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仁——”久违的熟悉呼唤传来,一双温暖的手臂托起了他,“地上凉,快起来。”
沈桓仁抬头,看着眼前人发白的发鬓,“……父亲。”
年近半百的老人因他这两个字险些老泪纵横,“哎,好孩子好孩子……”
“母……母亲呢?”
沈老爷子一听他这话,欣慰万分的脸立即沉了下来,“你这不孝子不学无术!若不是因为你不知收敛的玩闹丢了性命,你母亲……你母亲何苦为了救你而——”
沈桓仁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喃喃,“救我?我活了?可是我的腿——这不是我的身体……”他念着念着,眼里光芒大盛,兴奋得手舞足蹈,“哈哈,我又活了,我没死,哈哈,父亲你看啊,我回来了——”
沈老爷子见他儿子欣喜若狂的模样,言语间对他母亲连问都不问,不由心中冰凉,想要呵斥,却终究念着儿子受尽苦楚,千辛万苦才借身还阳成功,实在心疼。
罢了,终归是他唯一的儿子。
……
后来,沈氏集团内部传出一个消息,此消息称远在美国的沈桓仁终于痊愈回国,由于车祸时不幸毁容,所以不得不整容,还放出了整容前后的照片对比。
沈董事长得知儿子平安后欣喜若狂,当下捐了一百万给意外事故伤残基金会,一百万给136路事故受害者家属。
网络里因此乱成了一窝粥。
有人冷嘲热讽,人渣就是命大,那28个人都死了,连136路司机都成植物人了,他换了张脸就又活滋润了,也不怕遭报应。
有人疑惑,沈桓仁不是在那时就已经宣布当场死亡了么?据说还断了条腿,国外的医术这么神,不仅能让人死而复生,还能把断腿接上?坑爹呢!当我们国内的医生都是j□j的啊。
有人唏嘘,能活下来也好啊,136路车祸死的人够多了,捐了那么多钱,沈老爷子也算良心了。
这话一出,立即有人反驳,一百万就想抵那么多条人命,知不知道人命无价啊,那些人都不该死,该死的是那个人渣,名字起得真有先见之明,沈桓仁怎么不干脆叫沈坏人啊!
有人感叹说,儿子活过来了,沈夫人不是白死了么?老爷子居然狠心瞒着夫人儿子有可能救回来,太奇怪了吧。
有个微弱的声音提出质疑,有没有人觉得沈桓仁整容的样子跟圭珲有点像?好邪门的说。
这句话被淹没在浩如烟海的评论声里。
……
男子呆呆地坐在电脑前,他终于知道,圭珲是被谋杀的,也终于知道,凶手是谁……呵,原来有钱有势真的能无法无天,沈氏集团真是好得很……
纵使他为发小心有不平欲鸣冤又能如何……他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挺着大肚子的妻子一脸幸福,安静地织着毛衣。
关掉网页,他决定把这个秘密永远的埋在心里,带进坟墓里。
初秋树林里霜露点点,军靴踩在厚实的落叶上,发出清脆的干裂声,一直延伸到老旧的木屋前。
“回来啦。”老头儿站在台阶上,闻声望过来,对上他亘古不变的冷漠视线,接过他手里的骨灰盒,语气里带些不满,“又完成了一桩买卖是大幸……可你不该又贪嘴。”
“他良心未悯,私欲可全。”
老头儿冷笑,“采补就采补!说得冠冕堂皇,你这恶鬼,也懂什么良心!”
军人不再说话,黑色的瞳仁泛着幽光。
他脚下的军靴缓缓渗出一团浓墨般的黑影,那黑影剧烈地蠕动着,激烈地撕扯着另一团灰影,尖利的啸声和惨叫声叠在一起,随着时间的流逝,饱含痛苦的挣扎越来越弱,最终消于无形。
老头儿视线在他脚边一触即离,嘲讽地说道,“你留着他这么久,安得什么心呢,小心被鬼差发现。”
军人这次开了口,他微微笑了,“我留他越久,他越痛苦,吃起来就越美味……还有,我们又有生意上门了。”
踏进林间的少女迟疑不定,呆呆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傻傻地问,“我……我怎么会来到这里?”
“你心中想来到这里,所以你就来了。”老头儿眯成一条缝里眼里泄露出一丝诡异的光,低沉嘶哑的嗓音带着蛊惑,“进来,我们坐着聊。”
军人沉默地转身离开了,落叶被他踩得吱呀吱呀的,那声音渐行渐远。
少女迷迷糊糊地跟着进了屋,坐在一张古旧的桌子前,那张桌子上散了一堆的书籍和黄纸,字体龙飞凤舞,鬼画符一样让人看着一头雾水。
老头儿笑眯眯地继续开口,“有想救活的人吗?”
少女清澈的眼眸里浮现一层水雾,她哀戚着吐出两个字,“爸爸。”
“有想杀的人吗?”
少女神情瞬间流露出刻骨的恨意和狠毒,“那个男人!”惊觉自己说了什么的少女飞快地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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