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丢丢又到山下换油盐,集上人来人往的。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跟着娘边走边一蹦一跳的,摔了一跤。手上蹭了一块皮,有点浸血,孩子嘶嘶的吸气。孩子娘心疼的拉过孩子的手不停地吹,用帕子一点一点的蹭灰。
丢丢下意识的伸出手,看着上面深深浅浅的镰刀割痕,心里猛地一酸,眼里潮潮的,他连忙将抬起头,假装往天上望,却望见一只一只老燕领着一只雏燕。看着看着,眼泪到底是流出来了。
☆、二 石施主
丢丢十二岁上,又有了一个新的工作。
丢丢和三师兄挑水回来,就见小师兄在朝他招手,说:“师父叫你。”
丢丢有点忐忑,想一想小兔子都按时喂了,水也挑回来了,米面还够不用换的。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课时有点走神,被师父发现了呢?
走到门外,丢丢喊了一声师父。师父说:“进来吧,丢丢。”
丢丢走进去,方丈在桌子前坐着,旁边的条几后面还坐在一个年轻人。年轻人微微垂着头,看不清面貌。
方丈说:“丢丢,这位石施主要在后院里住一段日子,你去服侍一段时间吧。”
丢丢哦了一声。朝那陈施主看过去,那人并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师父又说“这一段,你就不用做别的了,好好服侍陈施主就行了。”
丢丢一听就有点着急了,他说:“师父,我的小动物……”
丢丢有点不放心小师兄,他的手有点重,怕他弄疼了那些受伤的小东西。
师父笑了,“丢丢既然执着,那就一并照顾吧。”
丢丢也笑了,师父说的真有意思,好像那个石施主也是小动物似的。
师父就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串钥匙,交给丢丢。
丢丢接了钥匙就往后院走去。后院本是红莲寺放经书的地方,后来前任方丈一生立志修缮寺院,毕生心血修了一座两层的藏经楼安放经文,那个小院就空了起来。
小院中间是的大房子是一起安放经文的地方,一侧那个里外两间的房子是以前看经人住的。
小院平时很少人去,倒是清幽,但是多年没有人居住,需要好好打扫才是。
小师兄和三师兄拿着扫把和水桶抹布也跟着来了。丢丢就问三师兄这个石施主干嘛要住寺院里,因为三师兄平时的服侍方丈的起居,消息比较灵通。三师兄说是来应试的举子,落了第,今年就不回家乡了,找个清净的地方读书,统共交了半年的香火钱呢。
丢丢一听就肃然起敬,是个举子呢,有学问的人啊。打扫完屋子,已经是黄昏时分了。里外两间的房子面积不大,灰尘被抹得干干净净,师兄们走后,丢丢一个人将床铺铺好,思索着还要吊一床帐子才好,夏天快到了,该有蚊子了。
出门看看院子里草长得挺高,有一点荒凉的样子。又思索着要将草打理一下。但是天晚了,得明天才好了。
丢丢将晚饭端到小院里时,石施主正好从方丈那里回来,一个随身的包袱,东西倒是不多。
房间里点了灯,亮亮的,丢丢将玻璃罩擦得干干净净。抬头看时,那石施主正站在门前,高高的个子,二十多岁的样子,丢丢说:“施主,请用饭吧。”
那人只略点了一下头,走到床边,将包袱放在桌子上,腰上还有一把佩剑,也解下来,没有放到桌上,而是放到床上,并用枕头压好,然后在桌子前坐下,两眼盯着灯火,没有说话,也没有用饭。
灯下,丢丢第一次看清了那人的相貌。不由得想起山下说书先生讲的:眉似刀裁,目若朗星。
丢丢有一回跟着大师兄去给一户人家诵经安宅,念了一卷《安土地真言》,人家给了几吊功德钱。回寺的路上大师兄带他去一家小馆子吃了一碗素面。馆子里有个说书先生正在讲书,说到一位英雄的相貌,用的就是这八个字。这位石施主相貌应该是极好的吧。
可是现在那人的眉头微微皱着,脸上是淡淡的倦意。
丢丢站了一会,见那人仍然没有动筷子,也不好再催,怕是自己在这杵着不好看,就出了屋子到外面去了。
等丢丢喂完了小动物们回来时,那石施主,竟然伏在桌子上,似乎是睡着了。走近一看,饭菜竟然一口没动。
听见脚步声那人动了一下,坐起身子,双手在脸上搓了一下。丢丢看到他双眼红通通的,眼皮也肿起来了,不由得一愣。
石念青看了一眼丢丢没说什么,似乎是被撞破了秘密一般,有点不自然。
丢丢摸摸饭菜都凉了,张张嘴想说什么,又有点不好意思。这些米和青菜里都有丢丢的付出,他有点心疼。
可看那个石施主,好像心里不大痛快的样子,也就没有说。又想着难道这人也要过午不食吗?
正想着去打水让他洗漱,就见那人走到床边,和衣躺下,连鞋子都没有脱就拉了被子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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