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旋又补充了一句:“是卖身葬父的,公子好心……”
夫子抬手止住他的话,大步跨进书房,里边的人还在继续唠叨:“如今你进了府,我也不能自称是哥哥,这样吧,妞,给爷笑一个?”
清风梅骨
在侍读许旋的眼里,夫子是一个很奇特的存在,相貌斯文,满腹经纶,通岐黄五行,评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
当年预言少公子命运多舛的就是这位夫子。
所谓凤城有三宝:知府公子阎王老,风华无限好。这第二宝,就是这位奇特的夫子。
知府公子的夫子。
知府公子顽劣任性,天不怕地不怕,却独独怕这位夫子。
夫子没有名字,只有称呼。夫子没有妻儿,只有自己。夫子不长皱纹,只长年纪。夫子不长膘,只长脾气。
记得……许少公子还小的时候。
八岁,也是这样一个冬天。那年的冬天特别冷。
那是他刚刚被夫子指定作侍读不久,才上了两天的课夫子就给小公子放假,自己窝在房里一步不出,小公子在院子里堆雪人。
那一场雪下得特别大,小公子的雪人也堆得特别高,白净净,胖乎乎,用两个金橘当眼珠子,脸中间插了一根粗毫,小公子还把自己的围脖脱下来给雪人戴上。围好了小公子很得意地问他,这个长胡子的雪人像不像他爹。
那时他也不过十岁,立刻很诚实地反驳说:“才不像。”
小公子就撅着嘴委曲地盯着他,忽然转身向后跑去,及腰长的小辫子东甩西甩,那顶刚做的毛边小灰帽动不动就滑下半边又被迅速扶回原位。
小公子跑过院子,跑过走廊,跑过没有竹叶的竹林,跑到夫子房门口停下来,气喘吁吁地贴着门缝往里头瞧。
他跟上来,扯扯小公子的衣服,拉着他往回走。
小公子不肯,奋力甩开他的手,又踮起脚趴在门上仔细听。
“夫子……”小公子轻声唤。
他好心地又拽了拽小公子的衣服,大冷的天,他其实一点也不想把手拿出袖兜。可是小公子还贴着门不知死活地继续呼唤:“夫子……”
他不自觉往旁边挪了两步,后来想起自己是侍读,又英勇地靠上来,把小公子挡在身后,不怎么甘愿地说:“让我来。”
小公子亮着黑闪闪的眼期待地看着他。
他认命地把一只手搭上房门,对小公子道:“你往后。”
小公子果然很没义气地退了三步。
不错,是三步。他数得一清二楚。至今记忆犹新。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搭上另一手,然后双眼一闭,猛地推开房门——一阵疾风扫过他的脸,他还来不及睁眼,就感到腰上一痛,撞上了院子里的花盆。
他费力地撑坐起来,看到小公子屁颠屁颠地闯进了夫子的房间,然后听到小公子脆生生的声音:“夫子夫子,你起来看看我堆的雪人。”
他立刻敏捷地跃起,跃到房门前,时机恰当地接住踉跄倒退而出的小公子,以免他被随后自动关闭的房门夹到。
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许旋感叹着,偷眼瞄了瞄夫子,只要功夫深,百炼钢也化作绕指柔。这几年,在他们不懈的坚持之下,夫子已经……不再那么暴躁,但是却……更深沉了。
夫子耷拉着眼皮,倦容满面地倚在门上。
许少公子今儿还是不顺心。新来的小丫鬟不听话,连一个笑脸也不肯给他,正觉得满心郁结,看到夫子进得屋来,忙低下头,左右抖一抖衣袖,笑眯眯地走到他面前,恭敬地行礼道:“夫子,您来啦”
夫子眉头皱得更深,眼皮阖得只剩条缝,含糊着声问道:“找我什么事?”连动也懒得一动。
“梅香。”许少公子扭头,朝呆站在身后的小丫鬟催促道,“过来见过夫子。”
小姑娘慢吞吞地走过来,站在夫子身前拘谨地福了福:“……梅香见过夫子。”
梅香的眼只盯着自己的脚,却连夫子长什么模样都没看清,所以夫子也没看清梅香的模样,只张大嘴打了个呵欠,眼睛里泛着水气,一副没睡饱的模样,强睁着眼对许少公子点点头:“哦,我知道了。”一句话没说完又是呵欠连天,连眼泪几乎都流出来。
“夫子,您觉得梅香如何?”许少公子诚恳地请教。
夫子微微抬了抬眼皮,睡意沉沉地看向许少公子。
倒是梅香闻言,紧紧咬住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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