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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想了想，话哽在喉头，仁透过和也肩头，眼睁睁看着那单薄身子如脱落枝头的枯叶，直坠下去。猛得推开跟前的和也，仁急速奔过去，扶壁俯望。相叶的身子在冰凉的地上展开，此刻已经了无声息。人群一下子炸开，尖叫声不断。学园几个管事一边组织现场疏散一边交头接耳激烈地争论着。

仁看着有些眩晕，赶紧缩回身子挪稳重心。一时之间，心里很乱，自己明明就在跟前，却无力挽留一条垂手可救的性命！

“你不是说没事了么？！！！”仁大声冲不远处的和也吼。

和也应声一颤，眼睛失神地看着天台边缘已经空了的一处。原来··真正想死的人，死前的心境根本不会波动··错了··自己错了··是自己没有救得了他··

仁疾步而行，嘴里骂了几句，忿忿道：“该死的我就不该听你的话！我就该直接冲上去！！”

和也向后退了一步，微微趔趄，背脊撞在门杆上，也顾不得疼，恍恍惚惚看了仁一眼，转身向楼下奔去。

仁也跟了上去，看着前面纤细的身板，纵然心里再怪他万般不该，嘴上再也说不出一句。

“怎么回事？！！你上去就这样处理的事情？！！”

“龟梨老师，怎么会出这样的岔子？！闹出人命，学园怎么应对事后处理？！！”

和也还未站稳，就迎来劈头盖脸的一顿责问。

“老师，出了什么事？”

“就是啊，龟梨老师，相叶同学为什么寻死？你没劝得了他么？”

还未应对管事的诘责，学生的疑问也接踵而至。

仁看着，心里觉得他丫是自作自受，自己根本帮不了忙说什么维护的话，因为自己是清清楚楚知道，这事小老师有一定责任，他太自信，太自以为了解人了！

和也强压下心底的自责，面容镇静而冰冷：“劝是一回事，他听不听得进是另一回事。人生道路，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力，相叶同学这样选择，我不知道你们作何想法，但我尊重他的选择。再者，社会就是这样残酷，容不得心理脆弱的人。要么你变坚强变得耐打磨，选择活下去，再考虑以后幸不幸福的事；要么你任由自己性子，选择死去来得简单，我也不会拦你。我只要你们记着一点，人人都想要幸福，但幸福的基础是好好活下去，活下去的基础是你们生存的本事，这本事里，绝对不缺少你们自身的技能和经受锤炼的心！心里就不恋世了，这般下场也是理所当然。”

语毕，场面一下子静下来。不管是赞同还是反对，没人再说话。

和也扫了周围一眼，在仁身上顿了下，收回目光，转身慢慢走开：“相叶父母那儿，我会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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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裳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逃了大半天的课，学园里就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死了人的事足够让艳裳震撼，更何况死的不是甲乙丙丁，死了的居然是早上还见过面的相叶！艳裳不是傻子，想来想去这事也跟自己脱不了干系，心里不禁又慌张又害怕！是不是自己早上说话太重了，才让他突然就··艳裳扪心自问没做过什么害人的事，怎么一下子觉得自己直接害了一条命？！！

艳裳从后门溜进教室，坐在冰凉的椅子上，寒气窜上背脊，侵袭到骨子里心里。

看着大家听个课都显得意兴阑珊，又看见相叶那张位子空着，艳裳忍不住哆嗦了下身体。

“你们人生的路不会因为别人停下来而停止，所以，给我一个个打起精神！”和也拿指关节敲了敲黑板，教室内的空气随之凝滞。

小魔头就是小魔头，教室里少了个人，化作一缕阴气，他还能如此冷静！艳裳想自己要是有他心态就好了，可是，自己细细回想了早上的对话，心里便认定了相叶要是化成了鬼，一定会来缠着自己！害怕一直存在，更多的是，隐隐从心底钻出来的愧疚，漫无边际似的，都快把人给压垮了！

“老师，好歹也是你天天见面教了不少时间的学生，你就一点不伤心？”有人举手，犹犹豫豫地问。神色满是不敢冒犯，但语气带着费解的诘责。

和也顿了下，垂下手，转过身站得笔直，直直望着发话的那人：“那你呢？当真伤心？还是只是顾及同学的关系，发出本能的难过情绪而已？亦或是，带着看好戏的心态，事不关己就是想凑凑热闹，给生活润色润色？”和也字字犀利，一点情面也不留。

听了这话，不少热血的男生有些恼怒了，仁的脸上也带上了愠色。

“我当然是真伤心！怎么说也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那人急忙说道。

“龟梨老师怎么这样说话！什么看好戏的心态？！！我们会拿一条人命来润色生活么？！！”被点了火的男生激动地站起身，扯着嗓子道。

“就是啊！老师怎么如此冷血！有没有良心啊！难道对出人命都无所谓了么？！”接着就有人起哄。

“老师，好歹也是你教的学生，相叶出了事，你不该负责任么？”平时一文文静静的女生也有些忿忿道，脸颊涨得有些红。

要论责任，艳裳觉得自己的责任没准比小魔头都大，底气不足，什么话也没说。

仁呼吸有些急促，强压下心头的火气。要是以前的自己，早起身把说那样话的人揍一顿了，丫的什么当不当真伤心？！面对一条人命，谁心里会好受了？！看好戏？呸，亏你还说得出来！你自己心思这样，别以为人人都这样！！

和也手撑着讲台，一言不发地听着众人的怒言，面色平静，眼底无波，仿佛什么话都触动不了他的心弦。

和也没插嘴，只让他们说，不一会儿，哄的局面慢慢稳住，直到没有一丁点儿声音，和也才动了动身子道：“你们说完了？”扫了眼下面，不知是眼神凌厉还是方才说累了，下面没人吱声。

不知为什么，仁很想听听和也的说法。或许他的想法是好的，只是没人理解。

“好。那我们继续上课。”事与愿违，和也拿起粉笔，转身继续画没画完的音符。

很好，别再提这事了！还让不让人活了！艳裳胡乱抓抓头发，伏在桌上，看着地板发呆。

“怎么逃避呢？心虚了？”仁本来就有些怨气，那人又不解释疏通气，这一下实在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