平日里的妩媚美艳尽数不见，此刻倒很有些贤妻良母的气质，面上终于有了些淡淡的笑意：“你倒是很高兴。”

范知梨打小便离了家，尽管她极力淡漠，但终归对血肉亲情有了一份偏念的情结和渴望。

范知梨有些不好意思，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仰头瞧着窗外枝头上渐渐发黄的叶子，空气里也有了些成熟的气息，面上带了笑，语气却渐渐悠远：“你的孩子定然是玉雪可爱，小时候像个雪团子一样，眉眼要像你，过两三年我便教她唤我姨娘。”

她咬了咬唇，又看向李慕棠：“再大些了，你便教她认字读书。腹有诗书气自华才好。若是她喜欢，我也教她唱曲儿。”

李慕棠为着她眼里的光亮有些愣神，秋日的暖阳在她脸上染了温色。

她竟然在她的话语里想到了一辈子，一个院子，两个人，看一个小孩子长成什么模样，牵她学步，听她糯糯的咿呀。再看身边的那个人，看她纤手扬，看她回眸笑，十八看到老。怎生好。

若是真能抛下一切，多么好。

正要开口，却听得门口传来一句刺耳的嘲讽：“三妹妹果真是唱曲儿出身的，到府里来了也不消停。”

作者有话要说：

☆、（二）

还未见着人，话语中的飞扬跋扈和盛气凌人便扑面而来。

一句话完了，一个盘着元宝髻的夫人便带了冷笑出现在面前，一头的宝蓝点翠装点得华贵演非凡。她容长脸，娥眉高挑，眼角细长，悬胆鼻红菱唇，颧骨突出，面无余肉，美则美矣，瞧着却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曹士琛年过三十，却没有娶正妻，府里头除却范李二人并上三两个通房丫头，掌事的便是这二姨太苏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